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不起眼的角落。


    一個男人默默離開,隻剩一點雪白的殘影。


    ……


    夏顏租了間房,讓姐弟養傷。


    足不出戶,但卻衣食無憂。


    天上的鳥,地上的牛,下水道的老鼠,隔壁居住的熊大一家,全都會給他們送食物和生活用品。


    她隻需要唱一首歌。


    果盤就會裝滿各種果子。


    小鳥會幫她晾衣服,根本用不到他們姐弟幫忙。


    她唱的歌和林一林二聽過的完全不一樣,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彈鋼琴,你要問鋼琴哪來的,當然是熊大家來的,你要問彈琴不擾民嗎,整棟樓人都沒有意見,就連他們玩球,打碎了幾次人家的窗戶都沒人找上門。


    隻要夏顏想,好像全世界都會喜歡她,向她獻上一切。


    熊大的兩個熊崽子很好玩。


    自己彈是彈不了一點,聽別人彈,那叫一個高興,每次都會手挽著手跳圈圈舞,像泰迪熊成精了,林一和林二也學會了,當音樂變換,四個崽子還會解開手,重新牽舞伴,把地板跺得起灰。


    樓下煩不煩?


    肯定是煩的吧,但每次怒衝衝敲門進來又會笑嗬嗬出去,像是磕了。


    磕了什麽?


    大概是夏顏的精神鋼印吧。


    林一的外傷好得差不多,神智也比之前清晰,能說話了,就是性格變得膽小粘人,晚上要跟夏顏睡,早上起床要抱抱哄哄才穿衣服,上廁所、洗澡全都要夏顏看著,否則就會害怕地一動也不敢動。


    夏顏耐心地陪伴。


    盡量創造一個適合療養的環境。


    隻是她對林一的照顧似乎引起了林二的嫉妒,每次林一可憐巴巴縮在角落要抱抱時,林二都會用冷漠的目光注視她們。


    到底那些有幾個孩子的人是怎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


    沒辦法。


    一百年不怎麽看書的人,從書店搬迴來一堆創傷療愈和喪屍兒童心理學的書籍,認真研讀,分析。


    ……


    午後。


    夏顏坐在窗邊看書,看得有些累了,趴在墊了白色蕾絲桌布的桌子上睡去,桌布是熊大老婆織的,夏顏很喜歡。


    林一和林二在房間裏玩五子棋。


    林二說道:“姐,你裝得有點過了,小心暴露。”


    林一說道:“有本事你也裝,嫉妒隻會使人醜陋,弟。”


    林二無話可說,放下白子,五個連成一線,贏了姐姐。


    林一無話可說,收起棋子,說道:“再來。”


    下了一會兒。


    林一托腮,說她要迴一趟礦場帶著小弟小妹們造反,撅了礦主的天靈蓋,看他還敢不敢壓迫喪屍的廉價勞動力。


    林二同款托腮,說他也要迴一趟采石場,不過卻不是造反,因為他在裏麵和監工相處挺好,隻是打算寫一份報告,用仙女城的通信服務發給老爸,看老爸會怎麽做。


    林一說隻有流血才有勝利,改革有屁用,過段時間還不是又還原,不流血的教訓根本沒有警示作用!


    林二說是環境造成現在的局麵,殺不完的,而且暴力隻會增加隔閡,日積月累,就隻剩仇恨了。


    林一冷哼。


    林二聳肩。


    林一說道:“你辦你的,我辦我的,看誰厲害!”


    林二說道:“行。”


    當夜。


    林一難得沒有纏夏顏,喝過安神的藥水,哈欠連天跟林二一起睡著了。


    兩個小喪屍,手腳短短的,沒有人類的圓潤和肉感,但是握成小拳頭還是很可愛。


    夏顏檢查過房間,輕手輕腳出來。


    午夜一到。


    窗戶洞開。


    林一穿著披肩,像隻撲棱蛾子向鹽礦去了,林二裝好紙筆,按住太陽穴確認了一下錄像功能,也走了。


    至於夏顏。


    能帶著臥龍鳳雛生活的人,又能是什麽良民?


    難得的空閑時間,女人離開房子,漫步在淩晨的仙女城街道,碰到一個街頭招嫖的冤大頭後,讓人帶著她去暗街,也就是暗娼的聚集地。


    ……


    仙女城警局。


    兩米三八的熊人警官守著電話打瞌睡,哈喇子流到桌麵。不過也不能怪他瀆職,安排就很不合理,他一隻熊人,不讓冬眠就算了,竟然安排來值夜班……


    叮鈴鈴。


    電話響起。


    熊人警官迷迷糊糊接起,嗯嗯啊啊應付。


    是采石場的管理打來的,說有人偷拍偷錄采石場情況,還洗劫了辦公室,現在丟失一堆機密文件和好些金項鏈,請警局快點派人來捉小偷。


    熊人警官匆匆記下,失竊金額大,還有機密文件,又是本地納稅大戶,得立馬去辦。


    他剛要出去通知。


    第二個電話響起。


    鹽礦發生暴亂,現在喪屍工人綁了礦老板,要打開他的天靈蓋,現場混亂至極,還起火了,請警察快點來。


    熊人警官記下情況,打了一連串激靈。


    不妙啊,礦工暴亂,屬於特別嚴重情況,要立馬往上報,請求指示和火力支援。


    怎麽采石場出完事,就輪到礦場。


    今天真是倒大黴了!


    別說今晚沒有覺睡,隻怕幾天都睡不上一個囫圇覺!


    慘。


    熊人警官抹了抹浸濕的毛發,剛抬起腿,第三個電話打進來,他的命都要嚇掉了。


    暗街出大事了。


    一些有頭有臉,黑白都說得上話的人物,抽筋扒皮,就剩張臉皮沒有揭,大概是好讓人認出來,就這麽血淋淋吊在路燈上。


    熊人警官穩了穩聲音,說道:“有多少人遇害?兇手有人看到嗎?”


    “多少人遇害?我的天呐,您自己過來看看吧,一條街的路燈都吊滿了,兇手,沒人看到兇手,但聽人說他們是自己剝了皮,吊上去的,跟撞鬼了一樣!”


    熊人警官懸著的心是徹底死了。


    這麽邪門?


    不應該啊,就算是邪教也沒聽過這麽離譜的。


    他琢磨不出門道,心裏寡涼寡涼,現在也不急了,拖著步伐出去匯報。


    當夜仙女城可以說熱鬧至極。


    警車嗚啊嗚的聲音不停,消防車也是到處躥,這裏救完去那裏,看熱鬧的人裹著睡衣站在大街,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大多數集中到暗街,看著那一排排屍體,竟然有人拍手叫好,還不是一個,隻是太多了,被鎮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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