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如紙的臉,秋水盈盈的眼,她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道:“今日來到這,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年宿宿見她這孱弱的模樣,心疼不已,拿帕子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又側頭壓了壓自己悲傷的情緒,然後才轉過頭與她說話:“也不是什麽難事,我是年家大小姐,李大人再不待見我,總要顧忌著我爹,多少給幾分薄麵。”


    她不想讓李瑤鳶有心理負擔,又道:“這幾日家裏有事耽誤了,一直沒來看你,直到今天才抽出身過來。”她笑了笑,“芝芝不會怪我吧?”


    李瑤鳶靜靜聽她說完,是又感動又愧疚,竟又忍不住落淚,“前幾日婉桃上街替我買東西,聽門口兩位侍位說過,你接連來了數日,軟話硬話說盡了,都不得盡。”


    說到此處,她哭得更兇了,“姎姎,難為你了,難為你為我做這些……”


    年宿宿閉了閉眼,於心不忍,伸手環抱住李瑤鳶,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芝芝,我們是朋友啊,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若能讓她心裏有個慰藉,想著終歸是有人記掛著她的,日子過得還算有盼頭,那便都值得。


    李瑤鳶搖了搖頭,什麽話也沒說。


    許久,李瑤鳶才推開她,雙眼通紅,眼淚都流幹了。


    年宿宿看了眼房內的布置,床尾放著煙霧繚繞的炭盆,用的是下等的炭,生了病身邊連個侍疾的人都沒有,可見她日子過得不好。


    奇怪的是她房中並沒有藥味兒。


    想起前段時間在泰和茶樓裏見崔雨青的那一麵,他房中置了三個藥爐子,一進去就能聞到濃鬱的中草藥味兒,這才像個久病之人。


    反觀李瑤鳶,李大人對外宣稱她身子不好,纏綿病榻已有一月時間,就算房內沒有煮藥的爐子,光是一日三頓的藥也該將房間熏入味兒了,可是她房裏除了木炭熏味,別的什麽也聞不到。


    年宿宿自認對藥是很敏感的,她覺得李瑤鳶不像是久病喝藥之人。


    可她又是一幅病態的模樣,讓人不得不懷疑這背後另有隱情。


    “芝芝,手給我。”年宿宿溫柔地看著她,攤開了手心。


    李瑤鳶不明所以,但還是將手放了上去,但是是握住她的姿勢。


    年宿宿一手拖住她的手,另一手搭上她的脈。


    李瑤鳶並不知道她懂醫術,是她開始把脈的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把手抽了迴去,扯袖子蓋住。


    “姎姎,你……我……”


    年宿宿神情嚴肅,她這脈搏不像生病,倒像中了什麽毒一樣。


    李瑤鳶遮遮掩掩的模樣更讓她確定了心中猜想。


    她幾番逼問,李瑤鳶才肯說出實情。原是李知義每隔五日便會讓她喝一碗藥,那藥也不知是什麽成分,她喝了兩次後就總覺身體疲乏不堪,幹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後來聽說李知義對外稱她病了,不能見客,又下令讓人守住院子不讓她出門,她這才明白了些事,不禁難過,又覺寒心。


    父親為了鎖住自己,沒病也要灌下毒藥讓她生病。


    年宿宿這個外人聽了都覺得痛心,何況李瑤鳶。


    外頭的傳言已經傷害夠大,可最親近的人還要往她心上捅刀子,她該多麽難受啊!


    年宿宿憤憤道:“虧我敬他是長輩,對他敬重有加,沒想到他竟幹出這種事來!你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養了二十幾年,連一點父女之情都沒有嗎?他怎麽這麽狠心!”


    到底是李瑤鳶的父親,她不敢罵太重的話,因為她知道李瑤鳶不會怪李知義,她隻會怪自己。


    她若表現出恨極李知義的態度,隻會讓李瑤鳶難做,咬牙罵了兩句泄火就罷了。


    李瑤鳶聽著,沒有反駁,也沒有太大情緒變化,她低頭,搓著手帕,悶聲道:“是我的錯,不該怪父親。”


    “我令家族蒙羞了。父親那樣好麵子的人,外頭的人那樣說……我都不敢想,他心裏有多難受。”


    年宿宿恨鐵不成鋼,都這樣了她還在替李知義說話。


    可這是人家父女間的事,她就算鳴不平也得顧及李瑤鳶的感受,李瑤鳶都覺是自己的錯,年宿宿不讚同,也沒辦法說服她改變自己的想法,隻能盡力安慰她:“這事你沒有錯,最不該認錯的就是你。要錯,也是他們的錯。”


    這個他們,涵括太多人。


    年宿宿不敢明說,怕勾起她的傷心事,也怕她會有應激反應。


    李瑤鳶沉默著,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年宿宿重重歎了口氣,知道這得讓她自己慢慢想開,身為朋友隻能提供情緒價值,讓她好受些。


    隨口聊了兩句別的將話題扯向別處,最後年宿宿提起年巧月。


    前幾日秦君鬱告訴她,是年巧月在散播謠言,導致李瑤鳶名聲掃地,她想不通這兩人有什麽交集,隻好來問李瑤鳶。


    “和年二姑娘有沒有矛盾?”李瑤鳶疑惑,她沉吟片刻,搖搖頭道:“沒有啊。我們雖同住了一段日子,但平時基本說不上幾句話,更別說是矛盾了。”


    “那你可有得罪過她的地方?”年宿宿又問。


    李瑤鳶這迴想了許久,眼睛一動,想起了一件事,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因為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因此事而無意中得罪了年巧月,導致對方對自己有什麽意見。


    年宿宿見她躊躇,催促了一番叫她如實相告。


    李瑤鳶便將出發去往甘林寺那日,在馬車上年巧月與自己說的話全了出來。


    年宿宿仔細聽著,一個字也不敢露,畢竟年巧月心思敏感,很難講是哪個點讓她恨上李瑤鳶。


    全篇聽完,她抽了抽嘴角,聲音變了調:“她竟叫你害王月嬌?”


    年巧月的技倆來來迴迴就那一個,真是蠢得可憐。


    不過她的確抓住了最重要的一點,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名聲毀了,這個人也就毀了。


    李瑤鳶不同意與她合作,所以王月嬌暫時安全了。


    這招年巧月用在李瑤鳶身上,她成功了。


    年宿宿氣到極致,隻剩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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