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不單單隻有饅頭。


    康重華剛來時,女皇對他寵幸有加。


    專門指派了一位禦廚到他宮裏,每日變著法的給康重華做名菜小吃。


    康重華卻開心不起來。


    他時常呆坐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視線透過窗戶,在穿過那些紅牆。


    有時,一坐就是一天。


    女皇召幸過他幾次,可康重華過不了心裏的坎,對女皇的服侍很是敷衍。


    久而久之,女皇也懶得用她的貴臉,去貼康重華的冷屁股。


    康重華對於他失寵,心裏平靜無波。


    就好像他應該是這樣。


    一個人活,一個人吃,一個人說。


    他的心早就在王府外,築起一道比宮牆還高的圍牆,他走不出來,別人也別妄想能走進去。


    日子如流水一般過下去,直到那日百花宴。


    聽宮裏的人說,百家宴實則是慶功宴,為了恭賀護國大將軍宗寶瑞凱旋歸來而設。


    他宮裏的人聽到宗寶瑞的大名,便激動不已。見他們的這副樣子,康重華便問了一句:“大將軍當真如此威風?”


    跟在他身邊的嘰嘰喳喳地介紹宗寶瑞:“大將軍不僅在戰場上英姿颯爽,平日裏也一點都不擺架子。待人溫潤如玉,十分和善。”


    康重華也隻當是小孩子的打趣話,沒往心裏去。


    到了百花宴那天,康重華一眼便瞧見了宗寶瑞。不過隻掃了一眼,心裏對她的評價不低。


    的確清朗颯爽,引人注目。


    這一眼卻沒逃的女皇對眼睛。


    康重華坐在最角落,兩眼放空,隻想這場宴會快點結束,他也能早些迴宮。


    正發著呆,肩膀忽然被人拍了幾下,耳邊聽到宮男的提醒:“康相公,女皇喚你。”


    康重華連忙起身,賠禮道:“參見女皇。”


    女皇並未生氣,含笑道:“康相公,孤覺著你與宗將軍甚是相配,今兒個散了之後,你便跟著宗將軍出宮。”


    康重華瞟了一眼宗寶瑞,見那人背對著他,不知她表情如何,可康重華無端感覺到,大將軍是不太願意的。


    可他哪有主宰自己的時候呢?


    康重華的歎息聲融在空氣裏,“小人遵命。”


    他聽到女皇又問宗將軍,與其說是問,不如更像逼,“宗將軍,你意下如何?”


    空氣凝滯了很久,宗寶瑞過了良久才迴答道:“有勞女皇操心臣的婚事,這樁婚事,臣甚是滿意。”


    康重華不知其他人有沒有聽出來,他感覺宗將軍的牙齒都快咬碎了。


    他不可避免地打了個寒顫,以後在將軍府他能避則避,盡量別惹到她。


    宴會進行到尾聲,康重華手裏突然被人塞了一張紙。他打開看,裏麵的內容讓他驚心膽戰,眼皮直跳。


    原來女皇想將他插入將軍府,時時刻刻監視宗寶瑞的動靜,每日需向將軍府裏她安插的探子報告將軍的一舉一動。


    若是辦不好,亦或是事跡敗露,他這條賤命也就不必留了。


    康重華雖封了心,但他不想絕了命啊!


    好在到了將軍府,宗寶瑞便把他當個透明人一樣,隨便安置在一個院子裏,從未召見過他。這也讓康重華落得個輕鬆,將宗寶瑞的行蹤報告給女皇後,他也沒有別的事。


    經過他連續幾天的觀察,宗寶瑞多半時間都待在她的院子裏,將軍府也不像王府那樣,平日裏賓客絡繹不絕。


    整個將軍府如同一潭死水,即便女皇將他投了進來,宗寶瑞也無任何過激的反應。


    女皇卻不滿意,逼著康重華討宗寶瑞的歡心,勢必要在將軍府挖出點見不得人的事。


    康重華被逼無奈之下,隻得每日假裝路過宗寶瑞的院子,盤算著怎麽進去。還沒等他想出個一二三來,宗寶瑞到是派人先傳召他。


    “既然不喜歡在蘭香院待著,便留在我院子裏吧。”


    宗寶瑞做事雷令風行,對手下交代一番後,康重華就與她住在了同一個院子裏。


    那時康重華覺得傳聞說得一點都沒錯,大將軍平常性子溫吞,他覺得還要加上一點,太容易相信人了。


    可後來,他無意間發現宗寶瑞的秘密之後,一切都變了。


    宗寶瑞徹底撕開那張代表“好人”的假皮,“本將軍十分討厭不安分的人。”她掐住康重華的臉,五官扭曲在一起,“晚上不好好睡覺,亂跑什麽?嗯?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你會怎麽對女皇說呢?”


    康重華驚了。


    原來她一直都清楚他的身份。


    她將貼緊康重華的耳朵,噴進他耳朵裏的氣,冷到他腦子裏,“不如我來說,你來寫。你覺得如何?”


    從那以後,康重華便過上了半人半鬼的生活,宗寶瑞將她邪惡的一麵,全部展現在康重華麵前。


    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康重華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下,他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逃!


    可將軍府太大了,康重華的手和腿每日都是抖的,光摸清路線就花了他不少時間。當他終於開始實施逃跑計劃時,卻在半路遇到了臨時調班的軍隊,他腦子一熱躲進假山中。


    那裏麵卻別有洞天,假山裏有一條隧道,康重華見外麵的軍隊遲遲不走,一咬牙進了隧道。


    萬一是通向將軍府外的通道呢?


    他隻能賭一把了。


    事實證明,他賭輸了。


    隧道盡頭是一個無門的房間,裏麵掛滿了女皇的畫像。每一幅畫上,還附贈一首詩。


    其中一副上寫了: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心我便休。


    康重華在鄧煙家和王府都學過幾個字,這首詩南薑王同他講過,“戀慕無聲,無需迴響。”


    康重華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大將軍愛慕的人竟是女皇!


    “可她們都是女子……”


    “咚——”康重華突然被踢到一旁,頭磕到牆上,血跡沾染上了那幅畫。


    宗寶瑞又將他踢開,捧起那幅畫,用她的衣袖小心擦拭。


    血怎麽擦得幹淨呢?宗寶瑞如喪考妣,這幅畫是她最愛的一幅,現在卻染上汙漬,不再純潔了。如同她的感情一樣。


    不被世人所容。


    宗寶瑞見奄奄一息的康重華,“你該死!”


    康重華感覺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恍惚間,他又迴到了那天去割草。


    他餓極了。


    一雙髒兮兮的手往蒸籠裏伸去,可安相公猛地給他一個耳光,讓他滾遠點。


    白乎乎的饅頭,他終是吃不著了。


    是誰又在打他?他好累,他想睡……


    康重華再睜眼時,看見一個粉色頭發的怪人,那個人教他如何複仇,如何/維持他的怨氣。


    他被說動了。


    所以康重華殺了南薑王,殺了鄧煙,最後殺了女皇。


    康重華見瀕死的女皇,滿身的汙血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她那雙瞪的比饅頭還大的眼睛,死後還一直盯死在康重華的方向。


    康重華在龍椅上點了鬼火,將女皇也綁在棍子上,一頭卡在椅背上,一頭放在禦案上。他控製好火勢,等女皇烤得也像南薑王那般,他便開動起來。


    康重花吃抹幹淨後,臉上卻是止不住的嫌惡。


    他想,還是幼時,蒸籠裏的白麵饅頭最好吃。


    雖然他從未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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