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看我眼中帶淚,欲言又止的樣子,安慰道,“你不要著急,孩子順利出生了,是個男孩,恭喜你!我們也聯係了你的家人……”


    “還有…一個,人…他?”我腦海中又浮現起小羊頭上帶血地倒在我麵前的場景。


    “你的司機嗎?他有點腦震蕩,目前還在做進一步的檢查。平安的,很平安,你放心。”


    “哦,”我長舒一口氣,還好,我們都沒什麽事。


    我想立即跟救助我們的人,以及此時此刻給我們治療的人,說聲感謝,可是千言萬語擠在嗓子眼裏,硬是哽咽得不知該怎麽開口,隻能笑著看向旁邊跟我說話的助產護士。


    一行眼淚悄然滑落至耳邊,這一刻,我對喜極而泣有了真情實感。


    “梔子,黃梔子!梔子,你聽得見嗎?”屋外響起蘇林熟悉的聲音。


    “是你家人嗎?好啦,我這就去叫他進來。”護士為了不讓蘇林影響到手術室外的其他病人,趕忙出去處理了。


    我也終於安心了,不過,她剛才說的什麽,兒子?小明不是說我肚子裏的是個女兒嗎,怎麽又變成兒子了。


    很快,蘇林就換好醫院裏的衣服,明晃晃地站在了我身邊。


    我才勉強調整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波動起來。遭遇意外的委屈,事故後的害怕,快速生產的震驚,對未知境況的擔憂,以及看到親人後的感動激動,好似一張色彩豐富的顏料盤,塗抹得人心裏慌慌亂亂的,不知道一時間展露那一部分的心情才合適。


    “嗚啊……你怎麽才來啊?”我用哭腔埋怨他,也不管他是不是能聽得清楚。


    蘇林抱著我,久久不肯撒手。眼睛由紅變潮濕,猛然間更紅了。


    醫生將孩子遞到蘇林手中,告知我們手術已經做完了。待會等我休息一下了,可以安排其他的檢查項目,畢竟才經曆了車禍,最好還是排除下其他方麵的隱患。


    蘇林先是感謝了醫生,然後表示稍後會安排我轉院,希望醫生能將我入院的手術記錄整理好給他。


    醫生自然很吃驚,但是考慮到尊重病人和家屬的意願,還是立馬就和助產護士一起去整理文檔了。


    我被推進一個休息室,蘇林將孩子小心放在我床邊,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我發呆。直到孩子感覺不舒服了,掙紮著哭喊起來,蘇林這才迴過神,趕忙去喚護士。


    原來孩子是餓了,護士耐心地教我如何哺乳。


    我又開啟了人生中新的第一次。


    正在我小心翼翼地哺乳時,突然的好奇心,讓我忍不住慢慢撥開孩子軟綿綿的衣服下擺。


    謔!怎麽迴事,還真是兒子。不應該是閨女的嗎。


    就在我保持這個動作,滿腦袋疑惑時,蘇林正好打完電話走迴了房間。本來他還是神情不安的,一副暴戾難壓的狀態,聽到我開口後,卻又忍不住笑了。


    “怎麽迴事?女兒變兒子啦?”


    “那,對你來說,算是驚喜,還是驚嚇呢。”


    “不是,你沒弄明白我的意思。我醒來,他們就告訴我孩子生了,怎麽會這麽快。不會是有人把咱們女兒掉包了吧,一時找不到其他女孩子,就用誰家的男孩代替了?咱們要不要驗個血查查看。”


    我怎麽也想不清楚。


    蘇林聽我說完,臉上晴一陣,喜一陣,笑一陣,又皺起眉,不知道該怎麽從根本上消除我的疑問。


    “好啦,別想那麽多了。咱們生的就是兒子。你看他吃奶吃得多努力呀,你就踏踏實實地專心喂孩子吧。許少堃那個家夥目前還在趕迴來的路上。你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們就準備轉院吧。”


    “不了,我感覺心裏不踏實。等孩子吃飽了,我們就走吧。”


    “行嗎,你身體扛得住嗎?”


    “沒關係,我感覺我現在強得可怕。”剛逞完強,我就打臉般地咳嗽起來。


    哎呀,怎麽順產也這麽虛呀,我覺得我應該是被車禍嚇的吧。


    “老公,你說我怎麽總是遇上車禍呀?這次還真是福大命大,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差點就見不到你和孩子了呢。”


    也許是我情緒一下子太激動了,身體微微一動,孩子嘴裏的奶頭就鬆開了。我愣了愣,趕忙幫他塞進嘴裏,他自己倒是迷迷瞪瞪地睡著了。


    哈哈哈,這個小東西真是可愛呀。


    “你說我怎麽一下子就做了媽媽了呢,太難以置信了。”


    蘇林本來還在琢磨車禍的事,這會兒又拉著我的手情意綿綿,“對你來說不可思議,對我來說,可是夢寐以求啊。這下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分開了。”


    “嗯,我們一家三口永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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