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臣心中一凜,他知道:如果那一圈袖箭,稍稍往上一點,就足以讓他失足落崖。


    但是王丹並沒有拿他命的意思,還要“好酒好肉”地和他來一個“山頂燒烤餐”,這倒讓他心生更多疑惑:


    “難道他真得不是來要我命的?”


    燒烤的篝火已經被點燃,旺勁兒剛過,火芯通紅,正是放置野豬最佳的時機。


    “來!插上!”


    王丹把一根一頭已被削得很尖的木棍扔了過來,示意守臣把野豬穿插上去,架到火上來燒。


    可就是這個“尖”頭,讓守臣有了一秒鍾的猶豫:


    如電石火光一般,他已經預演一整套情形:他將這隻尖頭的棍子,趁王丹不注意,拋迴去,正好可以插中他的心髒,然後就可以趁機逃跑!


    但是,山下那一圈雖已退後,卻並未消失的“火圈”,依然在提醒著他:逃,又能逃到哪裏去?不過是早死一點、還是晚死一點的事罷了!


    可能是因為肚中饑餓,再加上這種推演,守臣終究還是把這“一秒”的念頭,硬生生給按下了,慢慢地撿起地上的野豬,把它用口部穿入,直到後體穿出,那腹中的內髒,也是不及掏挖,連帶著,就一起放上了燒烤架,並慢慢在一旁轉動。


    野豬肉的香味很快就彌漫了這一片的空氣,守臣被腸胃說服了:


    “就算是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不吃白不吃!先吃飽了再說!不管了!”


    王丹看到守臣轉動野豬的態度那麽誠懇,也就知道了他的心意,不由得暗自篤定:


    “這迴,他不敢再耍什麽花樣了!”


    “來來來,此酒不錯,來一口!”


    王丹把酒葫蘆打開扣紐,先自顧自喝了一大口,閉眼皺眉大讚,又把酒葫蘆遞了過去。


    守臣心中雖然有所懷疑,但還是接了過來,畢竟都這個境地了,還有什麽“防”可設的,於是,也就一仰脖,“咕嘟”一口而下,緊接著,整個食道和胃,似乎都被燒著了一樣,火辣難耐,卻又痛快異常!


    “果然好酒!”


    兩人這就“你一口,我一口”,扯下來烤熟噴香滋著油花兒的豬肉,也是“你一塊、我一塊”,吃得無比盡性,任誰突然旁觀看來,都不能相信,這是兩個“你追我趕、你死我活”的對頭。


    當這一對“冤家”酒酣肚飽,眼熱手燙之時,被酒肉壓抑住的“本性”,被酒精全部“唿喚”了出來:


    隻見兩人互相頂著額頭、抱著對方的肩膀,突然就從“友愛”的“親呢”,變成了“殊死”的“搏鬥”!


    未燃盡的灰火被他們摔打中踢得到處都是,骨散架倒,一片狼藉之餘,周圍一圈的一些枯枝灌木,也被飛濺的火星給引燃了!


    “你個小人,害吾兒!”


    “未知賓個才係真小人!如何作亂華氏宗族,你當真心中無數?”


    ……


    兩人邊打邊對罵,連一邊沒吃完的噴香野豬肉,都被他們的摔打給糟蹋完了。


    眼看著這一叢山火初起,底下的那一圈“火線”迅速收攏、上移,人多力量大:很快平熄了山火,也平息了這場“不分勝負”的肉搏。


    守臣被五花大綁,卻也並不害怕,被拖走的時候,還不停地衝著王丹憑空中蹬著雙腿,罵罵咧咧,不肯認輸:


    “你哋人多勢眾,以多欺寡,算咩英雄?有種繼續單挑!重新打過!吾才唔怕你咧!來啊!膽小鬼!縮頭龜!”


    王丹算是給過他一場“公平較量”的機會了,是他自己技不如人,這時的叫罵,也不過是給自己的臉麵,找個台階下罷了。


    謝過向戌,王丹押著守臣,向戌送了一隊兵卒,專車送他趕迴郯國。


    這一路上,王丹日夜兼程,隻怕自己速度慢了,羊斟那邊再生什麽變數。


    當他的車隊,接近郯城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城上人影亂晃,似乎不是平常“巡崗”的樣子。


    再往城上的“城旗”處望去,隻見“郯”字不見,而換成了一個大大的“吳”字!


    這讓王丹一臉驚訝:難道?郯國被吳國滅了?這才多短一段時間的事?這麽大的事,他怎麽一點也沒有聽到消息呢?


    正當他一臉疑惑地押著車輛,繼續往城門處走的時候,隻聽到路邊有小兒在戲唱:


    “吾土東兮,日升炎炎;吾水西來,水流潺潺。”


    王丹叫住一個路人,詢問是怎麽一迴事,那人答道:


    “郯國沒啦!郯國沒啦!吾等都係吳國子民!吳國子民!”


    另一個路人衝過來,把他一推,喝罵道:“你亂講!吾等都係魯國子民!郯子都認啦!”


    一邊又有幾個人過來拉架,緩聲說道:“莫管吳國還是魯國,郯子就係吾主,郯國就係吾國!莫亂認祖宗啦!”


    看到這百姓們站線混亂,城門上那人影晃動也就明白了,估計那上麵的“旗手”將士們,也正在爭論,究竟應該掛哪麵旗子上去才對。


    王丹搖了搖頭,歎著氣,也先自管上路進城,先找到郯主交人換了羊斟再說。


    車上的守臣,被捆綁得很結實,口也塞著,可是這耳朵卻也聽得外麵的動靜一清二楚,當他搞清楚這外麵正在“城門變幻大王旗”之時,心中一喜,覺得對自己來說,這絕對是好事!既然連掛什麽旗都沒有統一意見,那他那個“掉不掉旗子”,就根本算不上是件事了!


    也就是說,他的命,保住了!


    郯子見到了王丹,也見到了這位逃犯前“守臣”,果然沒有再懲罰他,而是當即釋放,讓他迴家去了。


    王丹心想,自己千辛萬苦捉迴來的人,居然一點作用都沒有起,正要焦急請問如何處理羊斟時,郯子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勸道:


    “你唔塞擔心,平安伯,總歸是‘平安伯’;此刻,再無咩人敢問罪於佢啦!北境魯兵壓境,吾已派‘召將軍’重披戰甲,北境禦敵去了!”


    “啊?!也就話,佢又可以執兵權,而無異議了?”


    “確係如此!”


    w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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