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看都沒看她一眼,“等會兒吧。”


    她抬下巴指了指凳子,“要是站累了就坐下歇會兒,不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年巧月臉一熱,小心思被發現的羞恥感湧上心頭。她的確是站得太久了,雙腿酸軟,今日風又大,外頭冷得很,她進屋裏來隻是想避避風。


    不過年宿宿似乎並沒有為難和嘲諷之意,她便不再多說,坐在了離年宿宿最遠的位子上。放在膝上的手小幅度地揉著膝蓋和小腿。


    辰時三刻,年宿宿終於起身。


    年巧月是最激動的,立馬站起來,殷勤地主動幫忙拿包袱。


    年宿宿才穿上鞋,她就已經大包小包等在門口了,用一種興奮、期待的目光盯著年宿宿,生怕她不帶自己。


    年宿宿頗為無語,朝知畫使了個眼神。


    知畫會意,跑過去把屬於年宿宿的小包裹拿了迴來,“二小姐,這種活我來就行了,怎麽能勞煩您動手呢。”


    話說得好聽,可她並沒有幫年巧月拿東西,抱著包裹屁顛屁顛跑迴了年宿宿身邊。


    年巧月嘟著嘴,沒說什麽。


    三人一同出東廂院。


    因為年丞運並不同意年巧月去參觀木蘭圍獵,怕她又惹事攤上麻煩,或是丟人讓他這個當爹顏麵盡失,所以年宿宿隻能悄悄捎上她,兩人共乘一輛馬車。


    年巧月在馬車上時還算安分守己,偶爾有掀開車簾往外瞧的小動作,她全當看不見。


    辰時四刻,相府的馬車抵達城門。


    城門口停了不少馬車,長長地列了個隊伍,是各府的小姐和少爺們。


    雖說是皇帝恩準大臣們“攜帶”家眷去參觀圍獵,但文官們幾乎不去,武將都會提前一天抵達獵場,駐紮營地,排除周圍一切潛在的危險,做好護駕工作。


    所以隻是多了個噱頭能讓久困京中的少年郎和深閨小姐見識一番外麵的天地。


    皇帝的儀仗隊在最前麵,已出了城門,禦林軍嚴陣以待護在左右兩側,皇帝乘坐的馬車被圍得嚴嚴實實。


    年巧月好奇地把半個腦袋探了出去,目光在街上飛快遊走,急於要將整個盛況一下子盡收眼底。


    她們來得遲,所以排在最末尾,往前看去,長長一條馬車的隊伍幾乎看不到頭,實在震撼。往後看,街上擠滿了圍觀群眾,或詫異,或興奮,或好奇地打量著這支整齊有秩的隊伍。


    年巧月眼睛和嘴巴一同張大,心中感慨萬千,這麽震撼人心的場麵每年都會出現一次,而她居然一次也沒參與過。


    這是她第一次去參加木蘭圍獵。


    往年隻有皇子和公子們伴駕隨行,今年小姐們也能去,她才有這個機會見識這種大場麵。


    她意猶未盡地將腦袋縮了迴來,年宿宿閉目養神,似乎並不好奇。


    年巧月不免疑惑:“姐姐,你不好奇外麵是什麽畫麵嗎?”


    年宿宿胸膛輕輕起伏,似乎歎了口氣,她並未睜眼,“有什麽好看的,不都是人嗎。”


    一句話就將年巧月的嘴給堵住了,悻悻地沒再出聲。


    年宿宿嘴上說著不好奇,其實心裏已經按捺不住激動了,隻是礙於年巧月也在,她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假裝沉穩、淡定。


    果然人設不是誰都能立的……


    她要憋死了。


    時辰一到,馬車隊伍緩緩使出了城門,猶如一條長龍。


    木蘭圍獵的地點在北郊,圍了足足100畝地作為皇家獵園,獵園中有個遠古的森林,裏麵很多猛獸、兇獸,雖然危機四伏,但卻讓捕獵者充滿征服欲,激起最原始的殺心。


    馬車與馬車間離得近,所以行進速度很慢,幾乎是人牽著馬在往前走,足足用了大半日時間才到達北郊獵場。


    秦君鬱已經早早候在在獵場入口,身後是幾名武將。


    皇帝由太監攙扶著下了馬車。


    秦澤海在後幾輛馬車,一停車就立馬趕到前頭,跟在皇帝身後。


    皇帝樂嗬嗬地朝秦君鬱一幹人走去。


    “父皇。”


    “皇上。”


    幾人作揖行禮。


    皇帝拍了拍秦君鬱的肩膀,欣慰道:“鬱兒,辛苦你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要安排這麽多事。”


    秦君鬱笑:“能為父皇分憂兒臣求之不得,又怎會覺得辛勞。”


    秦澤海附和:“是啊皇兄,太子殿下能力出眾,能文能武,既得聖心又得民心,簡簡單單布置個獵場對他來說不是易如反掌?”


    站在秦君鬱身後的幾位大臣一聽,立馬笑逐顏開,跟著誇起來。


    “賢王爺說得對,往年圍獵的所有流程都由太子殿下經手,今年自然是得心應手。”


    “為皇上辦事,殿下怎敢輕怠?這一個月來幾乎住在獵場,可見殿下用心至極。”


    幾位武將沒聽出來秦澤海話裏藏著的暗箭,秦君鬱卻聽出來了。


    賢王一句話就否定了他一個月來幾乎不眠不休的辛苦,還順勢將他捧高。而帝王最忌諱的就是太子鋒芒太過。


    引得皇帝對他猜忌,其心惡毒。


    秦君鬱心裏不屑,麵上不顯,謙虛道:“皇叔過獎,兒臣資質平平,算不得什麽人才,多虧了父皇肯給機會曆練,又得幾位大臣相助,才能將事情完成得這麽漂亮。


    兒臣隻希望不要辜負了父皇的一片苦心才好。”


    皇帝原本聽完秦澤海的話黑臉,現在秦君鬱三言兩語,他的臉色又緩和了許多。


    他大笑數聲,讚賞地看著秦君鬱,“鬱兒,父皇果然沒看錯你!”


    秦澤海見計謀沒得逞,攥著拳退到了一邊。


    “皇上,您給了太子這麽多曆練的機會,什麽時候也讓天兒多學些本事呀?”皇後笑盈盈地走上前。


    “參見皇上。”


    皇後身後跟著寧嬪和欣婕妤,三人臉上皆掛著笑,聲音也把控得恰到好處,既嬌俏又不顯做作。


    此次圍獵,整個後宮佳麗三千,皇帝隻帶了這三個人來,可見她們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輕。


    秦君鬱自覺地後退。


    每次皇帝誇獎他,又或是將公務交由他處理,皇後都要提一嘴秦奉天,他已經習以為常。


    他這個時候同意也是錯,不同意也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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