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渾夕已經放過了“鹿王”,可是這隻倔強的雄鹿,卻沒有輕易認輸的心。


    當它轉過身來,立定,豎直尾巴,不停刨著腳下的土地時,發現渾夕並不看它,已經放棄了和它的爭鬥,站起身來,衝著不遠處新來的一個人走去的時候,它意識到:


    “不好,他的幫手來了!”


    “好鹿不吃眼前虧。”


    它豎起肩膀,慢慢地往後退,又迅速地轉身跳開了,其他鹿成員,看到“鹿王”的帶領,也就微微一窩蜂地躥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密林雜草間。


    “師傅!您還好吧!”


    羊斟迎上前,跪地施禮,渾夕受禮扶起愛徒,上下打量了一番,拍著他的盔甲說道:


    “郯國‘召將軍’果然豐采萬端,威風呀!”


    又不由得被旁邊那匹白馬給吸引了目光,轉過去輕撫馬脖子,看著那上上下下的雪白一身,不由得讚歎道:


    “早聞衛君康伯贈‘召將軍’上好白馬,今日得見,果不其然:確乃萬中無一之良駒寶馬呀!”


    看到渾夕摸了又摸,不肯停手,羊斟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把韁繩遞上,施禮說道:


    “此馬隨吾征戰四方,確為良友。不過,此行倉促,吾未及配夫人親製鞍具,此鞍乃吾自行製作,緣師當年所授,不知其製妥否,可否請師傅上馬一試?”


    “嗯,為師就試試,眙下你是否丟功!”


    說完,往馬後走了幾步,一個躍身,高高騰起,手落後鞍橋頭,迅疾落馬,而馬卻象沒有被突然增加的重量驚詫到似的,馬腿都不帶彎曲的———這個動作,和羊斟所熟悉的上馬姿勢,大有不同,這姿勢,更像是一頭突然受驚,高高躍起的———鹿!


    “師傅?您這?———又有新功告成?教下吾?”


    羊斟沒有看錯,渾夕顯然是用了新的“功夫”上的馬。


    他當然是心滿意得,更重要的,是試一下,近日與雄鹿每日切磋之下,新“學會”並悟出的“鹿技”,究竟施展起來效果如何。


    白馬被駕馬老手一個夾腿,不待勒韁,就鳴叫著向前奔跑了起來,霎時間,已人馬在二十幾米開外,又環狀兜了個大圈,跑了迴來。


    又是一個帥氣的“鹿衝式”下法,渾夕從馬上輕輕躍下,身形矯健,絕不輸於年輕人。


    “仲唔錯!鞍距略瘦了些,跑起來,馬應感不適,迴頭你要改寬滴!”


    渾夕把馬交還給羊斟,也算是自己過了癮,接著說道:


    “呢段時間,如你所見,吾與果隻牡鹿,亦師亦敵,日夜操練,就似今日般,打著打著,佢便教會著吾諸多技法,如何攻、如何守、如何伺機,故吾亦有所領悟,擇日,吾亦教你幾招!不枉這分蹉跎。”


    “師傅,之前你教吾上馬,都係一手扶鞍,用力,單側而上;而今日所見,你係從馬後,直接躍起,雙足齊騰,憑空落定,而馬並未受驚,亦未隨之身體左搖右晃,係唔係用呢樣姿勢上馬,會俾馬更快反應時間呢?”


    “的確!較之從前單側上法,馬需要側身扭肌,不僅費力,且耽誤時間。如今牡鹿式上法,當空直落,勁似無物,馬亦無調任何調整,便可即速前行!”


    渾夕得意地展示著自己的新功夫,讚許羊斟領悟得透徹。


    而那邊,幹嚷也沒得到響應,幹脆自己拄著個粗樹幹,慢慢往這邊走來的鹿苑女,也樂嗬嗬地看著這久別重逢的“師徒”倆,每走一步,都在配合著腰部最為舒服的姿勢,應而整個人,像是直不起腰來,走得又慢,姿勢又怪異,隻看體態,還以為是一個上了年紀,直不起腰來的老婦。


    羊斟這邊把馬韁繩交給隨行的一個手下,就趕緊跑過去,接著鹿苑女,小心翼翼地陪著她,走到來接她的隊伍中。


    “仔仔們仲好?”


    鹿苑女最關心的是自己的一雙子女。


    “好,吾請得從從阿娘來照看佢哋,唔塞擔心!”


    “眙下你,麵容好難見人啊!”


    羊斟那一臉被自己摳得半長好、半沒長好的血色疙瘩,大大小小的,密布麵門,讓鹿苑女一下失去了想要擁抱的衝動。


    “嗬嗬,心火,心火上頭,以嘎見到你,好快就冇嘢啦!”


    對自己外表一向不怎麽關注的羊斟,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外表不合格了。


    “等下,待吾取些鹿乳俾你塗上,幾日便好,唔塞煩憂!”


    鹿苑女取出袖中收藏的一囊袋鹿乳,倒出少許,想給他細細擦塗。


    “此時不宜,遲些罷!”


    羊斟可不習慣在這麽多人麵前,做些私室裏的事,更何況手下大多數都是未成婚的年輕人,讓他們目睹這樣的“卿卿我我”,的確不妥。


    被阻止了的鹿苑女,也悟出了這種難堪,趕緊擰口收迴了袖藏的鹿乳,羞澀地低下了頭,借著理弄鬢邊的幾縷長女而掩飾著尷尬。


    “牡鹿又來啦!”


    不知手下哪個喊了一句,大家都背過身去,跟著喊叫:“係果邊!係果邊!”


    鹿苑女抬頭一看,哪有什麽“公鹿母鹿”,隻不過是大家在給他倆留一點隱私的空間而矣。


    “吭!唔塞理佢哋。”


    羊斟當然明白大家的用意,也就假意和了一句,趁機把鹿苑女抱了一下,馬上放開,算作了事。


    “夫君,跟著落來,吾哋頂算呢?”


    鹿苑女稍作斂容整儀後,認真問道。


    “你先返郯國,吾同師傅一起,領兄弟們一起前去救雙親。”


    羊斟把鹿苑女安排給了自己最為得力的兩個手下,讓他們妥善照顧,返程迴郯。


    剛剛見麵,又要分離,鹿苑女雖有不舍,但還是順從了安排,分手前,把袖中鹿乳再一次取出,塞到了羊斟手裏,囑咐道:


    “記得塗麵,晨昏兩次,不日即好!吾和仔仔們係屋企等你哋返來!阿爺阿娘一家,你都一定一起帶返迴來,注意安全,眙著身體啊!”


    “嗯,返迴後,你亦要注意腰,俾從從阿娘幫你多滴,莫做勞累哋嘢!等吾哋返來!”


    兵分兩隊,一支返郯;一支繼續跟著羊斟、渾夕,往宋國方向,前進。


    望著這兩群人的遠離,雄鹿也帶著一家子,站在不遠處的山丘上,衝著他們發出了“吆———”的叫聲,似乎是在送行,更像是在約戰———沒打夠!


    “渾夕,有本事別跑,再來過啊!”


    w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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