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幹道一路延伸至很遠很遠,在無盡的黑夜裏,它就像緩緩流淌著的璀璨星河。


    秦君鬱站在她身後,聲音從頭頂傳來,“過來,帶你看樣東西。”


    “什麽?”


    她轉身,就是這一刹那,煙花綻放,漫天煙火,綻麗奪目。


    五彩的光映在臉上明明滅滅,她看呆了。


    “喜歡嗎?”


    他的聲音溫潤平靜,卻穿透了煙火聲和風雪聲,落入耳中。


    她看著他,眼波盈盈,點了點頭,“喜歡,很喜歡。”


    這是她穿書後看的第一場煙花。


    晨鍾響起,厚重的鍾聲迴蕩在整個盛京,一下……兩下……三下……每一下都擊中她的心。


    年宿宿笑著,眉眼如畫,“殿下,新年快樂。”


    “願殿下,新年,勝舊年。”


    秦君鬱看她的眼神裏滿含愛意,“新歲快樂。”


    “願,歲歲年年,共歡同樂,嘉慶與時新。”


    理解其中含義後,她既害羞又高興。


    這算是情話嗎?還是承諾?


    他從懷中拿出個玉鐲,遞給她,“禮物。”


    聽到“禮物”二字,年宿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毫不客氣地伸出手,“既然是給我的禮物,那殿下替我戴上。”


    反正是新年禮物,就當它是承載著祝福的,既代表了心意,怎能推托呢?


    她貼心地把傘拿走,篤定他會給自己戴。


    秦君鬱一臉寵溺,一手托著她的手腕,一手將玉鐲套進她腕中。


    因為玉鐲一直在他懷裏放著,所以戴上手也不覺得冰。


    她轉動手腕看了看,“好看!謝謝殿下!”


    遠處似乎有歡唿聲傳來。


    她轉頭迴看,城內的百姓也被煙花吸引了,不自覺往城門的方向匯集。


    看他們詫異的表情,就知煙花盛會並非琉璃的除夕傳統,難不成是秦君鬱專門為她放的?


    這個念頭一但滋生,就無盡的蔓延,帶著甜意填滿心房每處角落。


    “煙火不是每年都有得看,也並非想看就能看。


    在朝為官者都不一定有能力購買,更別說平頭百姓。


    煙火漂亮,卻稍縱即逝,所以既使有能力者,考慮到價格便覺得不值,也就很少有人會燃放煙花。”


    年宿宿聽進了心裏,所以這一場這位盛大的煙火耗費了不少銀子吧?


    秦君鬱真有錢!


    秦君鬱真敗家!


    秦君不知道她在心中怒罵自己,繼續道:“托你的福,他們在新年第一天,看見了這麽美麗的煙花。”


    “所以這是殿下為我放的煙花嗎?”她把心裏話問了出來。


    “嗯,是。”


    得到肯定答案後,她笑得更燦爛了。


    看她笑靨如花的模樣,秦君鬱突然體會到烽火戲諸侯博美人笑的那位帝王的心境。


    雖然他不認同也不支持這種做法,但卻實實在在地明白了這種“隻要她開心,我什麽都願意為她做”的心情。


    這場煙花整整放了半刻鍾。


    黑夜歸於平靜後,驟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年宿宿眼底劃過一抹傷感,左手撫上右手手腕時碰到了溫熱的玉鐲,心又一下被填滿了。


    兩人並肩下了城樓,因害怕摔倒,年宿宿是抓著秦君鬱的胳膊一步步慢慢走下去的。


    他想笑又不敢笑,臉上一直掛著笑意。


    秦君鬱還記著她想逛夜市,便讓她撐著傘在巷口等他,他步履匆匆離開。


    等了一會兒,他迴來了,手裏拿著兩個麵具,一個是小狐狸,一個是鷹。


    年宿宿:“你還挺會挑。”


    她笑著把狐狸麵具戴上。


    秦君鬱笑笑不說話,動作利落地戴上麵具。


    他的麵具隻遮住了上半張臉,露出緊抿的薄唇和白皙的下巴。


    年宿宿眼睛一眯,他戴上麵具怎麽這麽像一個人呢……


    像誰……


    對了!玄機!


    若非發型、衣著、聲音都不一樣,她真的懷疑他們倆就是一個人。


    “怎麽了?”秦君鬱也意識到不對勁,可現在脫下麵具顯得太欲蓋彌彰,他隻好不動聲色把臉別開。


    年宿宿搖頭,“沒事,就是覺得戴上麵具很像我一個朋友。”


    她認為秦君鬱和玄機並不認識,所以就沒有瞞著他。


    秦君鬱心狂跳,沒有人知道他此時有多慌張,他心虛地問:“是嗎?”


    年宿宿並不打算和他探討這個問題,話鋒轉得很快,“時候不早了,我給知畫和驚蟄買點吃的就迴去。”


    秦君鬱鬆了口氣。


    驚蟄……聽到這個名字還是不太爽。


    隨意逛了逛,年宿宿買了幾盒糕點和龍須糖。


    秦君鬱送她迴府,還是從後院偷偷進去的。


    一路走到東廂院院門,她才停下。


    “殿下,就送到這吧。”


    “好。”


    “路上注意安全。”


    “好。”


    “傘你拿著,別再淋雪了。”


    “好。”


    “迴去記得沐浴,用熱水泡一下,再喝碗薑湯,大過年別生病了。”


    “好。”


    “好,你走吧。”


    “好。”


    無論年宿宿說什麽,他都說好。


    她忍俊不禁,“你別好好好,倒是走啊。”


    秦君鬱憋笑:“好。”


    年宿宿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皺皺鼻子,“我走了。”


    說罷,她真的轉身進了院子。


    秦君鬱撐著傘,發現手裏還有兩個麵具,本想叫住她,但看她冒著雪小跑迴廊下時,便叫不出口了。


    年宿宿進門前朝他做了個鬼臉,一身喜慶的襖裙活像個調皮的年畫娃娃。


    秦君鬱心情舒暢,這應該是母妃去世後,他過得最開心的一個除夕。


    他拿著麵具離開。


    年宿宿一迴到房內,驚蟄和知畫就圍了過來。


    “大小姐你怎麽知道我餓了!”


    “小姐您原來是出去買吃的去了呀!”


    知畫揉揉肚子,“忙活一夜,還真有點餓了。”


    驚蟄也開始賣慘,甩著兩隻手腕可憐巴巴地道:“哎呀,手疼死了,要吃點龍須糖和梅花糕才能治好。”


    年宿宿揄揶他:“鼻子比狗還靈。”


    她把吃的給知畫,徑直走向火盤,“你們倆先吃,我烤火暖暖手。”


    知畫“哦”了一聲,驚蟄已經把淩亂的桌子收拾開,騰出一塊地來放食物。


    兩人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因為買得夠多,避免了爭搶鬥毆事件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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