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奚在睡夢中恍惚覺得有人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這天晚上睡得有多安心,過兩天早上起來時就有多震驚。


    據謝槿奚所知,他在新年時可不僅喝了仙人醉,前麵還混著喝了別的。


    他隻在僅有的記憶裏找出來一段模糊的畫麵:他們拉著南杏落,唧唧歪歪地讓南杏落送他們迴去。


    所以南杏落是沒有喝醉的。


    那他不應該是睡了一晚上就醒過來了啊?


    謝槿奚腦中思維一片混亂,他看著乖乖巧巧睡在他身邊的南杏落,很是不解地摸著下巴沉思了一陣。


    今年的仙人醉,難道失去了往日的威力?


    他對著外麵的雲招了招手,那朵雲緩緩地飄了過來。


    謝槿奚給它喂了點靈力,雲朵又變得白白胖胖不少,他這才出聲問道。


    “你還記得從新年到現在過去多久了嗎?”


    雲朵晃了晃,半晌才慢悠悠飄出來一行字。


    “四五天了。”


    謝槿奚垂死病中驚坐起,他一拎南杏落的衣領子,二指飛速放到了南杏落的脖頸邊。


    還好還好,這孩子還是有唿吸的。


    他剛鬆了口氣,一低頭便對上南杏落黑沉沉的眼睛。


    “大師兄,你在做什麽?”


    幾天沒見,南杏落便好像已經開始抽條長個子了,他身上雖還有青澀的少年氣,整個人卻少了幾分稚嫩。


    謝槿奚眨了下眼。


    “昭雲他們起了嗎?我怕你們沒東西吃。”


    南杏落看著他笑了下,這會兒他躺在榻上,謝槿奚撐扶在他上方,南杏落一笑,那雙烏黑的眼睛裏便帶著難以掩飾的狡黠之色,仿佛是一隻冷漠的頭狼,對著他翻出了柔軟的肚皮。


    “他們又不是傻子,餓了會自己去食堂。”


    謝槿奚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南杏落打斷。


    “大師兄這麽擔心他們啊,那當時應該叫他們送你迴來才對。”方才還一副悠閑樣子的南杏落半撐起身子,垂下了眼,“是我在這裏礙事了。”


    南杏落說完就翻了個身不看謝槿奚,他語氣低落,聽得謝槿奚心裏咯噔一下。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小落。”謝槿奚汗流浹背,他伸手輕輕推了推南杏落的肩,“小落,小落?”


    南杏落不理人,但默默拍掉了謝槿奚搭在他身上的手。


    謝槿奚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南杏落為什麽四五天了還睡在他這裏,他這會兒真是全副心神都用來擔心南杏落是不是真的難過了。


    但他越想越不對勁,南杏落也不是沒跟他生過氣,可從來沒有因為昭雲他們跟他生這種氣。


    究其原因的話,他們都是家人,而且謝槿奚總是在公平的前提下,格外偏愛一點南杏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比如所有人都有的東西,謝槿奚可能會借著送東西見麵的緣由和南杏落多待一些時間,又或者是他第一次同他們見麵時,他隻摸了南杏落的頭。


    這並不是說謝槿奚就不喜歡蘇言和昭雲了,相反,他們和南杏落在謝槿奚心中是完全不能比較的。


    這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理智漸漸迴籠的謝槿奚狐疑地眯了眯眼,雙手抱臂坐在南杏落背後。


    他倒要看看南杏落能裝到什麽時候。


    他不過去,南杏落也不起來。


    但他們倆的對峙之間總是謝槿奚先退一步。


    跟他計較什麽。


    “好了,我數三聲啊,趕緊起床,別賴我這兒。”


    他還沒開始數,南杏落就一骨碌爬起來了,他兩三下收拾好,站在床邊乖乖等謝槿奚。


    孩子長大了,也學會皮了。


    謝槿奚懶得管,他這幾個師弟師妹可謂是在上瑤宗狂野生長,他隻在學習修行方麵管束一下,至於他們的三觀和人品,他再怎麽教,都不如親自做給他們看來得好。


    他從小就沒怎麽被人嚴厲教導過,自然也不知道在常人家“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言論,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堅決不會讚同這種行為。


    在這之中,最舒心的莫過於蘇言了。


    他爹管他其實算不得嚴,隻是蘇言一方麵聽不進去,一方麵每每迴家還要麵對他爹失望的眼神,這才導致他越來越不想學罷了。


    而謝槿奚這種時而放養時而鞭打的管理方式,蘇言受不了也得受得了。


    無關別的,隻因謝槿奚不像那些他爹花重金請來的夫子,蘇言有錯他是真打,也是真罰。


    就不說現在他們已經被罰習慣的揮劍兩百下了,雖然南杏落這個狗東西到後麵還會找謝槿奚多加一部分,把蘇言和昭雲卷得要死,但這些還都是能忍受一下的。


    蘇言最忍受不了的是什麽?


    是謝槿奚讓他們負重從劍山山腳跑到劍山山頂,然後再開始一天的練劍。


    連這種酷刑蘇言都扛過來了,還有什麽他跨不過去的坎兒!


    蘇言雄赳赳氣昂昂地想著,新的一年,新的修為,新的未來!


    他們幾乎睡過去了大半個假期,蘇言他們連自己什麽時候到達的築基都不知道。


    君宿弦說,築基早就遍地都是了,這幾年就沒降下過雷劫,再加上他們又喝了那麽多靈酒,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到達築基也是正常的。


    這幾人很是開開心心玩兒了一整個年假,有時聞子都他們上來準備和謝槿奚說開年賣玉牌的事,聊著聊著就要被昭雲他們拐過去一起玩兒。


    這幾個築基的修士湊在一起,既不練劍也不比武,反倒湊到一塊捏泥巴,有時謝槿奚也挺無助的。


    他今日在領子上加了層毛邊,外麵天氣雖晴朗,溫度還是有些低的。


    謝槿奚正倚在小花園邊,他一手拿著最終版的玉牌,另手抵在嘴邊,無奈地看著那群滾了一身泥巴的人,輕輕咳嗽了兩聲。


    他們甚至還特意用火靈力提高了周圍的溫度,然後用水靈力把幹巴巴的土地變成了泥地!


    他是真服了。


    顧遲晚將早早熬好的梨湯給沒參與泥巴大戰的他和南杏落遞了一碗,謝槿奚不愛吃梨子,十分順手的把一大塊梨插進了南杏落的碗裏。


    顧遲晚的目光快速在他和南杏落之間掃了一遍,仿佛懂了什麽似的,意味深長地看了謝槿奚一眼。


    謝槿奚端著碗吹涼,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遲晚?我怎麽了嗎?”


    顧遲晚搖搖頭,目光又轉向據說有“潔癖”的南杏落。


    “沒事,就是……在想你什麽時候大婚。”


    “你、你說什麽呢!”


    謝槿奚差點一口梨湯噴出去,他偷偷看著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南杏落,火急火燎的,急著投胎似的一口氣將梨湯灌下去就跑迴屋了。


    南杏落慢慢地吃著謝槿奚插給他的梨子,等吃完梨,才跟顧遲晚打了個招唿,也迴了屋。


    當然,他迴的是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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