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夜裏冷,不燒炭指定得凍生病。”


    年宿宿拿了炭和炭盆到角落裏,若無旁人地開始點火。


    秦君鬱把話題帶迴去:“那杯酒怎麽會是年二姑娘喝了?”


    “我讓她喝的。”年宿宿大方承認。


    “我與殿下的計劃本就是把她帶出來。她喝那杯酒,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若我喝了,我怕會出事。”


    年巧月自有她來兜底,可她隻有自己,斷不能冒險。


    銀絲炭被點燃,還得燒一斷時間才能變成暗火,熾熱的火焰烤得她臉發燙。


    秦君鬱走到她身後,影子將她包裹,他溫柔地說:“就算是你,也沒關係,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很慢,很輕,很堅定,不容質疑。


    這句話將她的心烤得發燙。


    年宿宿快速地吐納了幾次,拍拍燙得發痛的雙頰,她扭頭朝他笑,以一種玩笑的口吻說出自己的心裏話:“殿下不會真把菊香園編的謊言當真了吧?”


    “什麽謊言?”秦君鬱一臉壞笑,雙臂環胸,故意反問。


    火光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讓人琢磨不透。


    年宿宿知道他是明知故問,哼一聲把臉轉迴去。


    帳內安靜得隻剩下劈裏啪啦的燃燒聲。


    他的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年姑娘怎麽確定那是謊言呢?”


    年宿宿腦中閃過好幾種想法,唯獨不敢深思那個最接近正確答案的念頭。


    明明他的意思這麽明顯,可她仍持懷疑的態度,不斷地說服自己是她想多了。


    她緊張到舌頭打結,“殿下什麽意思?”


    秦君鬱笑而不語。


    身後響起腳步聲,年宿宿迴頭一看,這人已經走到帳門前了,也不給個解釋。


    他掀起帳門離開。


    她起身追出去,語速和腳步一樣快,“殿下!”


    秦君鬱停下來等她。


    月光之下,兩人並肩走著。


    營地的人幾乎都在主帳內,小姐公子飲酒玩樂,侍女隨從在旁伺候,一時間外麵冷冷清清,比頭頂的月光還要清冷幾分。


    這種氣氛之下,年宿宿反而不知道怎麽問出口了。


    他們在朝主帳的方向走。


    她沒話找話,“殿下,巧月妹妹應該不會醒那麽快吧?”


    秦君鬱:“最早也得明日。”


    年宿宿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很想問他剛才在帳中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最終沒問出口。


    路上能看到人陸陸續續朝這邊走,宴會已經結束了。


    他們一起送年巧月迴去,所有人都知道,所以現在走在一起也不用避著人。


    遠遠的,就看到李瑤鳶和秦冠清在主帳的門邊說話。


    年宿宿心裏狐疑,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什麽了?


    李瑤鳶與他麵對麵站著,因身高差,她仰頭才能看著他的眼睛。


    “二皇子,多謝你方才替我解圍。


    或許是因為別的人或什麽事才讓二皇子這麽做,但確確實實讓幫了我,所以……”


    她墩身,“多謝二皇子。”


    李瑤鳶有自知之明,她與二皇子的交情,還不足以讓他當眾為自己擋酒,所以要麽是因為她與年宿宿交好,要麽是因為寧妃幫她說過話……


    秦冠清的心思被明晃晃戳穿,有點尷尬。


    “李姑娘別這麽說。你與年姑娘是好友,年姑娘又與皇兄走得近,本王隻不過想賣皇兄一個人情罷了。”


    他鮮少有對姑娘撒謊的時候,這算一次。


    他是因為年宿宿才幫李瑤鳶的,但這事與秦君鬱沒關係。


    反正是自家皇兄,不坑白不坑。


    沒想到話音剛落,兩位主角來了。


    “喲,本王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讓桀驁不馴的二弟看在本王的麵子上幫一個本王根本不認識的姑娘?”秦君鬱陰陽怪氣地說。


    年宿宿也學著他的語氣,雙臂環胸,上下打量,“喲,我一個小女子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讓二皇子看在太子殿下的麵子上,幫我的朋友解圍呀?”


    她笑嘻嘻地摟住李瑤鳶,“怎麽啦?我不在有人欺負你啊?”


    李瑤鳶搖頭,“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秦冠清:“你還不了解李姑娘嗎,就算人家踩到她頭上了,她也會說是自己擋住了別人的路。”


    年宿宿一時竟聽不出來這話是褒義還是貶義,但的確沒說錯。


    看來秦冠清對李瑤鳶還是有點上心的,否則也不會對她的心性這麽了解。比如問他年巧月人怎麽樣,他一定會說“我怎麽知道?”


    李瑤鳶臉微微發紅。


    “當著人家姑娘的麵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秦君鬱冷冷地吐槽了一句。


    “皇兄你怎麽好意思說我的!”秦冠清頓時就不服了,眯起眼細細迴憶起來秦君鬱這些年的所做所為。


    “記得十六歲那年,你我兄弟二人一同踏青,路上有姑娘對你一見傾心,上來就要送香荷包。皇兄你後退了一大步,說:好漂亮拿遠點。”


    “十七歲那年,將軍府的小姐當眾向皇兄表白,皇兄你後退一大步,說:謝謝你,不準再喜歡了。”


    “十八歲那年,還是將軍府的小姐,要隨父出征去南疆,臨行前與你告別,哭得稀裏嘩啦,我見猶憐,皇兄你後退一大步,說:快上馬車,幾萬人在等你一個。”


    ……


    數起秦君鬱當年對姑娘的冷血發言,幾乎能出一本書了。


    年宿宿笑得不能自己,就連一向端莊穩重的李瑤鳶,都笑得用手帕捂臉才讓自己沒那麽失態。


    秦冠清學起秦君鬱那冷冰冰的語氣,沒有十分像也有九分像,幾乎能想象到當時的畫麵是什麽樣的。


    秦君鬱黑著臉,背手離開。


    年宿宿笑得更大聲:“哈哈哈……”


    “皇兄居然也有吃癟的時候,實在是痛快!哈哈哈……”


    兩人爽朗的笑聲混雜著蕩進無盡的黑夜中。


    李瑤鳶緩了緩,斂起笑意,有一瞬間很羨慕年宿宿,能肆無忌憚地大笑,能不顧形象,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而她就像是一個精致的木偶,身上永遠線著線,一舉一動都被控製著,線的盡頭是家族,是弟弟的前程。


    她突然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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