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跟個瘋子似的,年宿宿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從未見過殿下這麽失態的模樣,腥紅的雙眼比吃人的猛虎還要嚇人。阿隼放心不上,跟著跑了出去。


    秦君鬱腳下生風,迴到東宮,路上宮人見到他瘋渾身煞氣的模樣都不敢打招唿,紛紛低著頭退得遠遠的。


    東廂房。


    秦君鬱一腳將房門踹開。


    “嘭——”


    知畫嚇得站了起來,手裏還拿著給年宿宿擦臉的帕子。


    “殿……殿……”


    秦君鬱直奔床邊,知畫攔了他的路,他怒吼一聲:“滾出去!”


    知畫嚇得差點跪下,哆哆嗦嗦退到角落裏,紅著眼,搓著半溫不熱的手帕,不知所措。


    她家小姐和殿下相識這麽久,又嫁到東宮大半年了,知畫還從來沒見過殿下發這麽大的火,而且她什麽都沒做,無緣無故被吼了一頓,是個人都覺得委屈。


    年宿宿閃現進房裏,正好看到知畫哭著跑出去,她不明所以,看到秦君鬱抱著她的“身體”更加疑惑了。


    阿隼剛好追上來,攔住想往外跑的知畫,氣未喘直就問:“知畫,發生什麽事了?”


    知畫側過頭,用手帕擋臉,哽咽地說了句:“不知道。”就推開他跑走了。


    阿隼:?


    他一臉茫然進了房裏,結果麵前的一幕給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殿下抱著太子妃在說話,可是太子妃明明處於昏迷狀態中。


    “姎姎,你快醒醒。”秦君鬱溫柔的語氣像哄小孩一樣,一邊揉她的腦袋,一邊拍她的背,“我不要你救我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變得哽咽,將腦袋埋在她肩頭嗚咽嗚咽哭了好一會兒,年宿宿靠近他,用自己輕飄飄的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她能感覺到他很累,這半個月他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很多,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到達了極限,在今日徹底爆發。


    阿隼看到他這麽難過心裏也不好受,紅著眼默默退到了門外。


    秦君鬱將年宿宿放迴床上,情緒平複了許多。


    你幫她整理頭發,蓋好被子,牽起她的手輕輕摩摩著,“姎姎,你實話告訴我,為了幫我解毒,你是不是和什麽人做交易了?”


    年宿宿麵容平靜,往日紅潤的臉色今日竟有些泛白。


    “我知道江湖中有道行極深的方士能用術法救人,但是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你是不是受他們騙了?”


    “你是不是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了?”


    秦君鬱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他早知道床上的人不會給自己任何迴應,但還是想問問她。


    在秦澤海提到他解毒一事時,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年宿宿突然暈倒就再也沒醒過來了,原因就出在他身上。


    “阿隼。”他拔高聲音喊道。


    阿隼就在門口守著,聽到聲音立馬跑了進來。


    “你可記得我的毒是如何解的?”


    阿隼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想了想才答:“是太子妃在街上碰到了曾救殿下一命的江湖郎中,從他那拿到解毒的藥方,所以才幫殿下解了毒。”


    “你不覺得太巧了嗎?”秦君鬱皺眉。


    年宿宿抹了把汗,秦君鬱這是知道題怎麽做,但是套錯公式了,不過他若誤會自己通過“以命換命”的法子來救他,未嚐不是好事。


    這樣既能解釋她當時為什麽幫他解毒,也能將這次暈昏迷了那麽久都沒醒給圓迴來,一舉兩得。


    年宿宿一下子就想開了,他要誤會,那便誤會吧。


    阿隼細思,極恐:“是啊殿下!這也太巧了!太子妃剛好卡在最後一天遇到了那個郎中,拿到解藥!”


    他搖了搖頭,不是否定自己的說法,而是無須多言,“當時高興過了頭,根本沒思考其中的道理,現在迴想起來,感覺並非那麽簡單。”


    秦君鬱重重吐了口氣,“去查一查太子妃當日遇到了什麽人,重點排查會鬼神之術的方士、道士。”


    阿隼領命。


    秦君鬱依舊悶悶不樂,督定年宿宿犧牲自己換他活,他心裏更不好受了。


    “姎姎,對不起。”


    年宿宿心情沉重。


    ——


    阿隼調查了許多人,費了不少功夫,但是都沒有找到那位所謂的“江湖郎中”,甚至東宮有的下人說,太子妃那日根本就沒出門,一直在東廂房待著。


    眾說紛紜,秦君鬱也不知道該信哪個,索幸靠自己了。


    他開始翻閱有關資料,了解通靈、換魂之術,不過深入了解之後就會發現,這根本不能救人,而是一種讓逝去的人迴來見生人一麵的一種邪術。


    就算是邪術,他也沒有放棄學習相關內容,在養心殿內公然研究,被不少大臣看到,而且不止一次。


    年丞運求見,秦君鬱本來不想見,顧及他是年宿宿的父親,便放他進來了。


    殿內的軟榻、屏風已經撤去,可年丞運看他瘋得更厲害了,龍案上半著七八本研究歪門邪道的書籍。


    堂堂太子,未來的皇帝,竟信這些,以後讓他的臣民們如何服從他?


    天子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威,而鬼神之術是不可控的,不僅會影響天子的地位,還容易蠱惑人心,引起大亂,所以曆來皇帝都是禁鬼神之說的。


    年丞運知道他是為的誰,所以不好將話說得太重,隻能勸:“殿下,底下有諸多大臣反映,您批折子的速度比往慢許多,而且對待公務懶怠了。”


    他掃了眼桌上的東西,“是否是因為這些?”


    秦君鬱頭都沒抬,一頁一頁翻找著自己想要的內容,語氣平淡疏遠:“年大人,本王前半個月忙得幾乎連覺都不睡,沒日沒夜地看折子,你們進言說本王太過操勞,要本王勞逸結合,切莫熬壞了身體。”


    “讓本王注意身體的折子幾乎堆滿養心殿。”


    “現在本王聽你們的了,勞逸結合。為什麽又有人不滿,覺得本王懶怠了?難不成前陣子關心的話語都是假的?”秦君鬱冷冷地掃了年丞運一眼。


    年丞運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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