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奚和聞子都看都沒看一樓的大鍋飯,頭也不迴地上了食堂二樓。


    據聞子都本人所說,美味程度堪比斷頭飯。


    吃飽喝足,謝槿奚看了眼時間,約莫還有半個時辰。


    他和聞子都吃得肚皮溜圓,不知是吃多了還是怎麽了,聞子都捂著肚子急急忙忙要找茅廁。


    謝槿奚在門口不遠處等他,找了個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兩腿盤下一坐,幹脆就在這兒把一天到晚吃的那堆靈草靈肉消化了。


    他掐訣運功,背脊挺直,小臂閑閑搭在膝頭,將早已背的滾瓜爛熟的上瑤宗心法運轉於心。


    雖是練氣一階,但他的靈氣早被來迴打磨得比常人更濃鬱,謝槿奚沉沉唿出一口氣,引導著靈氣避開丹田的關竅,沿著上次他打通的經脈緩慢遊走。


    上一次時間太短,他隻能勉強將通道打開,其間通路仿若一條細線,若不沉下心細細觀察,甚至極難發現。


    但好在上次就引著靈氣通過一遍,不然這兩天他一直壓著靈氣,今天又一次性吸收太多,怕是丹田都要撐爆了。


    思及此,算著聞子都差不多也要出來,謝槿奚便收功起身,打算晚課自習時再繼續煉化靈氣。


    果然不多時,聞子都便扶著牆一瘸一拐地出來,那臉色慘白的,說是茅廁出了個地縛靈都有人信。


    路過的弟子瞥了一眼被嚇了一跳,罵罵咧咧地夾著腿進去了。


    “大師兄…救命……”


    聞子都看見門口氣定神閑的謝槿奚就跟見了什麽一樣,抖著腿彎著腰,死氣沉沉地扒拉著謝槿奚的衣袖,一抬頭,哭喪著臉衝他嘰歪。


    “大師兄,我肚子好疼,我感覺,我感覺…”


    “現在不謝槿奚謝槿奚地鬼吼鬼叫了?”謝槿奚似笑非笑地斜一眼他,拍開他拽在袖子上的手,抓著手腕就要給他把脈,“你感覺,你感覺什麽?”


    “我感覺我要爆了,我不會是第一個屎拉不出來肚子爆炸的弟子吧。”


    聞子都麵目扭曲,齜牙咧嘴地看著他,他一手被謝槿奚捏在手裏,另一手緊緊捂著肚子,兩條腿酸得發軟,要死不活地哼唧。


    “救救我啊大師兄…我還不想一肚子屎地爆……”


    謝槿奚:好惡心好想撒手怎麽辦。


    他很是嫌棄地拍了下聞子都的手背,“誰說你要爆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熬夜修煉了?”


    聞子都“昂”了一聲,“怎麽了?上瑤宗不許內卷嗎?”


    謝槿奚拍拍手上的灰,拉著他快步往自修室走,“不是內不內卷的問題,你昨晚修煉修岔了,再加上下午吃的好東西太多,你靈氣沒消化而已。”


    聞子都滿臉呆滯,“啊?修岔了?”


    自修室離他們不遠,還未到時間,裏麵已經三三兩兩坐了幾個弟子,謝槿奚找了個不近不遠靠窗的位置,讓聞子都先運功。


    他打開窗戶,隨手叫了片正跟夕陽一同變色玩兒的雲,那片雲飄到窗前,用變出的小手指了指它自己,又把小手變成一個問號。


    雲:叫我幹啥。


    謝槿奚伸手摸了摸它,輕聲道:“我要幫同伴調理一下,麻煩你幫我們護法。”


    雲朵上下晃了晃,算是同意的意思。


    謝槿奚這才盤腿坐下來,他兩掌抵著聞子都的後背,將自己的靈氣慢慢渡過去。


    “放鬆點,別抗拒我的靈氣。”


    將自己的靈氣送入他人體內,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時一方的靈氣過於強大,會在進入時對對方造成一定的傷害,如果不互相信任對方,這種傷害甚至會成為致命的。


    對於聞子都這種剛開始修煉的人來說,反倒沒有這些顧忌。


    隻需要他們放鬆身心,這些剛吸收進去的屁大點兒靈氣就不會造成太大威脅。


    謝槿奚的靈氣一入體內,聞子都就忍不住打了個抖。


    謝槿奚皺著眉,幫他梳理脈絡的同時看了他一眼,“你抖什麽?”


    聞子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感覺輕飄飄的,冰冰涼涼的,霧蒙蒙的,嘿嘿。”


    謝槿奚:“……”


    前麵的那些疊詞就算了,那個嘿嘿是怎麽個事兒?


    一圈經脈帶他走完,謝槿奚便收迴了靈氣,他給窗外乖乖等待的雲喂了點兒靈氣,才上下打量了一眼聞子都。


    “還沒上經脈認知就急著修煉,那靈氣就生往肉裏戳,你是真死心眼兒啊。”


    聞子都摸著總算不鬧騰的肚子長唿一口氣,“這不是怕上瑤宗太卷了,我趕不上嗎。”


    晚修的老師是柳長歸,趕在他進來之前,聞子都悄悄湊到謝槿奚耳邊:“聽說這一屆有人已經練氣三了,怕不是在家裏就已經啟蒙修煉了。”


    謝槿奚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上瑤宗招收的弟子五湖四海都有,為了大家進度統一,瑤一時一律從啟蒙開始,就是為了避免某些寒門弟子從前沒有修煉的心法,以及可以提供意見的家長。


    這也導致上瑤宗人人都用宗門上下統一的心法,無論你在家練的什麽好東西,在宗門都給我乖乖修煉規定的這一套。


    瑤五畢業之後,你愛用什麽心法用什麽。


    柳長歸在的晚修總是安靜得落針可聞,謝槿奚將煉化過的靈氣繞著脈絡轉了幾個周天,內視觀察著自己的經脈。


    上輩子他築基後才認識到靈氣濃度的重要性,有次和連天會的小嘍囉打架時,明明他一個築基後期,還被人家築基中期的逃走了。


    而且當時那人使出的靈氣濃度也很不對勁,和他這個築基後期有的一拚。


    就在那時,謝槿奚才深刻意識到什麽叫做一節更比六節強。


    但當時再壓著靈氣修煉有些太遲了,靈氣常常壓著壓著就忍不住越階突破,突破完了吧,靈氣又縮迴去一大截。


    猶記當時還是杜三七和君宿弦聯手幫他順好的,杜三七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頓,君宿弦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想起以前的事,再看看如今自己健康的丹田,謝槿奚不免有些感慨。


    他內視觀察了一會兒,卡著晚修結束的點睜開了眼。


    目前他體內的靈氣完全夠突破練氣一階了,甚至一連衝到三階都遊刃有餘,但謝槿奚還想再等等。


    他和聞子都在宿舍門口告別,扭頭走向內門弟子小院。


    獨立小院的大門閉合的一瞬間,謝槿奚頭也不迴地甩了個訣。


    透明的罩門飛速閉合,將跟隨他一晚上的淡淡窺視感隔絕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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