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滿是淤泥的喪屍從河床爬起來,步步逼近,已經走完小路,來到菜園外麵的柵欄,正在翻越。護林員模樣的帶槍喪屍列隊站在不遠處的森林,目光幽冷。最可怕的是不知哪處工地來的喪屍,駕駛重型挖掘機一點點挖翻樹木,帶著成群結隊扛著工具的民工喪屍出現。


    這些喪屍還極其難打。


    因為個個都戴著頭盔。


    夏顏爬出衣櫃,飛快設置全屋的防禦係統,沒有反應,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來到地下室。


    才發現有個喪屍已經破壞了線路。


    “房車……我們躲進房車逃跑,車頂有機槍,你們先過去,留個人跟我搬子彈。”


    李超強留下來。


    孫小晚拿到鑰匙瘋跑。


    但還是晚了一步。


    一輛載滿喪屍乘客的旅遊大巴停在車庫門前,司機打開車門,喪屍晃晃悠悠下來,片刻,飛快抽搐身體,齜牙朝幾人撲過來。


    “臥槽!”


    孫小晚逃進屋子,抵住房門。


    蔡甜甜推來桌椅。


    莫思誠推不動,隻能幹著急。


    另一邊夏顏等人的情況也不好,喪屍突破門進來了,圍在地下室入口,她拽進熟睡的托托,和李超強對視一眼,緊急關閉門,留陳牧洲破碎的屍體獨自在外麵。


    李超強喘個不停,渾身發抖。


    “林、林嘯野呢?”


    夏顏說:“走了。”


    李超強又問:“他什麽時候迴來……快迴來了嗎?”


    夏顏搖頭,“不知道。”


    她不知道。


    陳牧洲死了。


    用殘存的血肉之軀救了她。


    她也會死吧,嗯,很快就死了。


    這麽多喪屍甜甜打不完,誰都打不完,除了林嘯野……除了林嘯野。


    ……


    池城。


    步行街,雙子樓。


    這是池城最繁華的購物中心,也是各大奢侈品的聚集地,就連地下一層聚集的商戶都是普通人不敢想的一線大牌。


    曾經這裏奢華低調。


    來往的都是城市“貴族”。


    現在這裏人頭攢動。


    不,應該叫屍頭攢動。


    有人在噴泉廣場設置“斷頭台”,專門處罰不聽話的人,每天定時定量將罪人推出去,導致大量的喪屍聚集此處等著“大自然的饋贈”。


    一個身穿製服的護士剛被推下去。


    下令將護士推進屍群的管理者也屁滾尿流爬出來。


    男人是個西瓜頭,原先是附近某家連鎖快餐品牌的經理,後來跟對了老大,成為這片的管理者。


    愛好就是將人推下去。


    尤其喜歡推女人。


    他說看男人的那話兒被吃掉,自己也會感同身受,太殘忍了,一點不人道,所以刑台設立至今,有罪的全是女人,都被吃得幹幹淨淨。


    一根鎖鏈飛射而出。


    西瓜頭往後,差點摔下平台。


    剛想說“好險”,被他推下去的護士伸手死死拽住男人鋥亮的鞋。


    “你個賤人,鬆手!”


    “別想拉老子下去!”


    西瓜皮驚恐地咒罵。


    褲子很快濕掉。


    護士因為拒絕進行人體實驗而被判有罪。


    她還有意識。


    隻想拉這個禽獸下來。


    西瓜皮止不住流淚,嘴裏喊著阿彌陀佛。


    黑發金眸的男人踩住他粗壯醜陋的手,蹲下來,和藹可親道:“獅王在哪?”


    獅王是動物異能者的綽號。


    林嘯野剛剛殺死毒霧,現在正在找剩下的那位敘舊。


    許是聽到風聲。


    獅王藏起來了。


    雙子樓是他的地盤,但是林嘯野翻個底朝天愣是沒找到,隻捉到這個西瓜皮。


    也許躲進下水道當老鼠了吧。


    西瓜皮哭得特別真誠,“爹,你是我親爹,兒子真的不知道的啊,他昨天都還在,今天就消失了,也許是嚇破膽藏起來了,兒子真的不知道,求求您了,爹!”


    林嘯野拉他起來。


    然後又用鎖鏈捆住,將人拋下去。


    西瓜皮死去又活過來,活過來不如死了,尖叫道:“您已經有了毒霧的晶核,這還不夠嗎?韭菜還要養養再割,您怎麽能連根都刨掉!”


    “教我做事?”


    林嘯野將人拋到半空,臨近屍群時才捆住收迴。


    西瓜皮整個麻了。


    林嘯野卻笑個不停。


    跟夏顏待在一起很幸福,哪怕什麽都不做,看著她的臉都會從每個毛孔生出喜悅,但是出來玩玩也很不錯,林嘯野幾乎不展露鎖鏈的能力,因為在正常的世界會被當作怪胎。


    但現在沒人敢質疑他。


    恐懼、崇拜。


    人們驚愕的樣子真好玩。


    當然,屁滾尿流的樣子更好玩。


    就情緒價值這點來講,玩弄喪屍遠遠沒有玩弄人快樂,而玩弄品性低劣的人就更快樂了,不可一世的模樣轉換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狼狽。


    好玩。


    愛玩。


    西瓜皮真的服了。


    他自己夠變態的,遇到麵前這位,才知道什麽叫天生的惡棍。


    毒霧性格暴躁,但隻要跪下舔鞋便能討他歡心。


    獅王要聰明許多,不主動結仇,也不濫殺無辜,很多事都是躲在幕後操作。


    攻打耄耋山是獅王的主意。


    前麵做事的是毒霧。


    獅王的能力不如毒霧,但是腦子好能頂九條命,看吧,現在耄耋山請的打手殺到了,毒霧可是s級異能者,水花都沒翻騰起一點就死了。


    就離譜。


    西瓜皮想當然的以為林嘯野是有由頭才來的。


    而毒霧和獅王近期招惹到的勢力也就隻有耄耋山。


    西瓜皮向林嘯野保證,隻要獅王露麵,必定通風報信告訴他,隻求他大人有大量放他這個小卡拉米一條狗命。


    他隻是個狗腿子。


    誰強跟誰。


    他願意跟林嘯野。


    西瓜皮說他們收集了很多物資,隻要林嘯野需要,他立馬帶路。


    林嘯野似乎意動。


    看著下麵流出血淚的護士,又看看西瓜皮,突然冒出個好主意。


    他問:“打過疫苗沒有?”


    西瓜皮有不好的預感。


    使勁搖頭。


    林嘯野嘖了一聲,打開手提箱,取出熒光質地的疫苗往西瓜皮脖子紮進去。


    推完之後,拍拍西瓜皮被冷汗浸濕的西瓜皮頭簾。


    然後在西瓜皮驚恐的注視下,捉住被群屍啃掉半邊身體的護士,將護士和西瓜皮關到一起,護士還有意識,但還是毫不猶豫朝西瓜皮咬去。


    西瓜皮慘叫連連。


    注射了疫苗,不會立馬變異。


    隻能看著自己被一口一口啃掉。


    沒想到吧。


    有人能把救命的疫苗玩成刑具。


    林嘯野來到大樓中層的吧台。


    吧台的喪屍還在機械性製作咖啡,林嘯野坐下,看了一眼招牌的意式濃縮,正在做卡布奇諾的喪屍即刻停止拉花,轉身做了一杯意式濃縮。


    林嘯野喝了一口,跟它聊天。


    “智慧喪屍吧,別裝了,我看到你腳下吃剩的屍體了。”


    喪屍背過身。


    假裝聽不懂。


    假裝很忙。


    林嘯野聳肩,“咖啡做得不錯,我不會殺你,講道理我為什麽要殺你呢,變異又不是你的錯,吃人也不是你的選擇,你不攻擊我,我閑得慌才殺你。”


    喪屍身體微微鬆弛。


    又給他續了一杯。


    感覺這是一個講道理的強悍異能者,不會平白無故殺屍。


    林嘯野喝完還付錢了,不知道從哪撿的紙鈔。


    智慧喪屍收起錢。


    心裏暖暖的。


    突然就看到林嘯野殺死一個被貨架壓住的白領喪屍。


    林嘯野喝完最後一口,望向呆滯的咖啡師喪屍,“它摳地板的聲音太吵了,還是死掉比較好。”


    智慧喪屍,“……”


    林嘯野點開智能手表。


    屏幕上不斷閃過紅色驚歎號。


    看到夏柔死,他默默調轉視角,看到陳牧洲死,死得很慘,他滿意地調轉鏡頭,看到李超強還沒死,甚至跟夏顏一起躲在地下室,臉色明顯就不好了。


    “那麽,差不多了。”


    林嘯野朝咖啡師招手,“勞駕開一扇窗戶。”


    智慧喪屍呆住。


    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林嘯野說:“我要從這個方向走,怎麽,你也想死嗎?”


    智慧喪屍手忙腳亂打開窗戶,怕林嘯野不滿意,直接抱起咖啡機將多餘的玻璃砸碎,砸得又大又敞亮。


    清風吹進來。


    夾帶著惱人的雨絲。


    他對著天空一指,厚厚的雲層驟然散開,就像被風吹走了一樣……


    沒有雲,雨自然就停了。


    男人站到窗戶,輕輕一躍,從十幾米的地方跳下去。


    智慧喪屍驚恐地探出腦袋。


    林嘯野踩著風,在半天雲裏,飛走了。


    智慧喪屍關緊自己脫掉的下巴,又吃兩口櫃台後麵的屍體,連夜跑路。


    偶爾有人能看到男人在風中踏行。


    有人敬畏地叫他風神。


    也有人叫他,風裏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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