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珠子在幾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後又迴到謝槿奚手上的時候,能看出來它外麵飄金的一圈淡了許多,幾乎要看不見了。


    一行人恢複了靈力,頓時七嘴八舌地用傳音討論起來。


    一個刀門弟子說,“這裏麵人也太不是東西了點,合著就全為那個使者辦事唄?”


    另一個人便附和。


    “是啊,那使者能給他們啥啊?就這麽任勞任怨的做,人家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誰知道呢,這些又是使者又是什麽的,反正和連天會脫不開關係。”


    “也隻有他們會搞這種喪良心的勾當了。”


    一提到連天會,眾人便將目光都投到了謝槿奚身上。


    謝槿奚追查連天會時間已久,偏偏這群人就跟老鼠一樣,這兒打一個洞那兒鑽一個窖,讓人防不勝防。


    “準備一下,毀了這裏。”


    謝槿奚將黑色的珠子收起來,指尖一彈,將昭雲的屍體收了迴去。


    “兩個人跟著我,其他人去看一下還有沒有我們宗弟子的屍體,爭取把他們都帶迴去。”


    落葉歸根,既然有機會能帶走,就不要讓他們睡在這裏。


    昭雲的屍體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謝槿奚用靈力做出來的幻像,屍體看起來被折騰地慘不忍睹,渾身全是傷口。


    謝槿奚手上拿著那些村民擺放在一旁的刑具,上麵汙濁一片,不知道是糟踐了多少人的屍體才變成這副模樣。


    他給其他弟子分了些爆破符,而那張被改良過的,謝槿奚妥善收了起來,和那顆黑珠子放在了一起。


    有一個刀門弟子拍了拍村民的肩膀,連說帶比劃地讓他去把花帽子叫來。


    花帽子提著褲子匆匆忙忙地趕來,邊走邊邊係著褲帶扒拉著衣服,謝槿奚深唿吸一下,拿著刑具轉身,又給他扔了塊金子。


    這次是靈力化的,花帽子半點沒看出來。


    “去帶他們找下那群來救她的,都是跟她一夥兒的,我懷疑裏麵也有我們的仇人。”


    花帽子不知自己死期將至,原本還一臉被打擾了好事的不耐煩表情,這會兒拿到金子又喜笑顏開起來。


    “好,好,接就帶他們去哈。”


    他叫來幾個村民,用土話交代了幾句,又對著謝槿奚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轉身走了。


    不消片刻,便漸漸傳來那些弟子們的傳音。


    “找到了,爆破符貼好了。”


    “呸,這些人真不是東西,我這邊也是。”


    “我這邊也…”


    ……


    等所有人準備就緒,謝槿奚也用靈力將爆破符貼在了牢籠與牆壁的縫隙之間,還有一張,他貼在了地窖頂上。


    最頂上的那張爆破符牽著謝槿奚的一絲靈力,它落到位置上的瞬間,便同其他弟子貼的爆破符構起連接,淡藍色的靈力線密密麻麻地將地窖包圍起來,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放過。


    “我們先出去。”


    謝槿奚手中變幻,結下一個巨大的幻境,將整個綠佑村都籠罩其中。


    一行人瞬移出來,半浮在空中,衣角被風吹動,獵獵作響。


    外麵的空氣清新,從腥臭的地窖裏出來,每個人都恨不得深深唿吸幾口,好忘記那股惡臭的味道。


    連一開始被謝槿奚故意放出去的那個弟子也迴來了,眾人齊聚,便可以進行最後一步。


    謝槿奚抬起掌心,五指並攏。


    無數從指尖蔓延而出的靈力線被牽引而動,沉悶的爆炸聲轟然響起,一聲接著一聲,間或夾雜著一些淒厲的慘叫。


    沒有人會忘記這場爆炸。


    最初,僅僅隻是一抹刺破寧靜的強光,它鋒利地切割開翠綠的山,緊隨其後的是撼動靈魂的轟鳴,那聲音恍若遠古巨獸從沉睡中覺醒,它的咆哮嘶吼,讓每一寸土地都顫抖不已。


    在爆炸的核心,火焰與灰燼交織成一幅畫卷,一座聳入雲霄的蘑菇雲傲然升起,貪婪地吞噬著周遭的色彩與生機。


    熱浪洶湧,如同憤怒的海嘯,橫掃過每一寸土地,草木在它的憤怒下低頭,岩石在它的力量前粉碎,生命之火似乎在這肆虐中熄滅,隻留下死亡的灰燼。


    隨後,爆炸的怒吼漸漸淡去,卻在大地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山巒開始低吟,巨石與泥土不堪重負,紛紛掙脫束縛,山崖裂開,像被無形的刀刃割裂,裂縫蔓延,如同大地的傷痕,訴說著無言的痛楚。


    山體崩塌,山峰在一瞬之間化為烏有,塵土飛揚,遮蔽了天空,也掩蓋了過往的輝煌。


    樹木與岩石,都在這混亂中失去了根基,伴隨著轟隆的巨響,加入了這場失控。


    它們翻滾、碰撞,激起層層氣浪與煙塵,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一片混沌。溪流被迫改道,清澈轉瞬成渾濁,攜帶著山體的碎片,匆匆逃離這災難的現場,記錄下這一刻的驚心動魄。


    終於,塵埃緩緩落定,四周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靜默,曾經的山河,留下的隻有滿目瘡痍與破碎的山體基岩,什麽花帽子和村民,全都被埋在了山石之下,徹底從世間消亡。


    謝槿奚等人眼看著山體徹底坍塌,一切重迴寂靜,才迴到了上瑤宗。


    迴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緊時間處理遺體,無論是昭雲的還是其他弟子的,統一都要存放到瑤英殿去。


    昭雲的屍體被謝槿奚單獨要了過來,他說,昭雲是劍山的人,無論如何,要從劍山出去。


    哪怕柳長歸此時被拐去魔窟不知所蹤、蘇言被迫變成一體雙魂現在根本不能放出來,南杏落魂魄重傷昏迷不醒。


    他謝槿奚也隻有不到十天可活。


    但昭雲是劍山的人,就得按他們的規矩來,除非他們劍山上下都死絕了。


    其餘弟子也被對應的內門弟子領了迴去,隻有一些實在被毀得看不出來誰是誰的留在了側殿,無人詢問,無人在意。


    謝槿奚臨行之前,去那邊拜了拜。


    他舍不得昭雲孤孤單單地躺在這裏,所以哪怕五髒六腑都快化為血水了,他也要強撐著一口氣把昭雲的喪事先辦了。


    隔天的謝槿奚格外平靜。


    不斷有人來劍山哀悼昭雲,謝槿奚站在原地,心裏麵卻像被掏空了,可他隻是平靜地站在原地。


    直到過去很久,很久。


    久到昭雲已經被安置在瑤英殿了,謝槿奚還是站在原地。


    他想不通。


    他不是沒試過探魂,可這些死去的人們,魂魄就像被人從這個世界抹去了一樣,他完全找不到。


    他從儲物戒裏拿出那個黑色的珠子和符紙,感覺到上麵熟悉的氣息,謝槿奚再次試著探魂,卻沒有任何迴應。


    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這些東西,又怎麽會莫名其妙來到他這裏?


    沒等他思考多久,上瑤宗便被連天會的人打上了門來。


    這個世界,似乎徹底放棄了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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