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眼睛發紫,滿腦子的騷話選都選不過來。


    不愧是甜甜。


    以後可以當外交部部長,出使哪裏,氣死哪裏,林嘯野完全不愁沒有仗可打。


    ……


    “那個啥,瞧什麽瞧,沒有臉,我也能看出你嫉妒了,嫉妒什麽啊嫉妒,我原生態的臉比你捏的假臉好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服了,六隻手的蟑螂天天見,三個頭的小強還是第一次見。”


    “別看那兩個男人了,看也沒用,他們一個是我前男友,一個是我現男友,一個沒有感情,除了自己再也不會愛上誰,一個愛我愛得吐血,恨不得把我拴在褲腰帶天天嘬,你沒機會的,懂?”


    “張牙舞爪什麽,怪模怪樣的,別來沾邊,老娘蟑螂過敏,再嚇我,我要撒樟腦丸了。”


    “退退退!”


    夏顏一邊跺腳一邊啐。


    臉上是繃不住的笑意。


    這些話講出來也太哈人了,嘲諷拉滿,神女本來瞻前顧後,主要防著林嘯野和陳牧洲,打算晾著夏顏待會兒收拾,現在怒火直衝天靈蓋,三顆腦袋都紅溫了。


    六臂衝著夏顏。


    三顆腦袋也是。


    一瞬,各種怪物夾雜人類異能者朝夏顏發動攻擊,本來還有點忌憚林嘯野,眼看林嘯野站在旁邊跟觀眾一樣,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神女越加放肆。


    “夏顏!”


    陳牧洲叫她。


    夏顏無暇迴應,腦袋又開始一陣陣暈眩,血池要拖她入眠。睡睡睡,再睡這個家都要散了!夏顏啐一聲,咬住舌頭,用疼痛保持清醒。


    改造體並不進來,隻在血池周圍攻擊。


    被控製的人類異能者前赴後繼,夏顏沒有全麵控製,而是給每個襲來的人植入一個簡單的心理暗示:打不中。


    陳牧洲跑過來。


    跑著跑著慢下來。


    不是跑不動,而是見證了奇跡:


    火球、水柱、石塊、金屬刺釘……天花亂墜的攻擊密密麻麻朝夏顏砸去,她動也不動,任由異能者的攻擊對自己進行人體描邊。


    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淡定。


    ……


    “這就是控製異能者嗎?”


    陳牧洲喃喃道。


    “對,這就是我老婆。”


    林某人麵無表情認領。


    陳牧洲迴眸,冷淡地瞥了一眼。不是不想用正眼看林嘯野,而是斜著看更有性價比。


    夏顏身體微微發熱,說不慌是假的,內心慌得一批,隻是站樁必須站好,否則下達的暗示就要對她歪打正著了。


    神女左右兩個頭的眼睛轉來轉去。


    加上中間,總共三個腦袋,硬是想不出要怎麽搞夏顏,神女憤怒地舉起一個下巴長滿章魚觸手的改造人朝夏顏扔去。


    夏顏猝不及防,摔倒在血池。


    好險改造人進入血池身體就會分解,她沒花什麽力氣就搬開屍塊爬起來,屬於人類的殘軀轉動眼睛看她,屬於喪屍的部分則一動不動,漸漸沉到池底。


    神女繼續扔人砸她。


    夏顏狼狽躲避。


    一個改造人魚砸過來,背部的鯊魚鰭正正插在夏顏身上,女人嘔出一口血來,雙眼失神地朝血池摔去,帶碎身畔的血晶花。


    神女六個手臂舉起。


    興奮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扒開擋道的,來到池邊看夏顏,見到血池當中的女人果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高興地拍了拍手,小心翼翼跳到池中的蓮台,企圖撈起夏顏的屍體繼續欣賞。


    說時遲,那時快。


    夏顏推出刺劍正中陶瓷麵具,趁她懵逼,一把將神女拉下血池。


    尖銳的蜂鳴,震蕩四周。


    刺得改造體和人類異能者全都耳鼻流血,等級低的直接跪倒在地。


    夏顏一巴掌扇過去,“別叫了!叫叫叫,就你一個人會叫嗎?”


    神女停頓片刻,繼續發瘋蜂鳴。


    三個頭不停震動。


    吊詭的一幕來了,浸泡在血池中的神女一點點分解——先是威風凜凜的白虎下身脫離軀幹,死物一樣漂浮在血水,然後是神女的六隻手臂,枯萎的花朵似的,接二連三掉落,再到她的頭,她慌亂地左右看,可手都沒了,該怎麽去扶呢,隻能眼睜睜看著夏建林和顧雪媚的頭皮球似的滾落。


    他們是喪屍,頭在水中仍在咬。


    咬神女脫落的白虎軀體,咬神女脫落的本來就屬於他們自己的手臂。


    神女隻剩一個軀幹。


    她還在蜂鳴,崩潰至極。


    夏顏取她的陶瓷麵具。


    神女眼珠一翻,詛咒道:“見、我、真、容、者,死!”


    “說得好像不看我就能長命百歲了。”夏顏摳住麵具邊緣,一用力,碎掉的麵具接連掉落,露出一張焦炭似的漆黑的臉。


    夏顏摸索著,繼續去摳。


    不隻是臉,神女的脖子到軀幹全是陶瓷,一塊塊揭開,最後剩下一個沒有四肢,隻剩軀幹和頭顱的,仿佛被烈火燒過的人。


    女人絕望地蜂鳴。


    眼淚從焦炭似的臉滑落。


    夏顏脫力,坐在血池。


    “夏柔……”


    聽到這兩個字,神女的嘴巴張到最大,喉嚨人造的聲帶發出機械的聲音,“我、不、是、夏、柔。”


    “我!不!是!”


    “我、是、長——生——天——,我、是、無——量——佛——,我、是、引——渡——人——,我、是、神——龍——女——,我、是、造——物——神……”


    焦黑的頭顱上,過於醒目的眼睛始終盯著夏顏,夏顏的神情從震驚到悲憫,深深刺痛夏柔的自尊,狂妄的自稱說不下去了,喉嚨發出無意義的呻吟。


    ……


    該怎樣形容夏顏現在的心情呢?


    前世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怨恨,哪怕隨著夏柔死亡也沒能徹底消解,現在卻輕而易舉解開了。


    誰能想到呢,燒成這樣,夏柔竟然活下來了。


    她是怎麽活的?


    不知道。


    似乎也不重要。


    現在的夏顏生活得足夠好,好到看到仇人這副樣子也沒有快感了。


    夏柔說:“不、許、看、我……”


    夏顏說:“我認識一個人能幫助你重新長出血肉,不用像怪物一樣活著。”


    夏柔說:“不、可、能。”


    夏顏說:“還記得陳牧洲嗎?他就在那裏,你看他的腿是不是好好的?”


    夏柔的眼睛轉過去,辨認了一會兒,灼傷似的,渾身顫抖。


    喉嚨發出的呻吟更加痛苦了。


    真的。


    陳牧洲竟然長出了腿,不是殘廢……


    怎麽可能?怎麽會?


    明明頂級的治愈異能者都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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