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的眼睛水亮水亮的,好像很害怕男性,又好像很信任他,鼓起勇氣說道:“陳牧洲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空氣是那樣潮濕。


    陸地也成了海洋。


    他也像林嘯野那樣忐忑又情不自禁地望過去,她的目光投過來,像剛剛孵化的,毛茸茸的雛鳥,他的心都化了。


    明明是不該相愛的世界。


    明明手裏連個麵包都沒有,隻有誰都無法確定的未來。


    他卻一頭紮進去。


    那時的心悸穿越時空過來,像一隻大手狠狠抓住陳牧洲的心,把心裏藏著的淚擠了出來。


    徐澤林驚訝地看著他,“好好的,怎麽哭了?”


    “哭了嗎?”


    陳牧洲伸手觸摸,淚是冷的。


    好像有另一個自己在難過,在控訴:


    她的眼睛沒變過,隻是那樣炙熱的眼神給了另一個男人,她的愛沒變過,還是像上一世一樣,一旦愛了,要撞到頭破血流才會醒悟。


    她一點沒變。


    卻——


    變了愛的男人。


    ……


    徐澤林外表粗獷,內心卻很細,關心了一句見他麵色不好便岔開話題。


    雪化了,原先凍死的路能走了。


    人多了起來,動物和喪屍也是。


    陳牧洲有意壯大太陽教的勢力,通過雙胞胎端木姐妹,也確實聯係上外麵的基地,現在那邊邀請他過去,雖有風險,但也是機遇。


    池城不能待了。


    林嘯野醒來後,這裏完全成了他的地盤,兩人曾是情敵,再見麵還得打,陳牧洲……有點後怕。


    就算有治愈異能,林嘯野還是會殺到他無法修複。


    “怎麽說,牧洲,你現在就要走嗎?”徐澤林關切道:“車我檢修過,開個千多公裏沒問題。”


    陳牧洲問他怎麽打算。


    徐澤林遲疑道:“現在耄耋山基地易主,沒以前封閉,原先的通緝令也撤銷了,我還想迴去找找。”


    “找不到怎麽辦?”


    “還是得找。”徐澤林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陳牧洲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怎麽,舍不得我?”徐澤林銷魂地看著他,擠眉弄眼的。


    陳牧洲低聲道:“……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也許能幫上忙。”


    “開玩笑的,還當真了,知道你沒有感情,怎麽連幽默細胞都消失了?”


    徐澤林笑起來。


    兩人驅車去耄耋山基地。


    大片土地裸露出來,一路上能看到化凍的喪屍在行走。


    田地周圍的路障在重建,有些已經播種了,能看到嫩綠的小苗。


    基地正在招募成員。


    拖家帶口的人不少,他們也不挑,檢測完體溫還安排人去打疫苗。


    “我靠……這麽大手筆。”


    外麵疫苗緊缺,要晶核換,還常常找不到。


    真是壕無人性。


    徐澤林謊稱是來送東西的,檢查過體溫,順利進去,就是陳牧洲有點麻煩,他體溫偏低,正常人是36,他隻有27,心跳也是,慢得過分。


    “哥們,你怎麽跟活死人一樣?”


    檢查的人疑惑道。


    徐澤林塞了兩根華子,和氣道:“天冷凍的,還沒迴過來。”


    檢查的人接了煙,沒說什麽,揮揮手。


    兩人進到基地。


    頭一個感覺是很違和,看半天,徐澤林一拍腦袋,“自從喪屍滿街跑,我再也沒看過這麽多小孩了,剛進來的時候也是,全是帶孩子來的,還有孕婦。”


    陳牧洲停住腳步。


    示意徐澤林看,一棟不起眼的兩層小樓,外麵掛個手寫牌子:耄耋山基地學校。


    兩人對視,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真是稀罕,竟然有學校……怪不得這麽多帶家室的。”


    徐澤林隨機抓取一個從鐵門跑出來的小孩詢問,小孩謹慎地看著他,死不開口,換個小孩也這樣,兩人無奈,隻得逛進去。


    學校看板沒有寫科學知識,也沒有團結友愛的思想品德,幾條規矩全是求生的。


    1、不要接近受傷的人。


    2、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3、隨身攜帶武器,每天檢查武器,遇到危險大聲唿叫、勇敢搏鬥。


    ……


    ……


    ……


    徐澤林說:“剛才要是多問兩句,我們是不是就要被捅了?好殘忍的生存教育。”


    陳牧洲說:“還真是所學校,而不是擊殺喪屍的培訓班。”


    徐澤林突然自豪,聲音中氣十足,“夏顏再怎麽說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她管事,辦點好事也正常。”


    陳牧洲垂眸。


    徐澤林拉著他蹲在學校門口,等到下午上課鈴響起,一個個看過去,可惜,還是沒有王天昊。


    他找到學校老師詢問,對方說沒有這個名字。


    送走兩人後,老師立刻關閉大門,通知守衛。


    來抓兩人的守衛恰好跟徐澤林認識,也沒動粗,盤問一圈,得知他是迴來找小啞巴的,指了個方向,什麽都沒說。


    徐澤林納悶。


    離開基地,按照那人指的方向走,來到一片新墾的農田。


    原來在種地嗎?


    真是的,有學上還是要上學啊。


    徐澤林心中有些責怪。


    田間有一幫人在休息,徐澤林招唿一聲,陳牧洲拉住他。


    “老徐。”


    “怎麽?”徐澤林轉身,陳牧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徐澤林順著發小的視線看過去——


    農田西邊的柵欄,圈著幾隻喪屍。


    旁邊是焚燒屍體的大油桶。


    大約是要骨灰來作肥。


    徐澤林走過去,顧不得喪屍來咬,一陣扒拉,看到角落裏背著書包的王天昊。


    看起來和分開時一樣。


    可伸手過去,他竟然咬他。


    徐澤林把人拽出來,小喪屍張嘴,喉嚨發出嘶啞的咕隆聲,青白的臉裂開,能看到裏麵的肌肉組織,還有一隻蟲在爬……


    “昊昊。”


    徐澤林按住喪屍的肩膀,兩行淚滾出來,不敢相信眼前的喪屍是王天昊。


    他拽住陳牧洲,哽了半天,吼出一句,“陳牧洲,喪屍能不能救?”


    陳牧洲檢查王天昊的身體。


    “太久了。”


    徐澤林,“你就說能不能。”


    “能。”陳牧洲說道:“時間太久,記憶會損失,加上喪屍病毒的侵蝕,性格可能也會發生改變,你能接受,我就幫忙。”


    徐澤林說好。


    等到陳牧洲碰到王天昊,他又一把扯開。


    “等我想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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