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某位少爺的淫威。


    夏顏每天早上五點半起來,都不知道怎麽爬上車的,醒來就到林宅了。


    第一次來太黑,沒看清,現在一看,房子之大超乎夏顏的想象,她一直覺得自家市中心有獨棟已經很上流了,現在才知道自己多麽下流。


    夏顏心中感慨萬千,羨慕歸羨慕,卻沒有產生自卑的情緒。


    說出來令人發笑,但夏顏總覺得林嘯野的一切都是她的,她隻要勾勾手指,小少爺連命都能豁出去。


    “服了,我也太自信了。”


    夏顏嘖一聲,馬尾一甩,笑容燦爛。


    王剛心裏毛毛的。


    以前男仆王剛隻搞不懂一個人,那就是自家少爺,現在男仆王剛又多了一個人搞不懂。


    果然臥龍鳳雛不單出。


    “進去吧,少爺在裏麵等你。”


    王剛打開門,彎腰恭請。


    夏顏拍拍他的肩膀,跟領導慰問基層似的,王剛也不能反抗,除了擺出一張生無可戀的臉再沒別的辦法。


    ……


    房間很大。


    最顯眼的是正中擺放的三角鋼琴,紅絲絨的古典椅子裏,少年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灰褲子,但是看起來就是很高級,不過那張臉就是穿個紙盒走乞討風也很高級。


    “哥哥,我來了!”


    林嘯野放下書,讓她站到窗邊。


    夏顏照做。


    林嘯野擺出畫板,打開工具箱,麵無表情開始畫畫。


    這是當模特嗎?


    夏顏故意擺出自認為最可愛的嘴臉,林嘯野卻一點沒有察覺,隻是在不斷變幻的光影中,不停調色,調色,仿佛怎麽都不滿意。


    夏顏就這麽站了一上午。


    好不容易休息,過來一看,林嘯野一上午竟然隻畫了她的眼睛。


    “你是有什麽毛病嗎?”夏顏問道。


    哪有人隻畫眼睛的?


    林嘯野說夏顏的眼睛很特別,是一種他沒有見過的黑,他想調出這個黑色。


    夏顏聞言掏出小鏡子,沒發現自己的眼睛有多特別。


    “眼睛、頭發和嘴唇的顏色都很特別。”林嘯野說她看起來普通,拆開來,卻各有各的古怪,“我想要你的頭發、指甲、一小塊皮和有一管血,還有聲音,說話和唱歌的聲音都要……你來月經了嗎?”


    林嘯野打開金屬盒,取出小瓶子。


    他說明天會有專人過來抽血,今天先把頭發和指甲收集一下。


    普通人早就嚇死了。


    不嚇死也該報警了。


    可夏顏卻覺得這就是他會做的事情,林嘯野不變態怎麽能叫林嘯野呢?


    天呐。


    他們好像真的認識哎。


    到底是在哪裏認識的?


    夏顏笑眯眯扯下一根頭發送過去,伸出手,任由林嘯野挑選想要的指甲,林嘯野詫異她的配合,挑了小拇指,噔的一聲,用指甲刀剪下來,細致地收到玻璃試管。


    還有半小時王剛會來送她迴家。


    夏顏纏著林嘯野,說想聽他彈鋼琴。


    他彈了一首,夏顏說不對,應該彈結婚進行曲。


    林嘯野嗤笑,滿臉不屑。


    “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何況你連女人都不算,別鬧。”


    “可你最愛彈的不就是結婚進行曲麽,還會哼呢。”


    “放屁。”


    林嘯野收手,非常嚴肅地說,他不向往婚姻,也很討厭家庭生活,人應該有更高的追求,不該被虛弱的感情絆住腳。


    夏顏斜眼,一副你再裝的玩味。


    林嘯野很煩的樣子,抓她起來,請她出去,說夏顏隻是一件解悶的玩意兒,卻毫無自知之明,話多得要用卡車裝,嘰嘰喳喳,聒噪。


    “哥哥,那我這個玩意兒明天還來嗎?”


    夏顏扒在門框問道。


    林嘯野微不可見地偏頭,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坐到車上,夏顏問王剛為什麽房子裏都看不到女人,目之所及,除了男人就是男人,陽剛得有點古怪。


    王剛說林太太怕養歪兒子。


    夏顏奇怪道:“他難道不是女人生的嗎?怎麽女人養就是養歪了?”


    王剛也納悶,“……也許是不想少爺養成軟弱的性格吧,古時候不是說,皇帝都是太監和宮女養大的,所以除了開國皇帝,後麵的幾代都是一代比一代差嗎?”


    夏顏眨眨眼,笑得要死,“不是,林夫人以為她是在養皇帝嗎?”


    王剛在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夏顏的笑容漸漸收斂。


    這個排場,別說,還真有點家裏有皇位要繼承的架勢。


    “你家少爺有點可憐,他那個寡寡的樣子看起來就沒朋友。”


    夏顏說道。


    王剛點頭,說林嘯野確實沒有朋友,就連養的寵物都送走了,也許這就是家財萬貫的代價吧,他們窮人反正也不懂。


    夏顏迴到家,收拾收拾,背包去舞蹈學校。


    練舞的時候她心不在焉,腦海頻頻閃迴林嘯野神情寡淡的側臉,少年有一張讓人難忘的臉,可在精美的皮囊之下卻似乎隻是一個褪色的靈魂,明明正是最中二的年紀,結果除了愛裝逼,思想卻跟老頭一樣。


    夏顏心想,她喜歡林嘯野的臉和他家的大房子,也能容忍他奇奇怪怪的收集癖,但不喜歡暮氣沉沉的靈魂。


    再帥的小老頭不也是小老頭麽?


    重活一次,夏顏想要更鮮明的姿態,更精彩的生活。


    得找個機會結束跟林嘯野的接觸,否則她有信心,小少爺一定會愛上她,愛到瘋狂。


    夏顏在舞房中央做了個結束的動作,陶醉地看著鏡中自己優美的身姿,媽媽和弟弟都還在,繼母坐牢了,夏柔沒能出世,她終於可以沒有包袱地追尋夢想。


    多好啊。


    她的人生避免了悲劇。


    接下來的幾天夏顏照舊去林宅。


    不過沒有再言語挑逗林嘯野。


    她兢兢業業做油畫模特,給了林嘯野他想要的東西,除了某些過分的……他們還是會聊天,隻是夏顏不再深入追問。


    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涇渭分明。


    如果夏顏是落難公主估計會喜歡林嘯野這一款,小少爺能提供足夠的庇護,他的陰暗契合她的落魄,他的扭曲跟她的別扭相得益彰,可夏顏不是落魄公主,林嘯野就隻能是一段插曲,而不是黑暗中的騎士。


    說人話就是:她開朗活潑,心理健康,才不要跟陰暗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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