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九月放榜,那些到地方曆練的考生半年之期也到了,彼時將他們調迴盛京,讓九月中舉到地方去上任,如此不就將問題解決了嗎?”年宿宿攤手。


    秦君鬱醍醐灌頂,拍案叫絕,“是啊!我怎麽就想不到呢!”


    他雙眼迸射出一道精光,激動地擁住年宿宿,幾乎勒得她喘不過氣,“姎姎!你真聰明!有了你的提議,我就不用日夜憂愁了!”


    “咳咳咳……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你先別激動。”年宿宿用力拍打他的肩膀。


    秦君鬱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鬆開手後忍不住親了一口她的臉。


    年宿宿通紅的臉變得滾燙起來,不知道是剛才被勒的還是因為害羞。


    她轉過身去,語氣故作輕鬆,“能娶到我這樣的夫人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就偷著樂吧。”


    秦君鬱毫無異議,“肯定是我前幾世積了大德,才讓我這輩子遇到你。”


    禮部和吏部的爭執是秦君鬱這幾天最惱的,年宿宿一語道破,可謂幫了他一個大忙。


    事關整個朝政和地方的統治,官員任命和科舉都是頂頂重要的大事,若不能及時處理,他的皇位恐怕還沒坐穩就要被人推下來了。


    “依我看,你比朝廷那幾百個官員還厲害。”秦君鬱半玩笑半真誠地說。


    年宿宿愧不敢當,因為她學過曆史,幾乎每個朝代、幾任帝王在位時都遇到過政治問題,她作為後人學習了曆史,自然知道什麽樣的決策是正確,一些常見的矛盾可以用什麽方法解決。


    前人經驗所得,被她學了來,學以致用,實在擔不上他連連稱讚。


    正在她慚愧之時,知畫來了。


    “娘娘,您吩咐小廚房做的宵夜好了。”知畫沒想到秦君鬱在裏麵,端著食案直接進門,看到裏麵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那裏,嚇得差點把食案扔了。


    秦君鬱沒理會戰戰兢兢的知畫,撩袍坐下。


    年宿宿將食案接過來,“你下去休息吧。”


    “這是什麽?”秦君鬱好奇。


    年宿宿想了想,好像這個朝代還沒有“麻辣燙”這種東西,由於食材缺乏,這碗其實也不太正宗,隻是用骨頭熬湯,加上牛奶,再將現成的東西放到一個鍋裏,加上一掛麵,便做成了。


    “你要嚐嚐嗎?”她將和幾乎和臉盆一樣大片碗推到他麵前。


    秦君鬱本想拒絕,話到嘴邊,他心念一動,問:“有沒有……不辣的?”


    這一碗紅油光是看著他就受不了了,更別說吃進肚子裏。


    年宿宿無奈,但看在他目光熾熱的份上,決定親自跑一趟小廚房,撿些邊角料再幫他做一碗。


    人一走,秦君鬱的目光移動到屏風後。


    沒記錯的話,那瓶藥她就放在左邊第一個抽屜。


    ——


    更深人靜,清冷的月光越發皎潔明亮。


    寬敞的宮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晚風拂過,簷下燈籠被吹得搖曳,整座皇城都沉寂在詭異的氛圍中。


    祈年宮。


    秦君鬱就寢時不習慣點燈,也不習慣身邊有人伺候,宮人們都退到了廊下守著,殿內黑漆漆的。


    簷上屋頂發出細微的瓦片相擊聲,最外側的宮人有所發覺,抬頭看了眼,並未發現異常,複又垂下腦袋,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


    殿內。


    秦君鬱被細小的動靜驚醒,遂翻身下床,憑著自己對祈年宮布置的了解,他順利在黑暗中摸到了藏在床尾的一柄長劍,他藏身在帷幔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他感覺到了有人從屋頂跳下,落下的位置在左邊數起第四扇窗戶外。


    而他所處的位置是臥床旁的幔帳後,左手邊就是第一扇窗。


    “吱呀”一聲,窗戶被推開了。


    重物落地的發出一聲悶響,那人翻窗進來了。


    秦君鬱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憑著多年的直覺,來人離他三步遠時,瞬間拔劍出鞘刺了過去。


    那人是個高手,輕鬆躲開了毫無征兆朝他刺去的劍。


    秦君鬱與他在黑暗中打了十幾個來迴,勝負難分,對方似乎沒有要殺他的意思,沒一招都保存了實力,以守為攻。


    秦君鬱好奇他的身份,在交手了幾十個迴合後,他驚覺,這人的招式很是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


    他趁對方不備,從案上翻過,落到另一邊,燈樹就在手邊,他取出火折子點亮其中一支蠟燭,毫不猶豫拿起,對準了來人。


    一張熟悉的臉向前逼近,在他亮起燭火時瞬間後退。


    “寒鬆?”秦君鬱既驚喜又意外。


    ……


    二人對坐於茶幾前,上次坐在一起喝茶還是很兩年前。


    秦君鬱中毒沒多久時,以玄機的身份四處尋訪名醫,希望能遇到可以助他解毒之人,他和寒鬆就是在那會認識的。


    這幾年來,他們雖不常見麵,但常有書信往來,寒鬆是為數不多的知曉他雙層身份的人。


    寒鬆不僅武功高強,對製毒解毒也頗有研究,不過他窮盡畢生所學,也沒能找到解毒之法,秦君鬱沒有因此而質疑他的實力,反而很欣賞他的魄力和為人,兩人因此成了朋友。


    寒鬆會在此時出現在宮裏是秦君鬱沒想到的。


    兩人大概半月前互通過書信,寒鬆說他在東海之境尋找蛟人淚做藥引,一時半會兒還迴不來,沒想到今日就見著了。


    “你怎麽迴來得這麽突然?”秦君鬱先挑起了話題。


    殿內沒有伺候的宮人,秦君鬱隻能自己動手泡茶,他自己的茶藝是有信心的,但寒鬆喝了一口露出嫌棄的表情後他有些懷疑自己了。


    “我還沒問你呢,你的毒怎麽解的?誰給你解的?”寒鬆因為常年在外奔波,皮膚曬得拗黑發亮,偏偏他的瞳孔還是藍色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琉璃人,反倒像西肅那邊的小數民族。


    寒鬆百思不得其解,托著下巴皺眉道:“連我都解不了的毒,誰還能解?”


    “毒是我夫人解的。”秦君鬱輕飄飄吐出幾個句,語氣輕鬆的就像在說“今天吃了兩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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