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已經不記得了,直接照搬秦君鬱的答案——菊香園。


    菊香園?來不及思考是什麽時候的事,下一個問題又來了。


    皇帝隨機點人,一連點了五個。


    “殿下第一次牽年姑娘的手是在什麽時候。”


    “請殿下和年姑娘分別寫下自己和對方最愛吃的一道菜!”


    “請殿下和年姑娘分別用一首詩形容自己和對方!”


    “你們在一起的最大阻礙是什麽?”


    “如果殿下和年丞相同時掉水裏,年姑娘會救誰?”


    兩個人的筆幾乎沒有停過,問一個答一個。


    年宿宿為了避免引人懷疑,將秦君鬱的答案換了個說法,但意思是一樣的。


    十個問題已經問了七個,皇帝站在兩人身後,兩份答案盡收眼底,他歎了口氣,覺得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


    他們兩個人默契得跟認識了幾十年一樣,答案幾乎一模一樣。


    不知情的人見到皇帝歎氣,以為是答案相差甚遠,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可皇帝沒有再點名讓人提問。


    他走迴高台,沉著臉坐下,揮揮手讓太監將兩份答案收起來,在眾人中傳閱。


    他們看過之後,知道為什麽皇帝不繼續往下考了,因為沒有必要。


    別說是相愛之人,就是生養的父母也不一定能這麽了解自己,可他們的答案幾乎如出一轍。


    寧妃得意洋洋,勝券在握,而皇後臉色難看。


    本想著最後一道題給他們使絆子,沒想到皇帝直接截止了。


    她不用看那兩張紙,就知道結果是什麽。


    幾案被人撤走,秦君鬱扶著年宿宿站起,兩人對視著,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


    寧妃對這事莫名地上心,也不知道是為了氣皇後還是出於別的什麽目的,她一直在暗中幫助秦君鬱。


    最後兩份答案傳到她手上時,她笑得前倒後仰,問皇後:“皇後娘娘要不要看一眼?免得到時候又說我們偏袒太子殿下。”


    說著她已經將東西遞出去了,但皇後並沒有領,而是冷臉側過頭,冰冷冷道:“不用了,皇上看過足矣。”


    眾人有目共睹,兩人默契十足,心有靈犀,先前皇帝又答應了寧妃,若是他們能通過考驗便下旨賜昏,自然不能反悔。


    兩人叩頭謝恩。


    秦君鬱生怕拖著會生變故,當場就請皇帝擬旨,明日便詔告天下,這迫切的態度羨煞旁人,大家都朝年宿宿投去嫉妒的目光。


    年宿宿卻不以為然,心裏沉沉的像壓了塊大石,她高興不起來。


    一抬眸,就對上了皇後的目光,淩厲,兇狠,收斂的殺氣,她統統能感受到。


    落座時仍舊是渾渾噩噩,沒有反應過來。


    皇帝給她和秦君鬱賜婚了,她現在的身份是未來太子妃,而她也因此得罪了皇後和慶王黨,不,應該說她已經和慶王黨完完全全站在對立麵了,她現在是東宮的人。


    經過這麽多事,環環相扣,層層加碼,整個相府已經將天平緩緩倒向東宮這邊。


    以後的朝廷,風起雲湧,詭譎多變,危機四伏。


    皇後的臉色難看到裝不下去了,借口身體不適,先行離席。


    秦澤海也好不到哪去,但他此時還不能走,觥籌交錯間,最適合的就是談合作攢人脈。


    丟了相府這塊大肥肉,他得從另的地方補迴來。


    “來來來,陳大人,我們再喝一杯……”


    一段小插曲過去,眾人心懷鬼胎,麵上卻笑意盈盈,恭敬有禮。


    ……


    宴後,眾人三三兩兩離開。


    年宿宿本是和年巧月一同迴府的,但秦君鬱提前讓人打了招唿,囑咐她散席時留一會兒,有話要與她說,年巧月隻得一個人先走。


    宴後私下見麵的事年宿宿已經輕車熟路了,從慶暉殿正門往左轉,走到盡頭再左轉,便到了處鮮少有人經過的看台,在此處可將丹墀盡收眼底。


    夜色朦朧,人潮如織,宮人們打著提燈走在前頭給主子開路,遠遠看去,像夜空中的星河,流光碎影。


    “年姑娘。”


    秦君鬱來了。


    年宿宿收籠思緒,轉身麵對他,她眼眸低垂,還沒想好要怎麽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秦君鬱先開口了:“抱歉。以後可能要你跟著我受苦了。”


    她眼睛閃了閃,受寵若驚,“殿下怎麽會這麽想?”


    她揉搓著手帕,“應該是我對殿下說抱歉才是……為了幫我,殿下貢獻了自己的太子妃之位……”


    也不知道玄機是怎麽說服秦君鬱的,那可是太子妃啊!年宿宿從前想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竟能坐到那個位置上。


    若日後秦君鬱登基了,她豈不是……


    年宿宿一個哆嗦讓自己清醒過來,她想得實在是太遠了。


    秦君鬱連忙搖頭,“不,是我對不住你。嫁給我,委屈你了。”


    年宿宿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難道不是玄機讓他當眾提親,助自己逃離皇後的魔爪嗎?他怎麽說得好像是他強迫自己嫁的一樣?


    年宿宿百思不得其解,再次掩下眼簾,歎了口氣。


    秦君鬱撓撓後腦勺,感覺自己又說錯話了。


    過了半晌,她才又問:“殿下,玄機是怎麽和你說的?”


    秦君鬱一僵,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麵前提起“玄機”。


    她已經知道他和玄機“認識”,至於別的,說不定她日後會旁敲側擊地打聽,透露得越多,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不過現在又有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他們已經有了婚約,隻等挑個良辰吉日就成親了,那麽兩個人之間是否應該坦誠相待?他是否要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她?


    秦君鬱略顯心虛地盯著她,沒等到答案,他還出了神,她疑惑地挑眉。


    思來想去,秦君鬱覺得還是先不要告訴她真相,等兩人成了親,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再把自己的心剖給她看。


    不知為何,一但設想年宿宿聽到真相後的反應,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思緒往壞的方向走。


    “殿下?”年宿宿見他久久出神,隻好出聲提醒。


    秦君鬱目光慢慢聚焦,悶聲道:“我和他做了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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