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裏了?”


    中午吃了點餅幹,夏顏聽著音樂睡著,這會兒外麵的雪下得更大,她探頭查看,下麵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是山還是平地。


    動物絕跡。


    連隻鳥都沒法抓來問路。


    “要到火山嶺了。”


    林嘯野遞過保溫杯,夏顏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感覺暖很多。


    火山嶺是生命分界之處,火山嶺以西寸草不生,以南東的區域包括繁城、仙女城……也包括人類最後的自留地。


    火山嶺顧名思義,整條山嶺都是噴發熔岩的火山口。


    沒一會兒。


    空氣的味道變了。


    是硫磺……


    夏顏再探頭出去看,便瞧見極為震撼的一幕——白茫茫的雪地,暗紅色和橘紅色的火山口星羅棋布,岩漿前赴後繼往外湧,就像是地球的膿瘡,又像是人類的青春痘。


    “跟排毒似的……”


    夏顏喃喃道。


    附近動物絕跡,因為即便不被岩漿燙死,也會被火山灰悶死。


    彩虹小馬按照夏顏的吩咐,到處搜尋線索,根據一隻穿山甲的供述,最後看到莫楚和付傑,就是在熔岩嶺方向。


    人類很少出現在附近,是以穿山甲記得特別清楚,但因為此地危險,兩人進入火山灰覆蓋的領域後,穿山甲就再也沒見過。


    夏顏問道:“哥哥,你說莫楚和付傑過來做什麽?”


    夏顏在莫楚小時候抱過她,但也僅此而已,並不知道這位小侄女的性情,說起來,林嘯野和她待的時間更長,或許會知道。


    “我怎麽知道?”林嘯野臉上出現一抹慍色,“跟她媽似的喜歡染成山雞,叫她來規劃局上班也不來,從小沒叫過我一聲叔叔,結婚都沒請我……”


    夏顏嘿嘿笑。


    林嘯野捏她臉,不許她笑得這麽可愛又可惡。


    夏顏說道:“怎麽還耿耿於懷了呢,以後林一結婚肯定叫你。”


    林嘯野的臉色瞬間鐵青,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知道想殺誰,總之就是殺氣騰騰。


    夏顏最後笑兩聲,開始想辦法。


    這裏寸草不生,生物絕跡,那就找點別的東西問,林嘯野是屍王,可以從土壤中喊幾個沉睡的老屍起來問,夏顏呢,夏顏自有地方要去。


    車停在一處不那麽活躍的火山。


    鑽石的熔點在3000c以上,火山中心溫度一千多,遠遠達不到燒化鑽石的程度,附近也沒有活物偷車毀車,可以放心停。


    幾個玉化的骷髏爬出石縫,圍著林嘯野,就像蒼蠅圍著……


    夏顏趁他不注意,來到火山口,一伸出手指,岩漿仿佛有生命似的,湧動著翻騰起來,幻化成一隻手,伸出火山口觸碰她。


    “顏顏!”


    林嘯野驚道。


    夏顏一隻手握住岩漿幻化成的手,另一隻手朝林嘯野瀟灑揮舞,“哥哥,我去去就來,你進不去的,在外麵等一會兒吧。”


    林嘯野追過來。


    用風去攔她。


    夏顏瞳孔發紫,僅僅對視就製住了他。


    “顏顏!”


    男人趴在岩石邊緣怒吼。


    夏顏跳入滾燙的岩漿,令人震驚的是,岩漿觸碰到她,就像水托著落葉,女人沒有絲毫損傷,一點點陷下去,如同走一段柔軟而特殊的階梯。


    說好的去去就來。


    林嘯野等了整整半天,夏顏才浮出岩漿。


    她看起來更漂亮了。


    黑色的發絲閃爍著紅潤的火光,黑色的眼睛像是擦去了霧氣的晨星,充滿令人動容的亮光。


    清豔的臉龐多了一絲熠熠的神氣。


    漂亮得不可思議。


    林嘯野陰沉著臉坐著。


    夏顏笑眯眯撲到男人懷裏,“哥哥,你跟喪屍打聽到莫楚和付傑的行蹤了嗎?”


    林嘯野不說話。


    那個眼神……


    “不要生氣了嘛。”夏顏戳他臉頰,“我不是故意的,時間緊迫,隻能先斬後奏,你就原諒一下人家……”


    男人還是不肯理她。


    記仇誰能記得過他。


    “哼,小氣鬼。”


    夏顏罵完,唉喲一聲,低頭查看手臂。


    林嘯野比她反應還大,猛地捉住夏顏肩膀,“燙哪了?”


    夏顏吧唧親他一口,按住胸口,嗲聲嗲氣道:“心裏,滾燙。”


    林嘯野撒手。


    夏顏睜大眼睛,深情地望著他。


    林嘯野跟她眼神交接又若無其事撤開,她不看他了,他又看過去,她看過來,他又躲開,如此反複數次,當林嘯野再看過來,夏顏猛地轉頭逮個正著,帶著哭音說道:“哥哥,抱。”


    林嘯野再也忍不住,將人摟在懷裏,緊緊的。


    看,被玩成狗了吧。


    夏顏摟住他的腰,委屈死了,“你消失一百年我都沒說什麽,依舊想著你,念著你,我消失幾個小時你就生這麽大的氣,你要不然就別理我,永遠別理。”


    林嘯野不緊不慢道:“能一樣嗎?”


    夏顏問:“怎麽不一樣?”


    “這一百年,我知道你好好活著,而剛剛,我不確定,心都涼了……”


    好像有點道理。


    夏顏不占道理就開始轉移話題,“熔岩巨人說確實有一對人類夫妻踏足他們的領地,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但是兩人並沒有被岩漿吞噬……而是莫名其妙消失了。”


    林嘯野目不轉睛看著她。


    夏顏有點心虛,但藏住了,“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有啊。”林嘯野點頭,“你繼續說。”


    “我在想,他們會不會跟當初甜甜消失一樣,被流動的地脈隨機傳送走了。”


    “什麽意思?”


    林嘯野依舊目不轉睛。


    似乎聽她講話是世界上最大的享受。


    “甜甜當年失蹤,我們找了好久,她不是說在迴基地的路上看到一個洞,裏麵有聲音,好奇進洞去,走著走著,等出來,已經是幾個月後了麽?”


    林嘯野幫她捋起頭發,眼神還是直勾勾的。


    “你是說,不僅山雞頭可以遺傳,倒黴也可以遺傳嗎?”


    夏顏點頭。


    林嘯野笑起來,皮笑肉不笑,“顏顏,你可真有意思……”


    夏顏咬牙切齒道:“林嘯野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男人哦了一聲,換了口吻,“寶寶,你可真漂亮。”


    夏顏又開心了,踮腳捏住男人的臉,語調怪皮的,“你也很漂亮啊,喪屍先生,來,啵一個,啵完就不許生氣了。”


    白發紅瞳的俊美男人站在火山之間。


    就像是墮天使路西法剛剛爬出地獄。


    他低頭吻她。


    燥熱的風揚起白發和青絲,黑白交織在一起,在風中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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