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和煦的陽光灑滿天山腳下的草原,漫山遍野的冰雪萬年難化,安林鎮四周終年都是皚皚的白雪,遠處博格達峰就象一根晶瑩剔透的擎天玉柱,直插雲霄。本來十分平靜的小鎮突然間繁華起來,對於天山派來說繁華卻不一定就是好事,掌門石玉棠早就頒布了教令,二月二期間所有江湖人氏都不允許踏入解劍亭半步,因為過了解劍亭就是萬年寒池,石玉棠是絕對不希望本派的千年神鼇落到外人手中。


    可是安林鎮的生意人卻不管這麽許多,早在幾天前,僅有的兩家客棧就住的滿滿登登,清早起床後的客人就圍在客棧外吃早點,香氣撲鼻的羊肉蒸包,在就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羊湯,諸多客官還是比較滿意的,靠近大街的一張桌子上,一個滿臉橫肉的紅袍胡僧已經吃了整整兩屜包子,羊湯也喝了三碗之多,卻還一盡的催小二快點。


    小二瞥瞥嘴道:“客官,你就不要催了,你看你都吃了兩屜了,有的人一屜還沒有吃到……”


    胡僧惱道:“雜家又少不了你銀子,你少廢話嘍,要完這一屜,再給我拿兩屜打包,老子吃飽了,可是老子的師父還沒有吃,膽敢半個不字,雜家就一把火燒了你的鋪子。”


    小二見他相貌兇惡,也就不敢多言,偏有其他客官看不過去,一位身著青袍的中年漢子一拍桌子站起來道:“哪裏來得兇僧,這般無禮,這麽多人等著沒的吃,你還要吃霸王食,可認識爺爺手中的寶刀。”


    說著嘩棱一聲,一柄金光閃閃的斬馬刀就呈現在眾人麵前。


    那胡僧輕蔑的笑笑,兀自低頭喝著熱湯。


    亮寶刀的漢子未免有點臉上無光,在陝北,他一口寶刀威震綠林,漠北雙雄金刀李萬成的名號路人皆曉,還從未受過今天的羞辱,剛要動怒,旁邊閃電俠朱玉貴拉了一下他的袍子,道:“大哥,我們何必招惹這個蠻僧,還是大局為重。”


    李萬成強壓怒火,剛想坐下,不成想那胡僧卻惱道:“哪裏來得瘦驢,竟敢暗中詆毀老子?”


    閃電俠本就生的精瘦,那胡僧分明是在罵自己,不由激起他的怨氣,他冷笑一聲:“高僧吃東西太快吧,小心別噎著,送你一碗熱湯提提神。”


    說著單掌一推,那碗盛滿湯的大碗朝胡僧的腦袋直飛過去。


    卻見胡僧不緊不慢的把身上大紅的袈裟一揚,諸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那胡僧卻已經把一碗熱湯滴水不漏的接在手裏,喝道:“客氣了,雜家看在這一碗湯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否則看雜家擰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閃電俠朱玉貴吃驚同時也惱羞成怒,李萬成叫道:“禿驢,不要以為會賣弄兩下子,就在你家大爺、二爺麵前吆五喝六,看刀吧。”


    金刀帶著一溜急風,風馳電掣般朝胡僧心窩捅去。同時閃電俠朱玉貴暴喝一聲,身若蒼鷹,遙空而起,手中兵器怪響著朝胡僧頭頂就砸,那是一塊銅算盤,有棱有角,若砸在頭上,必定開花。


    胡僧怠慢的看了一眼局勢,居然不躲不閃,迎著李萬成的刀身,重重拍出一掌,那一掌看似笨拙,卻是以夜叉探海奪刀式外加雷霆大手印的毒辣招術,李萬成一刀走空,不等變招,胡僧的手掌已經饒過他的手腕,李萬成隻感覺手上一陣酸麻,金刀已是拿捏不住,剛想棄刀全身而退,胸口已經挨上一掌,李萬成的身體立即摔出多遠,砸反兩張桌子,桌上的肉湯澆了一身,李萬成痛苦的想站起來,卻是沒有了那分力氣。


    金刀到了胡僧手裏,他信手一揮蕩開頭頂砸來的銅算盤,反手一掌拍向閃電俠的肩頭,朱玉貴知道胡僧的掌法厲害,不敢硬接,空中一個大旋身,把身子閃到丈遠之外,不由扭頭看李萬成,見大哥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連忙跑過來扶助,“大哥,你怎麽樣?”


    李萬成吃力的搖搖頭,示意自己暫時死不了,但是不想說話,因為胸口那種壓抑的悶痛讓他喘不過氣來,行走江湖多年,閃電俠知道遇上了硬手,也就不敢在逞強。


    胡僧見狀,也懶得在理二人,他急匆匆裝好包子,就想上路。


    一陣湍急的鑾鈴聲由遠而近,隨著鈴聲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就在耳邊,胡僧站起來的匆忙,那路過的騎馬人也未加留意,前麵那匹膘壯的戰馬就實實的撞在胡僧身上。胡僧隻是踉蹌了一步,那匹戰馬倒是險些摔到,長嘶一聲前蹄揚起老高,馬上的白衣少女也險險掉下馬背。後麵的戰馬也霍然急停,馬上一個清涼的女聲道:“瞎了眼睛麽?膽敢擋我們的路。”


    兩匹來騎上坐的是兩個妙齡少女,說話的少女劍袖征裙,柳眉杏目,看人時目光如電,說話時笑而藏刀,尤其她玲瓏細巧的身子在背後背了一個形狀十分奇怪的銀盤,銀盤的樣子就象大號的鏹,銀盤上麵斜插一支玉笛,大紅的燈籠穗隨風飄擺。前麵的少女一身白衣勝雪,雖然騎在馬上,卻也絲毫不能掩蓋她那絕美的身材,以及那一身淩人的傲骨,兩道斜飛入鬢的娥眉下,一雙慧雪星眸正冰冷的掃視著麵前的胡僧。


    見識過胡僧高深莫測的武功,在場的諸人不由得替兩個少女擔心,兩個少女似乎不想和胡僧糾纏,前麵的白衣少女道:“識相的趕緊讓開路,今天本姑娘沒空理你。”


    胡僧一陣哈哈大笑,把手臂一張,攔住道路說道:“女娃娃,口氣倒是不小,你們撞了雜家,連個道歉的話都沒有,就想溜啊?”


    白衣少女隻是輕微的一笑,笑容也隻是由她的嘴角閃過,那絲笑容自然不易被人查覺,但是她那星眸中射出的森寒目光,卻讓胡僧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


    雖然隻是那麽有意無意間一瞥,卻仿佛蘊藏了無限洶湧的狂濤,是自信,是高傲。


    胡僧看到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想到剛剛鑄就神兵利器上流轉的寒芒;也隱約是遙綴在天邊夜空,巍巍的寒星;為何這駭人的目光會如此熟悉?胡僧在追問自己的同時,身子不由自主的在後退,剛才散落在地上的包子被他踩的稀爛。


    就連白衣少女也是心中茫然,自己隻是稍帶憤怒的看了胡僧幾眼,對方卻連連後退,分明是害怕自己的眼神。在場諸人也都納悶,胡僧一身高深莫測的本領,為何懼怕那個少女,就算此少女貌貫雪川,傾國傾城,也不至於如此顧及啊?


    “哎,破和尚,你盯著我姐姐,還沒有看夠啊,小心折了你出家人的道行。”


    那個少女依舊嘴上不饒人的諷刺道。


    胡僧懼不由得哈哈笑道:“雜家有個規矩,看到自己喜歡的姑娘,就要與之交個朋友,兩位小妹妹長的如此標誌,雜家心裏實在喜歡啊。”


    白衣少女撲哧笑道:“你個色和尚,少在這裏沾你姑姑的便宜,看你這般色樣,一定是那紅毛老鬼的徒弟,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就饒你一命,趕緊滾吧。”


    胡僧一驚,自己的師父人稱紅毛老道,是迴鶻黑龍寺的主持,這次陪同黑山血妖作客天山,看樣子這個小妞是認識師父,連忙脫口問道:“你道我師父是哪個?”


    白衣少女道:“除了迴鶻黑龍寺的紅毛老道,還能有誰?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胡僧尷尬的笑笑,道:“看來,雜家和兩位姑娘是自己人了?雜家法號劫昆,還請教兩位姐姐姓名?”


    另一少女哼道:“誰和你是自己人,想的倒美,姐姐別理他,咱們快走吧。”


    白衣少女一攏絲韁,閃過劫昆與那一少女並馬齊驅,馬蹄揚起一溜碎雪,遠遠駛去。


    劫昆抖抖袈裟,大步流星再後緊追不舍,口中還自喊道:“姐姐們等我。”


    雖然博格達峰就在眼前,劫昆追出一段路後,累的唿唿直喘,再看博格達峰還在眼前漂浮,那兩位神仙般的妹妹已經遠遠的把他拉下。


    苗雪雁和朱玉鸞在如此關要時刻擅自下山,本來就擔心掌門怪罪,但是在聖母天池邊倆人堅守了大半月,身上都散發了異味,倆人才不約而同的在昨天晚上偷偷下山,到安林鎮的客棧洗澡,洗完澡後,當然著急往迴趕。來到解劍亭下,二女悄悄棄了馬匹,徒步攀上,饒開再此鎮守的眾多天山弟子的耳目,由朱玉鸞熟悉一條羊腸小路攀遙而上,越過了一處最難行的石崖後,麵前路勢平坦,俯首已經望到樺樹林中自己看守那間哨所。


    石玉棠為了得到千年神鼇,在天山寒池的四周,築建了十六座哨所,用來監視其他各派的行動,以及神鼇的現世,鎮守哨所的人全都是天山派的親信弟子,苗雪雁雖然入天山派時間不長,但是石玉棠喜歡她的冰雪聰明,所以準許她們倆個看守一個哨所,其餘哨所都是四個人一組,監視外人的同時,天山派弟子其實也在互相監視,對於此等大事,一向心細如發的石玉棠不容許有半點失誤。


    苗雪雁拉著朱玉鸞的手突然止步,低聲對朱玉鸞道:“青鸞,有人跟蹤我們,你沒有發現嗎?”


    朱玉鸞一愣,迴頭看看,雖然樺林密布,但是樹葉皆無,漫山遍野的光禿禿的樺樹之外,就是皚皚的白雪,哪裏有人的蹤跡?


    “姐姐,不會吧,那個破和尚恐怕沒有那麽高的功力吧,是不是你聽錯了?”


    苗雪雁娥眉微皺,星眸閃爍,她望望空曠礦的四野,半是自語道:“也許那個人的輕功十分高明,我感覺他一直尾隨著我們,一定有所企圖,隻是我們看不到他而已。但願我聽錯了,總之今天晚上我們要格外小心。”


    就在苗雪雁轉過身子的一刹那,一條人影飛鳥一般飛躍她身後的樺林,靜悄悄的把身子貼在一株叁天大樹的樹幹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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