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穿越這個世界到現在陳長安從來沒有如此挫敗過,倘若是中途自己的判斷分析出現偏差還能夠接受,但從一開始的定位就出錯實在……


    “婉秋別怕……我……讓我想想!”


    陳長安知道越是緊要關頭越需要冷靜下來,他平緩過唿吸,雙手負背踱來步去思考事件本末,最終駐足在梳妝台前。


    “我總覺得這個梳妝台有些奇怪,好像差點什麽……又或者說哪裏不對勁,可到底是什麽?”


    陳長安神經一擰,那種感覺宛若股電流在腦海中呲啦啦的閃掠過去,抓不住扯不迴!


    歎了口氣,他繼續精神與注意力高度集中無死角搜查,也不知耗費多少功夫,意外在香妃床板夾層中找到本紙張泛黃的冊子,翻開閱讀,裏麵記載著她從入宮開始到死前的各種生活經曆。


    個人筆述,類似於日記。


    陳長安選擇跳讀法,過濾掉沒用的信息,隻看有用的內容。


    一:我本是清河縣龍門鎮人,元紀一年3月,與兩姐妹共同參加宮中選妃,嗯,這兩個姐妹分別就是後來的德妃與陛下最寵愛的珍妃,因為珍妃姐姐是後宮佳麗中容顏最姣好漂亮的,天生麗質,傾國傾城。


    ……


    ……


    ……


    九十七:元紀二年8月,我跟珍妃德妃兩位姐姐一起去春潮湖玩耍,她們倆不小心掉下船去,還好旁邊的班婕妤會遊泳及時下水相救,不然兩個人都要沒命了,哈哈哈,後來想起既驚險又好笑。


    ……


    ……


    二百九十八:元紀三年年初,陛下說誰能最先為他誕下子嗣便立誰為皇後,於是我們姐妹三人紛紛爭寵侍寢,可三十多天過去肚子沒有絲毫動靜,漸漸的後宮流傳出皇帝陛下沒有生育能力的傳聞。


    一百二十九:就當後宮的妃子們都著急焦躁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意外發現皇帝身邊的內務總管大陳子是個假太監,於是便萌生出借種的想法,畢竟皇後的位置誘惑力太大,沒想到的是後麵幾次被珍妃與德妃兩位姐姐撞見,而她們為當皇後,選擇了與我相同的做法,大家心照不宣。


    一百三十:為能夠當上皇後足足有二十多個妃子找人借種,但有些肚子依舊沒動靜,我萬萬沒想到她們會心生嫉妒,把私通借種的事抖出去,陛下聞言大怒,平日最為得寵的珍妃姐姐首當其衝第一個遭到懲罰。


    一百三十一:在各種刑罰逼迫下,珍妃姐姐受不住折磨最終把大陳子招供出來,大陳子則在陛下麵前以太監身份極力否認,並為滅口刨平珍妃姐姐的五官麵容,把她做成人彘,雖然陛下認為這種懲處太過殘忍杜絕再用,但我知道大陳子還會接著滅口的,與其被殺害,不如畫個美麗的妝吞下毒藥,美麗的死去。


    讀到這裏,陳長安將信息全部掌握,難怪香妃的屍骨保存完整並且坐在梳妝台前悉心打扮的樣子,原來她怕被大陳子殺人滅口早在厲鬼出沒前就服毒自盡,再推理迴來,宮中第一個被做成人彘刨去五官的並非他在鳳鸞殿見過的德妃,而是因為忍受不住酷刑招供出大陳子的珍妃。


    等等……那麽德妃呢,她又為什麽會變成人彘,同樣是大陳子為滅口而下的毒手?


    不,大陳子並非厲鬼而是受害者,更何況皇帝明令禁止人彘酷刑太過殘忍不能再用,但進入皇宮前的文字裏說的很清楚,德妃是被厲鬼做成人彘的。


    “長安……長安!”正百思不得其解時,蘇婉秋的聲音傳來。


    “怎麽了婉秋!”陳長安溫柔詢問。


    蘇婉秋頗有些僵硬的雙手慢慢抬起來,扶住滿是皺紋的臉蛋語氣頹喪道:“能……能給我個鏡子嘛,我想看看……看看現在的我是什麽樣子,是不是特別醜。”


    “沒有啦,你……”


    老話說的沒毛病女人最在乎的不是命是容顏,陳長安準備安慰她幾句,然而剛說到你字,猛然止住,神經差點沒擰成個麻花,他終於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瞪大眼瞳盯住香妃的梳妝台,陳長安喃喃自語:“我剛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可總說不上來,香妃的自述中說她要畫個美麗的妝美麗的死去,胭脂,蔻丹,眉筆都有準備,可偏偏沒有鏡子!”


    “鏡子……一個愛美的妃子,化妝的時候怎麽可能會沒有鏡子呢,還好有你提醒呐婉秋,在這裏安心等待片刻,我去去就迴。”


    ……


    ……


    夜風唿唿,落葉瀟瀟,鳳鸞殿未曾掩閉的大門咯吱咯吱的在風中搖扭發出細碎響動,殿中的七口壇子一如陳長安來時那般安靜擺放,偶然有雷電哢嚓嚓的撕裂過天穹,在地麵拉扯出它們詭異的黑影。


    直到陳長安走進來慢慢關上門,斷斷續續的咯吱聲才消失,雷電劈過天穹時扯映在地麵的七口壇子的黑影才顯得不那麽詭異。


    “啊!”


    深唿口氣,他走到最前麵那口,也就是來到鳳鸞殿最先見到的壇子旁邊蹲下,悠悠道:“其實我早該想到皇宮裏麵的人都是你殺的,你才是真正的厲鬼。”


    刻意停頓片刻沒等到裏麵的迴答,陳長安嘖嘖道:“怎麽德妃,哦,不,我該叫你珍妃,還裝死?我女朋友……抱歉,我名義上的媳婦正在遭受皇宮中的影響,陳某沒功夫在這裏耗時間,不承認的話就吃點苦頭唄!”


    陳長安說話間脫下屬於角色東郭笑的道袍扭做一團塞進壇子,很快,裏麵傳出哢嚓嚓的破碎腐蝕的聲響,以及女人殘忍痛苦的呻吟。


    果然道袍對厲鬼同樣有抑製壓迫的作用,可以理解為是件……隱藏道具。


    砰!


    終於,刺目璀璨的金色光華擴散延伸,把壇子擠破漲碎,從散落一地的陶片中躥出無數宛若蟲子般黑色粘稠的液體,它們蠕動著朝某個固定的方向聚集成灘黑水。


    咕嚕嚕!


    粘稠的焦油狀液體開始發出沸騰冒泡的聲音,黑水中一張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五官平整如削的臉骨慢慢抬升出來。


    她張開黑幽幽的沒有牙齒的嘴巴,或者說不是嘴巴的窟窿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德妃而是珍妃?”


    陳長安調皮的擠下眉毛:“因為香妃的那些自述,當然了,它隻是讓我了解到更加具體的事情經過,真正能鎖定你就是厲鬼的,是鏡子!”


    “鏡子……什麽意思?”沒有五官血肉模糊的臉低沉的問。


    陳長安聳聳肩道:“關於厲鬼,我掌握著三個信息,第一,把德妃做成人彘,第二,大陳子是非殺不可的對象,第三,永遠不會傷害班婕妤。”


    “從香妃的自述中不難看出,珍妃是個極為美麗,絕色傾城的女人,深受皇帝寵愛,愛之深恨之切,後宮嬪妃借種通奸的事傳出後,她無疑最先遭受處罰,甚至大陳子為殺人滅口,將她五官刨平做成人彘,那麽珍妃,不就有了必殺大陳子的理由。”


    “接著,香妃自述中還提到,德妃與珍妃曾經不小心跌入春潮湖中,是班婕妤舍命相救,那麽,她不傷害班婕妤的理由,不也有了。”


    血肉模糊的臉道:“那怎麽能肯定我是珍妃,而不是德妃,怎麽肯定厲鬼就是我。”


    陳長安字字道來:“沒錯,的確我剛來到鳳鸞殿時因為局限於手中掌握的單一信息,誤以為你是被厲鬼做成人彘的德妃,而你呢,順水推舟的偽裝。”


    “可香妃自述中說的很明白,自從大陳子把珍妃做成人彘後皇帝認為這種刑罰太過殘忍,明令禁止,換言之,自始至終生前被做成人彘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珍妃。”


    “如果沒猜錯,剩下幾個壇子都是珍妃化作厲鬼迴來複仇時親手為之,我想,真正的德妃應該就在其中之一吧,因為分明都是通奸借種,為何隻有你被做成人彘呢,在這種極度不平衡的心理下,自然要把其他妃嬪同樣做成人彘才解氣。”


    “你,是被大陳子做成人彘後化作厲鬼迴來複仇,因此還活著,而包括德妃在內的她們,是被變成厲鬼後的你做成人彘,因此,全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難道就不可能是其他人嗎,或者侍衛?或者宮女,皇宮中每天都有那麽多人枉死,偏偏珍妃迴來複仇?這些隻不過是你的猜測。”血肉模糊的臉發出極度癲狂的笑。


    陳長安嘿道:“我說了,真正讓我確定你是珍妃,是厲鬼的依據,從來都不是香妃的自述,而是鏡子。”


    “我見到的香妃雖然化作屍骨,但她死前正在化妝,可梳妝台卻沒有鏡子,而且不止如此,剛我已經把後宮轉個遍,發現但凡嬪妃居住的樓苑都沒有鏡子,除了珍妃的麝香樓。”


    “這是為什麽呢!”


    陳長安自問自答:“因為珍妃雖然化作厲鬼重新迴到皇宮準備複仇,但她被大陳子刨平的容顏永遠無法恢複,要知道曾經的她可是個絕色傾城的大美人。”


    “於是,又在嫉妒心理的作用下,珍妃毀掉了宮中所有嬪妃化妝用的鏡子,可在絕世容顏沒有破壞之前,她本人極度愛打扮,因此一些梳妝照鏡的習慣無疑還存在。”


    “所以呢,在主觀情緒的影響下,珍妃在毀掉別人鏡子的時候,將自己用的那麵下意識的忽略掉,所以呢,其他嬪妃的樓苑都沒有鏡子,隻有珍妃的麝香樓有,所以呢,珍妃就是迴來複仇的厲鬼,是偽裝在壇中的你!”陳長安重複排比句。


    “好!很好!”


    血肉模糊的臉不再狂笑,她收斂住令人可怖又惡心的表情,言辭中透露著一股血腥陰森道:“看來主人說的不錯,這場局雖然有些難,但對你而言要參破隻是時間問題。”


    “主人?”


    陳長安眉頭擰攢,麵皮緊抽起來,果然蘇婉秋的失蹤背後有人主導,為的就是把他引誘過來,


    雙拳驟握殺氣爆開,陳長安冷聲冷氣的質問:“說,你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你的主人又是誰?”


    血肉模糊的臉,即珍妃張開黑洞洞的大口發出陰森恐怖的長嘯:“在這裏一切外界手段都起不到絲毫作用,東郭笑的各種法器又全部使用完,剩下的紅錢繩在紫竹樓保護蘇婉秋,你還是想想自己如何活著離開吧。”


    “嘩!”


    話音未落,血肉模糊的臉炸出團團黑霧,朝陳長安衝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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