這天,陽光明媚,天氣正好。


    趁著老媽出門,餘青將一張躺椅扛到門外的白花樹下,躺下後恰意地看起書來,旺財也一如既往地趴在他腦袋瓜子上,懶懶散散地半閉著眼睛曬太陽。


    一派恬靜樣子。


    偶然有路過的街坊鄰居,都會過來恭敬地問上一句好,餘青也都笑著迴應,之後便繼續看書。


    畢竟餘青開了公司,富人的身份,街坊鄰居已經全都知曉,是以一些人還想繼續打近乎,但是見到餘青專注看書,卻不敢多加打擾,在原地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隻等到餘青不上心的迴答,心頭惱了一下,也就訕訕地走開了。


    耳邊微風徐徐,臉上打著斑駁的陽光,盡管南方的冬天和春天交接時很突兀,難以區分,但春天確實是到了。


    餘青靜靜地看著書,時間慢慢地流淌,轉眼間,已經到了中午。


    餘母提著些新鮮的魚蝦從外麵迴來,見到餘青躺在樹下聚精會神地看書,微微一笑,走了過去,說道:“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小心著涼。”


    餘青感應到有人走進,還以為又是街坊,放下書抬頭看,發現是老媽,笑道:“身子骨還沒有這麽弱,就這點風還涼不著我。”又看到餘母手中的袋子,仔細看了一下,說道:“看來今天有口福了,吃海鮮。”


    老媽哈哈一笑,說道:“可不是,都很新鮮的。”她蒼老的手逗弄了一下懶洋洋模樣的旺財的小腦袋,笑道:“今晚吃魚好不好啊!”


    而迴應她的,隻是旺財懶懶地一聲:“喵!”還有一個獅王怒吼狀的哈欠。


    餘母笑得更開心了,一時間,她的麵上的皺褶也少了許多,蒼老仿佛消失了,餘青恍惚間,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母親。


    四歲時的記憶,母親也曾笑得這般開懷。


    此處不是閑聊的地方,老媽看餘青呆呆的模樣,囑咐了兩句,讓他注意不要著涼,就迴家去了,過不到片刻,餘母又出來,送了一張毯子,說道:“雖然已經春天了,但這天氣濕濕的,多少還有點冷,多蓋一張毯子才好。”


    “知道了。”餘青笑著應道。


    餘母又說:“我迴去做飯了,一會再叫你進去吃飯。怎麽樣,那些海鮮你想怎麽吃。”


    餘青笑道:“海鮮,水煮最好。”


    餘母聞言,說道:“也是,那斤蝦就白灼水煮,魚就清蒸吧。”而後迴家煮海鮮去了。


    餘青又看了會書,乏了,又看了看手表,已經到了午後,心中猜測時間差不多了,便拿起手機給張勝打了個電話。


    其實他一直是在打發時間,等待著法院的消息。雖然他拒絕了張勝親臨現場的建議,但並不是對這件事情不上心。


    隻是覺得自己對於此事而言終究是外人,不方便直接介入。當事人的那三個女孩子,如何想如何做都行,他隻要去支持,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心幫助就好。


    張勝接通電話,仿佛猜到了餘青的想法,開口就說道:“怎麽?忍不住想知道法院的判決了?既然這麽想知道,自己又不去現場,難道你很忙嗎?明明最閑最關心這件事情的就是你。”


    餘青聞言啞然,過了片刻,那邊又問道:“怎麽不說話?那我掛了,還要開會呢!”


    “等等!”餘青趕緊叫道:“先跟我說說判決結果再掛,又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張勝笑道:“哪裏那麽快有結果的,這才第一天,不過聽說,在場人員,都支持同情那個出庭的女孩。”


    餘青默然。


    張勝又說道:“我要開會了,你既然這麽在意這件事情,真的不出庭看看?我可以替你安排的。”


    “不必了。”


    餘青拒絕之後,張勝說道:“隨你吧!”停頓一番,他又說道:“對了,你那個記者同學也在現場,好像有現場的視頻文件,要不你問一下她,可不可以看一下,既然不能親臨現場,看看視頻也是不差的。”


    說完,笑了一番,又說道:“對了,上次你說駕照的事情,我和鄧子奇說了,你就找他吧!”


    “那胖子迴來了?”


    “是啊!不過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可能是放假久了,心還沒收迴來。所以沒讓他馬上進入工作,而是先負責你的駕照問題。”


    說完,張勝叫道:“要開會了!”而後便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突然被掛,餘青呆了一下,隨後就給範芬芳打了電話,說明來意。


    電話那頭,範芬芳並沒有立刻迴答,好像是愣了一下,才說道:“虧你想得出來找我來要,依照你的本事,自己來現場看似乎也沒什麽難度,你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餘青隻是笑著說:“人懶了,就不想走動了,我就求你這一次了,你知道我肯定不是那種居心叵測的。”


    “知道了,我相信你,那些女孩也都是你就迴來了,你關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視頻資料我不能給你,等今天晚上整理好了音頻之後,我給你發一份,不過這東西你可不能到處傳。”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餘青想了一會,又說道:“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麻煩你,好幾次都說請你吃一頓好的,但是總是這件事那件事的不斷,也沒什麽事情,最近有沒有時間出來坐一坐,我好好謝謝你。”


    那頭聞言,輕笑起來:“那感情好,新年我一直加班,好容易過完了年,上頭要給我放假,你就說要請我吃飯,怎麽好不答應?”她沉吟一番,說道:“後天吧!我有時間。”


    “好!就這麽說定了。”


    餘青掛了電話,眺望了一下天空,眼睛不再有乏累感了,便又看起書來。


    不知道看了多久,光線緩緩變暗了,忽然餘青聽到了餘母叫吃飯的聲音。


    他放下書,循聲望去,隻見餘母朝這邊揮著手,這幅情景,兒時常有,一時間,餘青恍如隔世,既站在如今,又站在過去。


    微風一過,花香四溢。


    餘青揚起頭,碧葉絮絮紛紛,白花熙熙攘攘,再看向家門前招手的人,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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