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人脈廣,消息靈。


    話說到這份上,店主哪裏還不懂。


    雖然不知道她身後是哪位“大哥”,但眼前的人分明是不能得罪的“大嫂”。


    店主咬牙,思來想去,說道:“三百個幣!”


    江湖規矩,砍價砍半,大家好商量。他的心理價格是一百三,一百三保本還有得賺,他感覺夏顏咬咬牙,應該掏得出來。


    普通人或許不行。


    但她既然是大哥的女人,身上沒有百來個幣豈不是假把式?


    夏顏瞪眼。


    店主有些慌,怕夏顏覺得高,正想主動降價,夏顏捉住店主的手腕,惡狠狠道:“走。”


    奴市交易站。


    夏顏黑著張臉從賬下撥出三百。


    店主看著到手的積分票,一陣恍惚。


    別說他恍惚。


    小富也恍惚。


    自從加入基地,到處當掮客吃迴扣,他還從來沒有成交過這麽大的單。


    三人迴到帳篷。


    夏顏拿到鑰匙放出蔡翼城,蔡翼城圍好破布,踉蹌一下,要倒,但多年從軍的經驗又讓他生生控製住……他的腳踝分明被砸壞了。


    店主蒼蠅搓手,笑眯眯的,想送夏顏兩個奴隸當贈品,期盼她下次還來。


    夏顏看向蔡翼城,示意他要是有下屬想救,現在就開口。


    蔡翼城身形一顫。


    搖頭。


    夏顏不想節外生枝,沒有要,黑著臉徑直往外走,生怕店主反悔。


    蔡翼城的價值可不是男寵。


    真服了這群人販子。


    店主笑眯眯送人走,生怕夏顏後悔,轉身就閉店。


    小富拿到抽成,整整六十個幣,今年的生活都有著落了。


    他很高興,夏顏很高興,店主也很高興。


    唯一不高興的隻有蔡翼城。


    告別小富。


    夏顏將蔡翼城帶迴家,好巧不巧,秦樹在家,探出頭來,喜出望外,“大帥哥怎麽又光著身子迴來了?”


    托托衝著他就是一頓叫。


    秦樹不為所動。


    男人笑得很是燦爛,在夏顏嘭地關門後瞬間變臉,冷笑一聲迴屋。


    ……


    客廳,夏顏找出噴霧,看清蔡翼城的腳踝後吃了一驚。


    “蔡大哥,傷成這樣,你竟然還能站起來走路?”


    蔡翼城嘴唇抿成一字。


    悶悶嗯了一聲。


    夏顏處理好可見的傷口,見蔡翼城麵露難色,眉頭緊皺,堪比便秘,明白某些不好講的部位大概也有,隨即識相地迴到房間,將治療噴霧留在桌麵。


    夏顏抱著衣服出來,蔡翼城麵色舒展,看起來是處理好了。


    她倒杯水遞給他,苦笑。


    “蔡大哥,你怎麽……”


    蔡翼城光喝水,不說話。


    夏顏又問:“是遇到困難了嗎?”


    蔡翼城猛喝水,不說話。


    夏顏奪走他的水杯,帶了點火氣,“今天我要是沒心血來潮逛奴市,你知道自己會怎樣嗎?”


    蔡翼城停頓片刻,點頭。


    夏顏沒好氣道:“你不知道!”


    蔡翼城嚇一跳,人都坐直了。


    夏顏說落到人販子手裏,鋼板都能磋磨成豆腐,“他們覺得你是好貨,才沒上狠手段,過段時間,忍不住了,就會拔你的牙去給別人鑲牙,維持住生命,然後一點點取走器官,如果有人需要的話……”


    “吃過潮汕牛肉火鍋嗎?”夏顏站起來,盯著蔡翼城疲憊的褐色眼睛,“火鍋店會分部位切割裝盤,當你所有價值都榨幹,殘餘的軀體就會走這個流程。”


    “蔡翼城,對我來說,你隻是蔡甜甜的哥哥,沒有甜甜,你什麽也不是,就算有偶像包袱也別在老娘麵前背。”


    說完該說的話,女人閻羅般的麵容歸於平靜。


    她重新倒了一杯水,遞到僵硬的男人麵前,淡聲道:“現在想講了嗎?”


    蔡翼城接過水。


    腦子一下清醒了。


    夏顏是妹妹的同學,他將她視作小輩,總是繃著麵子,抬著架子,但一個女人千裏迢迢獨自來到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


    何況,她救了他兩次。


    蔡翼城看著水杯,苦笑。


    他告別她,騎著載滿物資的駱駝離開,打算去到隱蔽汽車的地方再換交通工具,踏上草原沒多久,隻見一抹雪似的白一閃而過,熟悉的暈眩感襲來,再醒來,滿身的食人樹樹液,幾個人將沒有行動能力的他綁上車。


    夏顏沉默。


    蔡翼城也沉默。


    夏顏說:“你一個坑掉兩次啊?”


    蔡翼城揉住精明穴,臉跟煮熟的大蝦一樣紅。


    夏顏服了,等蔡翼城康複,親自帶人踏上草原,果然沒走多久就遇到月光彩虹小白馬,蔡翼城迅速抬手,鑽石結晶在掌心生成。


    夏顏一巴掌拍掉鑽石。


    蔡翼城不解。


    夏顏朝小白馬招招手,馬兒背對兩人,碩大的屁股油光鋥亮,卷曲的眼睫毛銷魂無比。


    它甩甩七彩的尾巴,看在夏顏麵子的份上,走了。


    蔡翼城呆滯地看著馬兒越來越遠的背影,驚訝道:“你是這片草原的王嗎?它為什麽避讓你?”


    “什麽草原王……那是因為我善,救過它。”


    兩人來到牧場的房子。


    管理員熱絡地迎出來,聽到夏顏的請求,屈指吹了聲口哨,一匹健碩的馬跑過來。


    “夏小姐,它的速度最快,耐力也好,保證天黑之前將這位兄弟送到目的地。”


    “謝謝你。”


    夏顏朝他點頭。


    管理員脫帽致意。


    夏顏送出一段,問蔡翼城接下來的路能不能自己走,還要不要送。


    蔡翼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又問了一遍:“你是這片草原的王嗎?那個男的,我記得剛到這邊問路,他帶幾十個人追殺我。”


    夏顏眨眨眼,沒想到憨厚的牧場管理員如此炸裂。


    不過,也正常吧。


    誰讓蔡翼城不是基地成員呢?


    待了段時間,夏顏明白秦樹為什麽不敢在基地亂來,也明白了小富說的,隻有基地成員才是人。


    脫離基地,人就成了羔羊。


    是可以隨意捕獲的牲口。


    夏顏沒有多講,講也沒用,一個集體如何隻有浸淫過的人才清楚。


    “蔡大哥,一路平安。”


    夏顏將他當初給她當作酬勞的晶核整袋扔迴去。


    屢次三番折騰。


    蔡翼城身上是分幣不剩了。


    高壯的男子接住,沒有扔迴去,他僵硬的表情變得和朝陽一樣熹微,不熟練地衝裹在衝鋒衣裏的女人笑。


    “謝謝你,夏……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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