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一身嫩青色百褶裙,腰帶兩側係著香囊和玉佩,雙靈髻下留出兩根小辮子搭在胸前直至腰部,簪的是金花頭福壽銀腳簪以及一副金蝴蝶啄針,她一動,蝴蝶便跟著搖,活像頭上落了個真蝴蝶。


    丘敏靜見狀,連忙接過點心,臉一紅,低聲提醒道:“楊姑娘,皇後娘娘在此,還不快見禮。”


    被稱作楊姑娘的是禮部尚書楊留良的女兒——楊知桃。


    她笑著盈盈一墩身,聲音既甜美又清脆:“知桃見過皇後娘娘。”


    年宿宿不禁被她燦爛的笑容感染了,心情愉悅,抬手叫起。


    “本宮見你們倆關係不錯,難道早就認識?”她試探道。


    能有一個好朋友在身邊作伴,不失為一種慰藉,就是目前她還沒發現有哪兩家小姐走得近的。


    楊知桃既知道丘敏靜愛吃什麽點心,足以說明她們二人關係匪淺。


    丘敏靜訕訕一笑,“娘娘,楊姑娘的父親是禮部的尚書大人,雖說與臣女的父親官職相當,但臣女與楊姑娘在此見的是第二次見麵,從前沒有交情。”


    年宿宿有些失落,不過她很好奇,既才見第二麵,楊知桃為何這麽了解丘敏靜?


    正疑惑著,楊知桃憋不住自己說了出來:“在來的路上我偶遇了丘姐姐,正巧她的馬車馬匹受驚無法前行,我便載了姐姐一程,那是我們見的第一麵。”


    聞言,年宿宿若有所思,馬匹怎麽會突然受驚?丘家好歹是世家,應當不會出這樣的批漏,難不成……


    她眸子一凜,抬起頭來打量周圍的姑娘,熾熱帶著探究的目光讓她們紛紛低下頭去,隻有一人,惡狠狠地瞪著丘敏靜。


    那人身著豔紅的襦裙,頭上簪滿珠寶翡翠,堆積的首飾非但沒有將她襯得貴氣,反而像暴發戶一樣,又土又難看。


    年宿宿斂迴目光,臉上笑容逐漸收起,看來丘敏靜的馬匹受驚並不是意外,幸好碰上了楊知桃這個單純善良的,否則她今日怕是進不了宮了。


    楊知桃,丘敏靜……年宿宿腦海中閃過秦君鬱前不久問過她的問題,頓時醍醐灌頂,原來這兩個姑娘一個是禮部尚書的女兒,一個是吏部尚書的女兒啊!


    她們的父親在朝廷爭得麵紅耳赤,沒想到他們的女兒私底下相處得這麽和諧。


    可能這就是正主關係很好,雙方粉絲卻發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楊知桃比丘敏靜小一歲,但心性卻遠不如她成熟,還如同孩童一般貪吃愛玩,前一秒還在旁邊聽著幾個說話,下一秒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年宿宿很快就成了眾多小姐討好接近的對象,裏裏外外圍了三層人。


    一個豔紅色的身影被擠出了最外圍。


    就是她方才恨恨地瞪著丘敏靜的,她叫沈芯苒,父親名叫沈起元,官職從四品翰林院侍講學士,是提議選秀最積極的官員之一。


    沈芯苒的眼神極其不善,沒人敢靠近她,否則定會遭受白眼。


    “皇上駕到——”一道尖細刺耳,難辨男女的聲音傳進眾人耳中。


    禦花園內頓時邪雀無聲。


    小姐們緊張激動又萬分期待紛紛轉身麵向聲源處,雙眼落在那高大偉岸的身影上便再也移不開了。


    麵如冠玉,人如青鬆,身上自帶壓迫感。


    秦君鬱負手於身後,踏著四方步朝人群走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很多,但他眼中至始至終隻有一個人。


    “參見皇上。”小姐們窺見龍顏之餘也沒忘了禮數。


    秦君鬱靠近時一個個斂目垂眉,不敢再直視。


    在年宿宿以為秦君鬱會直接來找她時,他卻站定在人群中。


    小姐們一下子就將皇後拋之腦後了,隻想著引起皇上的注意,反正日後進了宮隻有得到恩寵才是王道,和皇後關係好有什麽用?有些野心大的,人還沒進宮連取代年宿宿的想法都有了。


    秦君鬱很快就被圍了起來,但由於帝王威嚴,氣勢淩人,姑娘們不敢靠太近,也不敢大聲喧嘩,想搭話卻又想裝矜持,在見到別人和秦君鬱說上話後心裏不甘落後。


    秦君鬱表情淡淡的,大多數是傾聽的一方,開口的次數極少。


    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神不經意地往涼亭的方向掃去,發現那裏早已沒人了。


    他皺眉,突然轉頭問身後的林守德,語氣十分不悅:“皇後呢?”


    林守德懵了,不知為何他突然問起皇後,方才皇後在涼亭裏他又不過去,現在人走了,他又……


    林守德垂眸,“奴才這就去……”


    “不用了,朕親自去。”


    秦君鬱震袖離去,儀仗隊浩浩蕩蕩跟著跑,留下姑娘們一臉茫然。


    由於秦君鬱速度太快,儀仗隊的隊伍龐大導致沒跟上,林守德氣喘籲籲跑到前頭,發現人跟丟了,又急又惱。


    ——


    鍾靈宮。


    因為禦花園在辦百花宴,一大部分宮人調到那邊去伺候了,主子不在,留下來的人就偷了懶,秦君鬱直奔目的地,連個守門的侍衛都沒有,他才進門就碰了從寢殿出來的知畫。


    “皇……皇上?”知畫懷裏抱著個銅盆,盆裏放著白色的衣物。


    秦君鬱走近時,她有些心虛,刻意將寬大的袖子蓋在衣物上,擋住了大半個盆。


    秦君鬱本來沒太在意,但這個行為太過刻意,引起了他的注意。


    “皇後可在裏麵?”他沉著臉問。


    知畫慌張:“方才在禦花園的時候,娘娘說肚子不舒服,便迴來休息了,現在已經睡下,皇上不如晚些再來吧。”


    秦君鬱冷笑,“當真?”


    這極強的壓迫感讓知畫差點跪下去,帶著哭腔道:“奴婢不敢欺瞞皇上,所言句句屬實啊!”


    年宿宿這幾天一直覺得小腹隱隱作痛,今早出門前還說不舒服,但沒有到撐不住的程度,結果方才在禦花園裏,秦君鬱來了沒一會兒,腹痛加劇,她隻好悄悄迴了鍾靈宮。


    想著大家都圍著秦君鬱,應該沒有人發現她不在,沒想到秦君鬱是第一個發現她離開的,還追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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