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之,蘇林此刻心底的焦灼擔憂,我自己這邊倒是情緒早已用完,隻剩下“空虛冷寂”了。


    我被護士避開人群,直接推上了三樓,進入一個專門的檢查室。


    如果說早起在衛生間,發現身下有血,瘋了似的唿叫張姨時,我還是驚懼忙亂的。被張姨扶著亂而有序的換好衣物,我是疑惑,且六神無主的。等到我跪在地上,求神拜佛,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勸自己趕緊醒過來。不斷暗示自己,或許又是在做什麽噩夢時,那一刻心裏至少還殘留著一份不為人知的僥幸。


    可是,當我看見蘇林迴到家,抱起我下樓的那一刻,我的心真的死了。我明白,一切都結束了,根本就不是夢,這是真的,不能更真實了。


    此刻,病床上的我呆若木雞,麵對女醫生一係列的問詢,例如平時有無腹痛症狀,出血量多少,出血顏色,出血伴隨的不適症狀有哪些,第幾次出血……我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醫生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無奈隻得按流程,安排護士給我抽血查hcg,並著手給我做b超檢查。


    整個過程中,我都沒有出一聲,猶如交了白卷的考生,自然是不必多嘴詢問成績一般,至少不必裝傻自欺欺人吧。


    醫生見慣了人間情狀,自然能夠泰然處之。她做完檢查,就離開了房間。


    聽見關門的那一瞬間,我仿佛是被醫生拋棄的病人,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保護好孩子。醫生也無能為力了。為什麽,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明明那麽期待他的到來。


    我側了側身體,一道又一道淚痕滑落,粘到了枕頭上,又因貼著太陽穴,感覺半邊臉都是濕濕的。


    不到五分鍾,門開了。


    我無動於衷,以為是醫生,但是熟悉的木製氣味,告訴我,是蘇林來了。


    我想轉身來著,但是不知道要說什麽,總不過又是哭。出現這種事,蘇林心裏肯定也跟我一樣難受,況且我此刻隻覺得頭痛欲裂,不太想動彈了。這一切或許就是做夢,就像我以往做過的很多次噩夢一般。


    蘇林坐到床邊,脫了鞋躺了上來,從背後抱住我。木質香味向我襲來,裹挾著我周身。不是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怎麽會出現這種事,為什麽?我再也忍不住,迴身投進他懷裏,再次哭了起來。


    我想起一句話,哭解決不了問題,但是沒有人哭是為了解決問題。可能人生的劇本裏,此處,沒有台詞。


    我不記得,我是怎麽哭著睡著的。隻記得朦朧中,我見到了一個小男孩,醫生看了看他,對著他身邊的父母擺了擺頭,一家人沉浸在悲傷之中。


    我甚至有點慶幸,生病的不是自己。我向那對父母走去,可是他們一家三口,頭也不迴的遠去了。我跟在他們身後拚了命地追趕,我嘴裏喊著什麽,我壓根聽不見,或許我什麽也沒有喊……


    就在我以為隻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一個小寶寶出現了,他坐在水麵上,搖頭晃腦,玩得不亦樂乎。我想說,小乖乖,快過來,水麵上危險哦。結果,下一秒小寶寶沉入水底,也消失不見啦。


    “喂,別到水裏去啊!”我驚叫一聲,睜開雙眼,發覺自己仍躺在檢查室的病床上。眼睛由於哭過,腫脹得厲害,就這麽下意識地猛然睜開,著實疼痛得不行。


    蘇林聽見聲音,推門進來。身後是拎著飯盒一臉擔心的張姨,還有一個和張姨差不多年齡的女人。


    “你醒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吃點東西。”蘇林走近一步,幫我掖了掖被子。我擺擺頭,伸手示意他,想坐起來。


    幾乎同時,張姨快步走到了病床的另一側,和蘇林一起,將我從床上攙扶得坐了起來,又立起枕頭,讓我靠著。


    “這位是?”我看著在一邊旁觀了許久的陌生女人。


    “這是新來的孫阿姨,以後負責照顧你。”蘇林這才想起來介紹。


    “是我,我是孫阿姨,靜靜啊,以後有什麽事,隻管叫我就行了。”


    這位所謂的孫阿姨,好像特別自來熟,也許是服務行業的一種職業風格吧。就好像理發店的理發師也是這麽很容易跟人搭上話。


    不知道為什麽,蘇林好像特別反感她說話似的,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一聽見孫阿姨開口,他的眉頭就皺出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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