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計劃是問洛元香要不要留下,現在卻變成了兩個人都勸她留下。


    想起洛元香昨夜的話,年宿宿更生氣了,沒好氣地瞪了秦君鬱一眼。


    洛元香詫異之餘是欣喜。


    年宿宿是意料之中,秦君鬱則是意外之喜。


    她嬌羞地笑著,“既然年姑娘和簫公子都這麽說了,那元香隻好……”


    她話還沒說完,年宿宿賭氣離席,後麵的話一下子就哽在喉嚨裏。


    眾人不知所措地盯著年宿宿憤憤離去的背影。


    秦君鬱沉著臉追了上去。


    秦冠清推了推簫雲箏,“怎麽迴事?他們倆吵架了嗎?”


    簫雲箏蹙眉,用手肘頂開了他靠過來的胳膊,“不知道啊,昨夜我和姎姎分開後就再沒見過她了。”


    “不會是因為……”


    兩人默契地將目光拉到洛元香身上。


    洛元香手裏還端著碗,一時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索性將碗放下。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我去看看姐姐。”


    她逃似的離開了這尷尬之地。


    秦冠清和簫雲箏更不明所以了。


    明明昨天在露台商議時,秦君鬱極力反對洛元香再跟著他們,今日卻一改故轍,主動讓洛元香留下。


    年宿宿雖嘴上說讓洛元香留下,卻明顯不高興。


    說這兩人沒鬧別扭,他們是不信的。


    簫雲箏是個心大的,“算了,既然決定好讓洛姑娘留下,這事算完,先吃飯吧。”


    “有道理,人是鐵飯是鋼,吃飯要緊。”秦冠清讚同地點點頭。


    ——


    年宿宿徑直上樓,出到露台透氣,才站定腳,身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君鬱快步走到她身旁,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怎麽了?”


    年宿宿甩開他,把臉別到一邊,“沒事。”


    秦君鬱緊了緊拳頭,壓下情緒,耐心問:“是因為洛姑娘嗎?”


    “不是。”


    話是這麽說著,但她卻把身子也轉到了一邊,背對著他。


    秦君鬱繞到她麵前,“是,你就是因為洛姑娘生我的氣,是因為我主動說讓她留下來?”


    她沉默了。


    秦君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拉起她的手想解釋,“我留她下來,是有原因的。洛姑娘昨天晚上來找我了……”


    “我知道。”她打斷他。


    秦君鬱一怔,詫異不已。


    年宿宿將手輕抽出來,退後幾步。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你不用解釋什麽,也不用覺得為難。”


    “無論你想要什麽,想做什麽,我現在都權幹涉,所以……殿下不必考慮我。”


    畢竟還未成親,秦君鬱想納誰為妾,她都不宜插手。


    況且,他是太子,她打發走一個洛元香,還會有李元香,沈元香……這是無法避免的,她倒不如提前適應一下,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一夫多妻製的社會。


    秦君鬱又驚又喜,“所以……你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


    聰慧如她,竟然也發覺了洛元香心術不正,所以她才會提議讓洛元香留下。


    隻有洛元香留下來,他們才能有機會查明真相,否則她就要背上一個忘恩負義的罪名了。


    秦君鬱喜笑顏開,“你懂我就好。”


    看他笑得這麽開心,年宿宿氣到無語。


    秦君鬱還以為自己把她哄好了,沒想到嘴角還揚著呢,她沉著臉再次離開。


    這次她直接迴了房間,把門一閉,他追也追不進去。


    這無聲的戰爭硝煙彌漫,卻隻籠罩在兩個人的周圍,其餘人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洛元香如願跟著他們,離開了江都,前往餘杭。


    她自覺地沒有再私下找過秦君鬱,否則他一怒之下,強行將自己丟下,一切都白費了。


    ……


    盛京,祥如宮。


    年巧月被堵在角落裏,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冰冷刺骨的感覺從十指直穿肺腑。


    十一月,盛京已入冬,氣溫下降,幾乎人人都裹上了厚厚的襖子,而年巧月衣衫單薄,靠著牆壁緩緩蹲落,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她惶恐地看著圍住自己的三個人。


    “你們……你們憑什麽咳咳咳……這麽對我。”


    每天都讓她吃冷飯,吃餿飯也就算了,可把她的冬衣、被褥都剪壞她忍不了。


    現在才將將入冬,她咬咬牙尚且能忍,可到時下了雪又該怎麽辦?活活凍死人都是有可能的。


    她們宮女的寢殿裏是沒有炭用的,隻能靠多蓋幾層被子,多穿幾層厚衣裳保暖,夜裏才能勉強睡著。


    冬衣和被褥都沒有,這已經不是欺負她了,這三個人是想要她死!


    所以年巧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她們三人的被褥也剪壞了,冬衣統統燒了。


    荷珠發現,惱羞成怒,帶著兩個好姐妹來找她算賬。


    雪瑛是最囂張的,沒等荷珠發話,她就先給了年巧月一巴掌,氣得臉紅脖子粗,“你還好意思說!我們的棉被是不是你剪的!衣裳是不是你燒的!”


    春環雙臂環胸冷笑,“這還用問,肯定是她幹的。”


    年巧月攥緊濕噠噠的衣袖,聲音顫抖,卻一點也不畏懼,“是你們先這麽對我的!我隻不過用同樣的方法來對待你們而已!”


    荷珠俯身,攥著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年巧月,誰給你的臉?拿自己和我們做比較?”


    她用力,將年巧月扯近自己,囂張的氣焰燃燒全身,“我們打你罵你,都是應該的,就你這種又賤又壞的人,就該被人打被人罵,我們這是替天行道。”


    年巧月凍得四肢僵硬,嘴唇發紫,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將荷珠一掌推開。


    “你再敢欺負我,我就告訴皇後娘娘。”


    “我還懷著王爺的孩子呢……咳咳咳……要是孩子有事,你就等著被砍頭吧。”


    聲音虛弱,氣勢卻不弱,她死死瞪著荷珠。


    雪瑛和春環攙扶著荷珠,往她肚子看了眼,接近三個月,已經顯懷了,年巧月穿得單薄,輕易就能看出小腹隆起的弧度。


    春環被她的話唬住,扯扯荷珠的胳膊,低聲道:“荷珠姐姐,我們還是點到為止吧,萬一真把她肚子裏的孩子弄沒了,皇後娘娘怪罪下來,第一個死的就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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