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眼睛往旁邊一瞥,看她一眼,輕飄飄道:“路過。”


    年宿宿“哦”一聲收起笑容,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雙手抱拳高喝一聲:“告辭!”轉身就要走。


    玄機臉色一僵,沒料到她當真走得這麽幹脆,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他出聲將已經走出幾步的年宿宿叫住:“等等!”


    明明自己真的隻是無事路過,但方才目睹了那一場鬧劇之後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疑惑來,想要向她求證。


    年宿宿定住腳步,轉身看他,歪了歪腦袋,晶靈的狐狸眼眨了眨透出幾分笑意來,她問:


    “公子還有事?”


    麵對這樣攝人心魄的笑容,玄機有一瞬間失了神,想起坊間流傳著一句詩,是用來形容相府大小姐的,“清麗如花肌如雪,含笑醉人豔麗絕”,雖是誇讚之意,但這樣的詩若對著女子念其實是調戲。


    他也不知所為腦中跳出這句詩,恍神之後他連忙收迴視線,寬袖下的手早已握成了拳,清了清嗓子,他道:“今日偶遇也算有緣,想請年姑娘喝杯茶。”


    玄機慶幸,幸好有麵具做掩護,擋住了他剛才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尷尬。


    他垂著眸,半張臉又藏在麵具之下,年宿宿實還沒辦法看透他在想什麽,秉執著“來都來了”的優良品質,她隻好應下,與他一同進了廂房內。


    兩人隔著茶幾對坐,年宿宿托著腮看玄機泡茶。


    燙壺、置茶、溫杯、高衝、低泡,每一步驟他都做得細致認真,像在研究一件藝術品一般。


    年宿宿看得認真,倒不是她對茶有多麽感興趣,也不是她想偷學技術,而是因為玄機十指纖纖,掌心如玉,就算做著這麽無聊的事也讓人賞心悅目。


    玄機將分茶,將一杯推到她麵前,而她的注意力還停留在那修長的十指上。


    “這茶真好看,嘿嘿……”


    玄機一愣,“什麽?”


    年宿宿聽到他的聲音,一個激靈,連忙給自己圓話,“不是,我說這手真好喝!”


    玄機:……


    她嘴角抽了抽,還不如不圓……


    玄機裝作沒聽懂的樣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實則嘴角已經忍不住往上揚起了。


    年宿宿到底不是原主那樣的名門大家閨秀,所以對於品茶、賞茶是一竅不通,隻能輕囁幾口意思一下,定定地看著某處看似迴味,實則是在想今日晚膳要吃什麽。


    “年姑娘剛才慷慨仗義為年二姑娘解圍,實在令我佩服。”玄機勾了勾嘴角。


    看似是在找話題讓兩人的氛圍輕鬆一點,實則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將年宿宿往他疑惑的點上引。


    玄機不動聲色地掃她一眼,見她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便知她沒有起疑。


    年宿宿沒想那麽多彎彎繞繞,直言道:“這有什麽,我畢竟是她長姐,她惹在外頭惹了事,連累的是整個相府,我多做些,父親就能少操些心。”


    多麽感人啊!為了年老的父親!為了整個相府!她甘願犧牲自己!


    年宿宿都要被自己這一片孝心給感動了,就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會忍不住想笑。


    如果係統夠智能的話,這個時候一定會跳出來說一句:【宿主臉皮真厚】


    玄機絲毫沒有懷疑,抿上一口熱茶後接著問:


    “但我看年二姑娘好像不是很領情的樣子,還出言責怪年姑娘多管閑事。”


    年宿宿咂舌,原來他全都聽到了。


    她認同地點了點頭:“是,她不喜歡別人多管閑事。我也是。”


    多管閑事的玄機:……


    玄機旋即一笑,“是在下唐突,年姑娘既不想說,在下便不問了。”


    年宿宿沒有反駁,她的確不想說。


    她和年巧月的恩怨可不止表麵的嫡庶之爭這麽簡單,還牽扯到年巧月母親那一代的恩恩怨怨,總之又長又臭就是了。


    年宿宿並沒有因為玄機的越界而生氣,還主動給他診脈。


    “脈象平穩與常人幾乎無異,隻要按時吃藥,下次毒性發作時,你會好受一些。”


    這藥能達到這種效果玄機已經很滿意了,十分誠懇地道了謝。


    年宿宿給玄機解毒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在,所以麵對玄機那樣真摯的謝意,她有些心虛。


    年宿宿將茶一飲而盡,找個借口溜走了。


    守在暗處的黑衣鳥翅麵具侍衛見年宿宿離開,進了廂房內。


    侍衛拱手抱拳,“主子,年姑娘這幾日除了給年二姑娘收拾爛攤子出過府外,其餘時間都待在府內,沒有異常。”


    玄機沉吟片刻,“嗯”了一聲,揮手示意侍衛退下。


    侍衛站著不動,似乎在猶豫什麽,玄機沒問,等他主動開口。


    掙紮一番後,侍衛單腿折膝下跪,拱手道:


    “主子!恕屬下多嘴!您和年姑娘……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玄機沒有迴答。


    侍衛情緒激動,“主子,您若需要她給您解毒,威逼利誘哪樣不行?她若不從,就將人綁迴天玄山莊!何須這麽彎彎繞繞呢!”


    不怪他這麽激進,玄機中毒六年之久,尋遍天下名醫都束手無策,如今有了好轉的苗頭,他當然希望年宿宿可以盡快幫玄機將毒給解了,而不是像今日這樣閑坐著品茶聊天浪費時間。


    玄機輕歎,“阿隼,我自有分寸。”


    阿隼垂眉斂目,悶悶地應了聲“是”。


    ……


    年宿宿迴到相府,發現門口停了輛豪華馬車,仆從們進進出出,不斷地將車上的物品搬進府內。


    她正疑惑,知畫從府內出來,跑到了自己跟前,兩頰通紅,麵露喜色,激動地道:


    “小姐!夫人迴來了!”


    “夫人……?”年宿宿遲疑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知畫口中的夫人是原主的母親林月蓉。


    半月前林月蓉的母親去世,她迴了趟娘家,直至今日才迴相府,所以年宿宿穿書後還沒見過這位“母親”。


    不等年宿宿細想,知畫已經拽著她往東廂房走了,“夫人在院裏等著小姐!這次帶了不少新奇玩意迴來呢!”


    她在腦海中匆匆過了一遍原主的記憶,發現這個林月蓉對年宿宿很是寵愛,因此年宿宿和她非常親。


    “冒牌年宿宿”嘴角抽了抽,她在現代時父母早亡,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母愛,更別談和母親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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