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棲棲說得沒錯,他們已經破壞了邪物的生長,不管第五個人是不是方言書,目前看來,都與譚楊的屍體沒有多大的關係。


    再糾結下去,隻是浪費時間。


    臨走之前,許渾突然想到,既然陸墨殺了這麽多人,為什麽容棲棲沒有去抓怨鬼?


    “等等,你不去抓怨鬼嗎?”


    容棲棲饒有興味地看著許渾,道:“你連我的萬星陣都能破解,卻不知道怎麽樣才會形成怨鬼?”


    容棲棲並不是隨口一問,能夠破解萬星陣的鬼差一個手掌都能數得過來,況且許渾隻是一個人類。


    許渾厚臉皮慣了,不在意容棲棲的打趣,道:“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這點東西怎麽敢在高人麵前擺弄。”


    “我身體不好,在家能做的也就隻有看幾本雜書解悶,萬星陣的陣法我也是偶然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地獄的東西,本就不外傳。高人你大人有大量,讓我也學點東西。”


    容棲棲暗自記住許渾說的古書,到時候迴地獄之後再查。


    “陸墨不僅用活人血喂養邪物,她還利用鎖鬼咒禁錮了那些怨魂。”


    許渾腦子轉得極快,道:“陸墨還用怨魂來增加邪物的怨氣,對不對?”


    “沒錯。”


    “她一個普通人懂這麽多,也太不正常了。萬一我離開她身體後,她發現那個邪物不見了,鬼知道她會不會留有後手。”


    “走之前,我會給陸墨畫一個安神咒。”


    許渾從陸墨的身體中抽離,道:“譚楊的飛機墜毀在邊境的山穀裏,我之前去過一次,那裏樹木太密,地形很複雜。”


    容棲棲把專輯放進魂戒,道:“你帶路。”


    東部邊境處的山脈。


    “高人,我有點恐高,下次可以飛慢點嗎?”


    許渾癱軟在草地上,自己為自己順氣。


    容棲棲四處打量落地的環境,這座山脈屹立著許多巨型杉樹,杉樹的葉子密密匝匝的,晨曦的曙光幾乎透不進來。


    容棲棲和許渾恰好在一個地勢較為凹陷的地方,光線更暗了。


    許渾飄起來一點,發現頭頂的葉子像一張巨大的網,“這裏沒有一點光。”


    容棲棲閉上眼,眼珠在眼皮下不停地轉動,再次睜開,瞳孔由墨色變成金色。


    “這裏陰氣重,跟緊我。”


    “譚楊的飛機墜落在這裏的話,周圍的樹木一定有損壞——高人!你的眼睛!”


    許渾話說一半才看見容棲棲的眼珠泛著金色的流光。


    傳聞金榴眼能夜視千裏,但是不能直視陽光,一旦接觸到陽光,眼球會因吸收過多的光感而自燃。


    許渾對金榴眼略有耳聞,因瞳孔如石榴籽一般,故有此稱。


    天生有金榴眼的人微乎其微,要想得到這種眼睛,有兩種辦法;


    一修煉者自挖雙眼,封住承泣穴,將眼球放入火蓮河中整整九年,才能練就一雙金榴眼。


    二是搶奪已有金榴眼的修煉者,作為法器使用。


    許渾不由得思考,容棲棲會是哪一種?


    容棲棲側目,道:“你見過這種眼睛?”


    許渾當然不承認,道:“沒見過。”


    “高人,你的眼睛怎麽突然變成金色了,眼珠子比綠豆還小。”


    那兩點金光好似穿透許渾的魂體,從裏到外地審視許渾的話。


    許渾絲毫不擔心露出破綻,畢竟他現在的臉糊成一團,容棲棲分辨不出他的神色。


    容棲棲移開視線,道:“這是金榴眼,在地獄的最黑暗的地方,也可以看得清楚。”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眼睛。”許渾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


    兩人正要離開這裏,頭頂的葉子突然被砍掉,一束強光直直地向容棲棲的眼睛射過去。


    許渾第一反應用手臂遮住容棲棲的眼睛,可他忘了,魂體是透明的,不但擋不住陽光,許渾的手也被直射的光灼傷。


    樹葉是一瞬間憑空消失的,容棲棲也隻堪堪低下頭,沒來得及完全轉換迴來。


    容棲棲感覺雙眼像被針紮一樣,睜不開。


    想要躲在陰涼處,雙腿怎麽都動不了。


    “許渾,你怎麽樣?”


    許渾把受傷的手往身後藏了一下,道:“我的魂體越來越熱,腿和手正在消失。”


    容棲棲知道這是破魂的前兆。


    對魂體來說,必須避開日出的光,否則就會灰飛煙滅。


    “附在狼毫毛筆上,快!”


    許渾急忙鑽進毛筆中,吸收容棲棲體內的靈力。


    “你怎麽辦?”


    容棲棲鎮定下來,道:“你知道我們在什麽陣法中嗎?”


    許渾一字一句地說:“落——魂——陣。”


    容棲棲冷笑一聲,道:“戾陣白幡,風震落魂。”


    落魂陣是聚集天地的鬼氣,專門對付鬼神一類的陣法。


    陣法內置白幡,當風吹動白幡,陣法立刻啟動。


    到時候陣內的鬼神都會魂銷魂散,誰都救不了。


    要想破陣,隻有一個辦法。


    容棲棲閉著眼,沒有感受到風,道:“許渾,白幡在哪裏?”


    許渾因為容棲棲緊閉雙目,也看不到周圍的環境。


    “我也看不見。”


    “等一下我會把狼毫毛筆放出來,你用它行動的時候,動作小心。”


    許渾心裏清楚落魂陣有多麽危險,以極小的幅度移動筆杆。


    白幡在陣法中心,根據日出方向,許渾判斷他們之前偏西,所以要向東走。


    “高人,我找到了。”


    容棲棲捏住筆杆,依照許渾的引導,筆尖緩緩朝向白幡的方向。


    “破!”


    話音剛落,毛筆勢如破竹,“撕拉”一聲,白幡被劈成兩半。


    “算計我,你不夠格。”


    容棲棲神色淩厲,雙眼猛得一睜,兩團火球把倒地的白幡燒成灰燼,容棲棲腳下的落魂陣也隨之消失。


    許渾離開毛筆,道:“你的眼睛在流血。”


    容棲棲的雙目不像平常人,血色布滿整個眼球,時不時地留下幾滴血淚。


    四麵八方都傳來同一個聲音:“寧願雙目失明,也要讓我引火上身,這次算打個平手,後會有期。”


    像落魂陣這種威力強大的陣法,擺陣者必須用自己的一魄作為陣心。


    落魂陣的陣心無疑是白幡,白幡和擺陣者一脈相連。


    容棲棲打算燒掉白幡,這樣設計她的人也會遭到反噬。


    容棲棲伸出手,道:“帶我去沒有陽光的地方。”


    許渾輕輕地握住容棲棲的手,他感覺到容棲棲手指彎起到弧度。


    容棲棲的手白嫩纖長,指甲圓潤整齊,乖乖地待在許渾的掌心。


    許渾悄悄對比了兩人的手掌,他的手好像可以直接包裹住容棲棲的手。


    他不僅是這麽想的,還要這麽做。


    許渾假裝不經意地合攏手掌,動作小心緩慢,眼睛還時不時地偷看容棲棲的反應。


    見到容棲棲的手並沒有掙脫,許渾的腦袋裏炸開好幾朵煙花。


    既緊張又興奮。


    許渾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會這麽亢奮,他不會去深究,也不敢去深究。


    這隻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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