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很快就做好了。


    四個長輩,四個晚輩。


    活絡氣氛的倒成了四個長輩,顧懷榮跟周若瑜的臉色特別不好看,一頓飯吃的都有些尷尬了。


    吃過午飯,顧懷榮跟周若瑜先後托詞有事離開了。


    而封衍和餘慕安決定再留一會兒。


    顧懷榮駕車離開後,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開著車,拐彎也好、直行也罷,遇到綠燈就走,兜兜轉轉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落腳點。


    心丟了,無處安放。


    叮鈴——


    等紅燈的時候,手機突然彈出一條信息,是通知議會會議召開時間的消息。


    看了一眼,大概了之後,顧懷榮正打算將手機收迴去,卻看到了昨天陳子晴發來的地址消息,一時怔住。


    嘀嘀嘀——


    身後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鳴笛聲,顧懷榮立刻迴神,才意識到綠燈亮了,連忙發動車子。


    既然沒有方向,就去這裏看看吧!


    一邊開車,一邊導航,顧懷榮朝著陳子晴信息指示的方向趕去。


    他已經這麽多年不在榮城了,榮城的街道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懷榮兜兜轉轉繞了一個小時,才來到陳子晴的公寓樓下。


    車子熄火,顧懷榮拿出手機,剛要給陳子晴打電話,想了想,又把手機退出到主屏幕。


    顧懷榮將手臂搭在方向盤上,許久沒動。


    他大概是瘋了才會生出來找陳子晴的念頭!因為在安安那裏傷心了,所以來找陳子晴訴苦嗎?打著安慰她母親去世的旗號,實則是為自己尋找安慰來的!顧懷榮,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堪了?


    滴答滴答——


    車裏擺放的掛件滴答響著,預示著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顧懷榮才拿起電話,給陳子晴打了過去。


    陳子晴很快就接起電話,聲音有些沙啞,卻多了點兒活力,“喂?給我打電話,是決定來看看我了嗎?”


    “不是。”顧懷榮透過車窗,抬頭望著眼前的公寓,“我是想說,我不去找你了。”


    “……猜到了。”


    “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繼續出國完成學業吧!你還有半年就畢業了,不能半途而廢。”顧懷榮說的中肯又疏離,“我們是朋友,你以後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認識了你五年,喜歡了你五年,而你,卻對我也冷淡了五年。”陳子晴嗓音沙啞,透著別樣的悲傷意味,“當初是因為你快迴國了,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所以才跟你告白的,雖然覺得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我還是說了,結局,果然不出所料啊!”


    顧懷榮喉結一滾,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知道。母親剛剛過世,家剛剛沒了,我卻在這裏跟你討論所謂情愛……”陳子晴自嘲的笑出聲,“我也覺得自己沒救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人,不必對我浪費口舌。”


    勸慰的話脫口而出,話畢,顧懷榮卻猛然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細細思忖,恍然大悟:這不是就是剛剛安安拒絕他時所說的話嗎?幾乎,一模一樣!


    原來拒絕人的說法也如出一轍。


    那安安剛剛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呢?愧疚、不安、心痛、難為情,原來不止被拒絕的那個人傷心,拒絕人的那個,也不好受……


    “這種拒絕人的托辭我聽多了,可我喜歡了你這麽多年,你讓我放棄就放棄,我多沒麵子?我不甘心啊,我把心都掏給你了,為什麽你連看都不看一眼?我到底哪裏不好?”陳子晴絕望地喊著。


    顧懷榮站在兩個極端的交接點,一方麵想著怎麽拒絕陳子晴,一方麵,卻對她說的話感同身受。


    是啊,他喜歡了安安這麽多年,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在國外不常聯係,也時時刻刻掛念著她……這樣的心情啊,怎麽甘心就放棄了?不舍得放手,就算她已經結婚了,也不舍得放手啊!


    “我知道,那是因為你心裏有別人。你的安安。”陳子晴泄氣的哼了一聲,“你每次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嘴角都會彎彎翹起,眼神都會發亮,眼底蘊藏著整個星空,美麗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我喜歡看你那時的笑,可那笑,終究不是為我而笑的。”


    顧懷榮陷入困頓中不能自拔,倒是反問起陳子晴,想從她那裏得到答案,試探的問道:“如果我讓你放棄,你會放棄嗎?”


    “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我為什麽要放棄?”


    原來,這就是答案啊!


    顧懷榮握著手機,久久沒動,過了好半晌,也聽不到陳子晴再說什麽,於是緩緩開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還要去上課,給你打了這個電話,確定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嗯。”陳子晴淡淡的應了一聲。


    “節哀順變,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顧懷榮又寬慰道:“一路順風。到國外之後,像你以前那樣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一定會有很美好的未來的。”


    “謝謝。”陳子晴道了謝,“我想,我們還會有機會見麵的。”


    顧懷榮隻道了聲‘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如果說他是因為心裏有安安,所以才不能接受陳子晴的,那安安是為什麽不能接受他呢?


    雖然不知道安安跟封衍相認的確認時間,可是根據安安懷孕的推算,兩人相識不會超過兩個月。


    難道短短的兩個月,安安就愛上封衍了?那他是那裏比不上封衍呢?


    “懷榮哥,我們以前沒搬家的時候,鄰居家住著一個叫瑞瑞的小男孩兒,他沒有媽媽,隻有一個整天喝酒的爸爸,飯都吃不飽,我經常偷偷給他帶吃的……”


    “懷榮哥,瑞瑞走了,還會迴來嗎?我好想他,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他還救過我,我想找到他……”


    “瑞瑞說過,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活下去,他說,如果看見他的話,讓我一定要找到他……”


    腦海裏猛然想起幾年前他還沒走時,餘慕安整天在他耳邊嘟囔的話。


    現在好端端的怎麽又想起來了?


    顧懷榮搖搖頭,暗歎自己想太多,發動車子往學校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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