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家怎麽變得這麽幹淨?」清脆的女聲響起,是屬於田詩的,「是喜喜!喜喜、喜喜,你迴來了嗎?」


    「嗯,我迴來了。」


    程喜連忙迎了出去,可他才一踏出房門,一道粉紅色的身影就挾著一股香風撲了過來,將他抱個滿懷。


    「對不起,我好幾天沒迴家,害你擔心了。」


    「我不擔心,我開心極了!」田詩哈哈大笑。


    「咦?」程喜正想為失蹤的事編借口時不禁一愣。


    「怎麽樣?好不好玩?有買土產給我嗎?」


    「土產?」程喜一臉莫名其妙。


    醫院有土產嗎?


    「是啊,你去日本旅行嘛!」


    「呃?誰說的?」


    「你傳簡訊給我,說跟朋友去玩幾天的啊!」田詩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


    程喜一看,田詩說的果然沒錯。


    這是誰寄的呢?難道是大哥?


    「你跟誰去旅行啊?戀人嗎?什麽時候認識的?」田詩繼續興奮的迫問。


    程喜正在不知該怎麽迴答之際,忽然聽見一下幹咳聲,一個陌生青年從田詩身後走了出來,他背著一把電子吉他、穿著破爛牛仔褲、戴著流行銀飾、穿了十幾個耳洞、手臂紋了一圈荊棘,頭發則是燙成玉米須。


    田詩開心的介紹,「這是小克,他是搖滾樂團的低音吉他手。」


    這個人就是詩詩的情人嗎?


    程喜心情微妙得像是準嶽父看見了未來的女婿。


    「你好,我是詩詩的表哥。」程喜禮貌性的先伸出手來。


    「表哥是吧?」小克握住程喜的手,暗暗使力。


    「你剛才好像是從詩詩的房間走出來的吧?」


    「唔……」程喜的手一陣吃痛,見狀,田詩連忙上前分開他們,像母雞保護小雞般的護著程喜。


    「小克,你想千什麽?」


    「不過是打個招唿,誰知道他那麽不中用。」


    「幼稚!」


    小克當下臉紅脖子粗,卻又不敢對田詩發作,隻好恨恨的瞪著程喜。


    呀……醋意好濃啊!


    程喜尷尬的低下頭,他最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麵了。


    「我覺得有點累,失陪一會兒,你們慢慢聊。」


    田詩一臉關心,「喜喜,你生病了嗎?臉色好蒼白喔……」


    「沒事,隻是有點累而已。」


    「那先泡一下熱水澡吧,我有買新的沐浴精油,是你喜歡的味道。」


    「嗯,謝謝。」


    程喜走進浴室,才關上門,外麵就已經吵了起來,二人的嗓門都很大,對話清晰可聞。


    「死小克!你幹嘛欺負我家喜喜?」


    「他剛才在你房間裏鬼鬼祟祟的,我還看見他偷了你一條內褲!」


    糟糕,被誤會了!


    程喜暗恨自己的粗心。


    「胡說!」田詩打斷了小克的話,「不準說喜喜的壞話,再說我就要生氣了!」


    「我真的有看見……小詩,我這是關心你啊!」小克的語氣軟化了,聲音也低了下來。


    詩詩把男友吃得死死的,看來不用擔心她會被欺負了!


    程喜安心的在浴缸裏放滿熱水,倒了一點檸檬味的香精油之後就將自己泡進熱水裏水溫有點燙,不過他已經開始閉目養神了。


    門外,爭執聲早己停止,隻剩下田詩在數落戀人的聲音,牆壁單薄,話聲隱隱約約傳進了浴室裏。


    「……傻瓜,別胡思亂想啊!喜喜隻是我表哥……他五歲就寄養在我家,我要是愛他早就愛了……都跟你講不用擔心了,喜喜不喜歡女人……是……他是天生的同性戀……」


    「喜喜、喜喜!」


    是詩詩的聲音!


    程喜掙紮著清醒過來,一睜眼便看見田詩焦急的臉。


    「怎麽了?詩詩?」


    「你才怎麽了?泡澡泡得在浴缸裏睡著,會淹死人的耶!」田詩邊哭邊罵。


    程喜這才發現他已經躺在床上,身上隻穿著一件浴友,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呃……是你救了我?」好丟臉喔……


    「是小克救你的,他要用廁所,可是不管怎他怎麽敲門你都不迴應,所以他隻好破門而入,把昏睡的你救出浴缸。」田詩指指臉色不太自然的男朋友,又摸摸程喜的額頭,「你生病了嗎?平常泡澡泡上一個小時也沒事,怎麽今天泡個十分鍾就不行了?」


    「也許我是太累了。」是手術的關係吧,少了半個肝髒果然是有影響的……


    程喜安慰田詩之後又低聲向小克道了聲謝。豈知小克竟大聲迴道:


    「先說好,我沒有看見你的裸體,我是閉著眼睛幫你穿浴衣的!」


    「你在說什麽蠢話啊?」田詩大怒。


    「話不先說清楚,萬一他要我負責怎麽辦?我可不是同性戀啊,我對男人的裸體一點興趣都沒有。」小克理直氣壯的叫道。


    「你、你給我滾!」田詩氣得把男朋友轟出大門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折了迴來,有內疚又懊惱的喚道:「喜喜……」我怎麽會交到一個這麽白癡的男友呢?


    「別生氣。」程喜朝田詩溫和的微微一笑。


    「不生氣才怪,聽到那種話誰都會生氣的!」田詩都快氣炸了。


    「我一點都不生氣,所以,你也別怪小克了。」


    田詩看著程喜平靜的臉,突然感到很心痛,在她的記憶中,不管被怎樣傷害程喜都是不生氣、不反抗。


    「喜喜,你有自虐狂啊?別刻薄自己,該生氣的時候就要生氣。」


    程喜微笑不語,頭微微垂低。


    田詩歎了一口氣,換個話題,問道:


    「現在還覺得累嗎?」


    「還好。」


    「想睡嗎?」


    程喜搖頭,「睡不著了。」


    「太好了!」田詩開心地鑽進程喜的被窩,「我們聊天,聊個通宵!」


    程喜失笑,很明顯的,田詩把他當成姐妹,不當他是男人。


    「你想聊什麽?」


    不管這樣,程喜總是包容田詩的,她是他最親的人,他什麽都不會瞞著她,包括與眾不同的性向。


    「聊聊你在日本的事。」眼珠一轉,田詩笑著一口氣問道:「你跟誰結伴旅行?男朋友嗎?為什麽你交了男朋友也不告訴我?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我沒有男朋友。」程喜苦笑,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對親愛的表妹撒第一次謊,「我是一個人去日本的。」


    「喔……」失望的田詩旋即又提起精神,「那在日本的那七天有沒有豔遇?」


    程喜搖了搖頭,他一直在昏迷中,怎麽可能會有豔遇。


    「一個好男人都沒遇上?」


    程喜又搖了搖頭。


    「你啊,都二十二歲了,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真的要加把勁才行。」


    程喜唯唯諾諾又吞吞吐吐的說:


    「我想問……」


    「我來幫你介紹好男人吧……咦?你想問什麽?」


    「那個……我在日本的時候,大哥可有打電話過來?」


    「程喆?」田詩勃然變色,不悅道:「突然提起這個人幹什麽?我討厭他!」


    幸好詩詩不知道捐贈肝髒的事,不然她一定會氣瘋!


    「傻子,程喆怎麽可能會打電話給你啊?他早就不要你這個弟弟了,就算他打來了你也不要聽,他找你準沒好事!」


    「我哥不是壞人,他隻是……」接下來的話程喜說不下去。


    「他把年幼的你丟下來,一個人跑到外國去讀大學,還獨占阿姨和姨父的保險金,這麽多年來他連一塊生活費都不寄給你,害你辛苦的到處打工,還時常累到病倒,你還說他不是壞人?」氣得不輕的田詩接著大聲罵道:「喜喜,你別那麽笨好不好!」


    「是我欠他的,媽媽是因為生我才難產而死,爸爸傷心過度,整日酗酒,最後肝髒重損壞,死在病床上,是因為我,大哥才會失去雙親,失去一切。」程喜語氣平靜的說。


    「發生這種事又你是自願的,你也吃了很多苦頭啊!」田詩心痛的大叫。


    因為這些經曆,程喜從小就很自卑,再加上被親戚,也就是田詩的爸媽嫌棄,他的童年連一點快樂都沒有。


    「不管怎麽樣,我欠大哥的,一輩子也還不了。」程喜輕聲說道。


    「我不管!總之我覺得你沒有錯,你不要再繼續自責了!」


    田詩很激動,程喜不再跟她爭辯,他柔柔的低著頭,神情很是固執。


    田詩緊緊擁抱著情如親兄妹的表哥,「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追求幸福,喜喜,你是那麽善良,應該得到幸福的,我一定要幫你得到幸福!」


    自那天以後,田詩努力進行著「喜喜幸福計劃」,每一天都拉著程喜去聯誼,拚命為他介紹好男人:程喜雖然不忍拒絕她的好意,卻始終不認為幸福會降臨在他身上。


    「喜喜,今晚九時半,綠洲酒吧,你要準時來喔!」


    「那個……詩詩,不如算了吧。」已經一個星期了,程喜忍不住求饒,他真的受不了夜夜笙歌的生活。


    「不可以,小克今晚在綠洲演奏,他請我們去玩。」


    「你約同學去好嗎?我今天不行。」


    「小克請客是為了上次無禮的事向你道歉,你不去就是不肯原諒他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程喜根本不會記恨任何人。


    「那你答應嘛……」


    「我明天開始上班,第一天上班不能遲到的。」


    程喜早已在廣告公司找到工作,而跟他同齡的田詩還在做米蟲。


    「哇,喜喜好厲害,今晚一定要好好慶祝,不見不散!」


    「喂、喂!」掛上電話,程喜哭笑不得,拿這個任性表妹沒轍。


    綠洲是圈內有名的同誌酒吧,采會員製,隱密性高,很受專業人士的歡迎。


    「季醫生,你的波本威士忌。」


    客人剛剛坐下來,體貼的酒保立即送上合意的飲料。手工釀酒、限量生產的頂級波本口感濃稠順滑,辛香之中帶著焦糖的甘甜,還有一點淡淡的麥芽香。


    「謝謝,山姆,你是最棒的。」


    男人滿意一笑,年約三十的他高大英俊、風度翩翩、品味優雅,笑容溫柔中帶著一點壞壞的感覺,是綠洲最受歡迎的客人之一。


    山姆欠欠身,不敢妄自菲薄,能記住所有客人的喜好,並且找到一流品質的貨源,並不是一般酒保能做得到的。


    「季醫生近來心情似乎很好,想必是遇上好事了。」監貌辨色、能言善道也是優秀酒保的基本功。


    聞言,男人一臉春風得意。


    「被診斷出不育還那麽高興的傻瓜,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呢!」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客也是一個俊美的男人。


    山姆低頭工作,不該聽見的話他聽不見,不該說的話他也不會說。


    「關大狀,嘴巴那麽臭,莫非輸了官司?」


    「哼,季伯母沒有再哭哭啼啼的向你逼婚了嗎?」


    「是有哭哭啼啼,不過沒有再逼婚了,恭喜我吧,我再也不用參加無聊的相親宴了」


    「季伯母和季伯父當真相信你不孕嗎?他們也是醫生,不會懷疑你假造病曆?」


    「有懷疑啊,他們認定我跟自家醫院的人串通來騙他們,非逼著我到外麵的化驗所檢查不可。」


    「結果呢?」


    「無精症,跟我自己的診斷一樣。」


    「……無法可治嗎?」


    「因為是阻塞性,可以用手術矯正,但是我拜托化驗所的人告訴我媽我的病是先天的,而且情況很嚴重。」


    「……結果你還是收買證人,作假證供。」


    「嗯。」


    「不孝子。」


    「彼此彼此。」


    二人笑彎了腰,一點良心都沒有。


    這時,酒吧的門打開,一道陌生身影乍現,來人很年輕,眉目清秀,打扮非常樸素。氣質有如蒸餾水,清純無味,在會員製的酒吧裏,新鮮臉孔的出現總是引人好奇。


    「新人呢!」


    「來送貨的吧?」這是憑少年身上的廉價襯衫而判斷的。


    「敝店新聘了樂隊演奏,這一位應該是他們的同伴。」山姆在適當的時候開口解說。


    「喔。」


    果然,等樂隊演奏完畢,成員便下台跟少年打招唿,可少年表現得很拘謹,好像怕生似的,樂隊眾人跳舞玩樂他也不加入,隻是獨自坐在一角,不,應該是瑟縮在一角,若有別的客人上前搭訕,他便慌張的拒絕。


    「像隻驚弓之鳥。」


    山姆看看客人,附和道:


    「是的,他有一雙哀傷的眼睛,楚楚動人。」


    「山姆,你視力真好。」關律師輕聲諷道。


    「他為什麽這樣哀傷?」低喃聲像入魔似的響起。


    關律師嚇了一跳,「小季?」


    「山姆,我想請他喝杯酒,你認為哪一種最合適?」


    「啤酒,你的。」


    「我不喜歡喝酒。」程喜婉拒。


    田詩硬把啤酒塞到程喜手中,「在酒吧不喝酒難道喝熱可可啊?」


    程喜隻好接過啤酒,慢慢啜飲。


    「喜喜,來玩嘛,別光坐著,跳舞也好、猜拳也好!」田詩很興奮,今天她刻意做中性打扮,把頭發削得極短,跟小克他們一起在台上唱歌表演,玩得很瘋,「要不,你也上台唱首歌?」


    程喜嚇壞了,「饒了我吧!」


    「沒趣。」田詩扁扁嘴,旋即笑嘻嘻的湊近程喜,「喜喜,有沒有看上誰啊?」


    「沒、沒有。」程喜尷尬迴道。


    「這裏是同誌酒吧耶!」


    「我猜得到。」除了田詩,這裏一個女客都沒有,程喜再傻也猜到了。


    「如果有看上的,別害羞,你跟我說,我叫小克幫你介紹。」


    「雖然我不認識所有的客人,但是我可以拜托酒保。」小克明顯被女友狠狠教育過了,對程喜的態度友善許多。


    「謝謝,我沒有看上任何人。」程喜微微一笑,酒吧裏人來人往的,他連一張臉孔都沒看清楚。


    「客人不行,那樂隊成員呢?小克跟他們很熟。」田詩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別胡說,他們又不是同性戀!」


    「雖然他們是直的,可說不定拗拗就彎了嘛!」田詩聳聳肩,不負責任的說:「而且我們有小克啊,可以讓他幫忙勸說。」


    「嗄?」小克的臉都綠了。


    程喜尷尬得要死,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雖然他很疼愛田詩這個表妹,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個性有點脫線,言行經常教人哭笑不得。


    「你跟小克去玩吧,我一個人就好了。」


    「可是……」田詩不願意。


    「有你在,別人不方便過來跟喜喜搭訕啦!」小克好言相勸。


    田詩想一想也覺得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說道:


    「那好吧,喜喜,加油啊!」


    「好、好,知道了。」


    程喜苦笑著迴答,結果,田詩卻突然緊緊擁抱著他。


    「任何人都有權利追求快樂,所以,就算一晚也好,放下包袱,讓自己開心,喜喜,你已經寂寞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程喜一呆,鼻子不禁一陣發酸。


    看出來嗎?我一直以為我把寂寞掩飾得很好……


    「做快樂的程喜,哪怕隻有一晚,這是我衷心的要求。」


    這也是任性愛玩的田詩最認真的要求。


    「好為難……」


    周遭很熱鬧,可是程喜卻無法融入其中,寂寞了太久,已經習慣寂寞的他,連釋放自己都做不到,因此他感到很困惱。


    好想放棄,可是,如果就這樣不聲下響的跑掉,詩詩會生氣的……


    當成喜正感左右為難之際,突然有人來到了他跟前。


    「這是綠洲的招牌雞尾酒,名叫『彩虹人生』。」


    英俊的男人拿著托盤,上麵放下七支試管,分別注滿不同顏色的酒漿。


    「呃……對不起,我不喜歡喝酒。」已經喝了半杯啤酒,再喝下去程喜就要醉了。


    「在酒吧不喝酒難道喝熱可可嗎?」男人瀟灑的挑眉,逕自坐在程喜對麵,「讓我為你介紹一下,紅色代表快樂;橙色代表溫暖;黃色代表活力;綠色代表平和;藍色代表自由;紫色代表神秘,你喜歡什麽樣的人生我都能為你調配。」


    程喜眨眨眼睛,低聲問:


    「你是服務生嗎?負責推銷酒的?」


    服務生?這是在開玩笑嗎?


    男人一愣,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阿曼尼襯衫、愛馬仕領帶、康斯丹頓白金手表,難道這小子認不出這些名牌?不會吧!


    「是啊,我是服務生。」男人決定陪程喜玩遊戲。


    以為對方不是來搭訕的,程喜也沒那麽緊張了,淡淡的說:


    「抱歉,我真的不喜歡喝酒。」


    「客人,行行好嘛,這家酒吧的老板很兇的,要是我今天又達不到業績,他一定會開除我。」


    聽完話的程喜很同情男人,於是便開口問道:


    「那、那你還差多少才能達到業績?」


    「隻差一點點,你買一杯就好了。」


    程喜掏出錢包,怯怯的說:


    「多少錢?如果太貴的話,我……」


    咦?他是認真的?


    男人輕聲說:


    「不貴,比啤酒便宜。」


    程喜付了錢,男人收下錢,然後把所以的試管排列在桌上,笑眯眯的看著他。


    「告訴我,你的欲望是什麽?」


    「欲、欲望?呃?隨、隨便好了。」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的專業。」男人露出屈辱的表情。


    「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我……」


    程喜嚇壞了,愧疚交集的他不知所措,讓男人暗笑他的單純。


    「那麽,告訴找,你渴望什麽樣的人生,讓我來為你調配。」


    程喜看著色彩繽紛的酒漿,神色茫然。


    「怎麽了?這是很簡單的問題啊,隻是問你想要什麽而已。」


    程喜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從來不會去思考自己想要什麽,隻要得過且過的活下去就好,害死父母的兇手不配去追求些什麽。


    男人看進程喜的眼睛,柔聲道:


    「不要迷惘,用直覺迴答。」


    悅耳的聲音似有魔力,隻聽程喜輕輕開口說:


    「快樂……如果可以的話,還有……溫暖。」


    隻是一晚也好,我不想再寂寞……


    帶著橘子香和草莓清甜的混合酒很易入口,喝後渾身暖烘烘的,心情也愉快起來,程喜不自覺喝了第二杯、第三杯……


    「謝謝你,你的酒很有效呢,我覺得心情很好,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


    半醉的程喜一直在笑,今晚的笑容比過去一年份還要多。


    「還有,謝謝你陪我聊天。」程喜打了個酒嗝,繼續笑著說:「你知道嗎?除了詩詩,你是第一個陪我說那麽多話的人,真的,我真的很感謝你……」


    「不客氣,我什麽都沒做啊。」男人托著腮,微微笑著。


    這個少年真有趣,喝醉之後不停的笑、不停的道謝!


    男人的聲音很動聽,程喜看著他的笑臉,忽然說:


    「你很好看。」


    「嗬嗬……」越來越有趣了,清醒時像小羔羊似的,喝了兩杯居然會調戲別人!


    仿佛驚覺自己失言了,程喜神情尬尷、結結巴巴的說:


    「我、我好像醉了。」


    男人溫柔的問:


    「要喝點熱飲嗎?」


    「咦?有嗎?我以為這裏隻賣酒。」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男人湊近程喜,故意裝出神秘兮兮的樣子,「其實,酒吧是有賣熱可可的喔!」


    「真的嗎?」程喜一怔,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是在開玩笑。


    「你真可愛。」


    男人笑著說出這句話,而程喜也在傻笑。


    「你是第一個講笑話給我聽的人。」


    「騙人的吧?你的朋友都不說笑話的嗎?」男人不相信程喜的話。


    「是真的,我沒有朋友。」


    個性內向、自卑的孩子,在學校是被欺侮的對象,程喜從小就交不到朋友。


    男人的內心被微微牽動,「那麽,以後我常常說給你聽。」


    程喜感到一陣羞澀的暖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男人一怔,他很敏感的又接著問:「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嗎?」


    「不。」男人微笑著迴答,因為按照慣例,一夜情的對象是不會交換名字的,「我的名字說出來怕你會取笑。」


    「我不會笑的。」


    「我的名字很土。」看著少年認真的臉,男人搔搔頭,「我叫季歡,歡喜的歡。」


    程喜一怔,嘴角漾起笑意,「嘻嘻……」笑容漸漸擴大。


    「喂、喂,別太過份啊!」這小於居然笑彎了腰!


    季歡板著臉,從小他就嫌這個名字土氣,無奈是算命師取起,迷信的母親大人堅決不刁讓他改掉。


    「我不是在取笑你。」


    「你分明就是在取笑我。」季歡有點生氣又有點沮喪,「我的名字真的那麽土嗎?」


    程喜搖搖頭,「我叫程喜,喜歡的喜。」


    「咦?」


    「我們的名字好像是一對的耶!嘻嘻……」


    看見程喜毫無防備的笑靨,季歡忽然有點情不自禁。


    「也許,一對的不隻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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