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家的事,溫憲並不在意,那兩口子打架,連愛看笑話的人都不新鮮了,是方才皇祖母那些話,才讓她心中有所思。


    正如皇祖母說的,溫憲自己也瞧見過,三阿哥與董鄂氏這對夫妻,好起來時能旁若無人的起膩,可一翻臉就打得頭破血流,如此反反複複,樂此不疲。


    溫憲不明白,她和九阿哥他們有過爭執衝突後,是連兄妹都不願做,幾乎就是仇人的。那麽,一紙婚書下的夫妻兩口子,真能在殺天滅地般的爭吵打架後,重新和好,你儂我儂的再做夫妻嗎?


    於是,當德妃從正殿過來,便瞧見閨女呆呆地坐在窗下,不知想著什麽。


    “怎麽,在算計如何應付我,知道要受罰了?”


    “額娘來了……”


    溫憲醒過神,並不害怕這句玩笑,反倒是乖順地攙扶母親坐下。


    德妃輕輕一歎,正色道:“過幾日隨我去景陽宮給榮妃娘娘賠不是,你是大孩子了,再做這般聽牆角的事,就不是胡鬧淘氣,而是別有用心,你要旁人怎麽想你?”


    “我一定去給娘娘賠不是,真不是想看她的笑話,我就是一時好奇……”


    “再犯,我可要狠狠責罰你。”


    溫憲老老實實地低著腦袋,不敢頂嘴爭辯。


    德妃不免心軟,拉了女兒坐下,問道:“既然不是怕挨罰,發什麽呆,咱們五公主有心事,是見了舜安顏不高興了?”


    溫憲微微臉紅,軟乎乎地窩進額娘懷裏,嬌然問:“您知道舜安顏來過。”


    “皇祖母提了一嘴。”


    “嗯……”


    “怎麽了,能和額娘說說嗎?”


    溫憲便問:“額娘與皇阿瑪起過衝突,吵過架嗎,吵得天翻地覆那樣的?”


    德妃笑了,捋一捋閨女的碎發,笑道:“怎麽想起這一茬來?”


    “您看三哥他們……”


    聽罷女兒心中的疑惑,德妃細細思量後,才道:“這關乎夫妻一輩子的事,額娘與你正經說說。”


    溫憲立時坐直了身子,認真地望著母親。


    德妃道:“人與人之間,不論何種關係,都會有矛盾起爭執,從小到大,你和兄弟姐妹也沒少爭吵,甚至大打出手,是不是?”


    溫憲連連點頭:“我方才就想啊,我是不願再和九阿哥他們有什麽瓜葛,也不願做什麽兄妹的,哪怕說這話,對不起皇阿瑪。”


    德妃問:“那胤禵呢,你們打多少迴了?”


    (


    溫憲著急道:“那不一樣,我和胤禵是什麽關係,我和九阿哥……”


    可這話,似乎沒道理,溫憲說不下去了。


    德妃笑道:“你不願與九阿哥做兄妹,並非是爭吵打架導致的,是你原就看不慣他們,不喜歡他們,哪怕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也不願有瓜葛。如此,稍有不順眼的事,就會起衝突,可你和胤禵,就算打得滿地滾,彼此心裏都是最在乎的姐姐和弟弟,你們僅僅是因為某件事說不到一塊兒,才吵架才動手,等事情過去了,還是好姐弟,是不是?”


    “那……”


    溫憲皺著眉頭,一時不明白。


    德妃耐心地說:“你想問什麽,額娘能說的,都會告訴你。”


    溫憲問:“三阿哥兩口子,就像我和胤禵一樣嗎?”


    德妃搖頭:“不一樣,他們奉旨成婚,能過就過,不能過就吵,至於你聽見皇祖母說的,他們好的時候在宮裏都敢卿卿我我,那也僅僅是彼此心情都好。也許額娘這樣的話,太武斷了,可夫妻之間,鬧到頭破血流的地步,這事兒就翻不了篇,不然皇祖母為什麽要勸榮妃娘娘,別再管了,因為管不完。”


    溫憲說:“四哥和四嫂嫂,也紅過臉的,那會子四嫂嫂懷不上……您還記得嗎?”


    德妃笑道:“沒想到咱們家五公主,成天琢磨這些?”


    溫憲正經地說:“額娘,我也是要成家的,往後也要過日子的。”


    德妃摟過女兒,溫柔地說:“那會兒你四嫂嫂想要孩子,怕你四哥在外被人嘲笑,而四哥呢,疼媳婦不願她為此憂愁,他們都是為了彼此好,隻是勁兒使錯了地方。再看你三哥兩口子,互相羞辱謾罵,他們不解決事兒,隻發泄脾氣,這怎麽行呢。”


    “我好像明白了……”


    “額娘能說句心裏話嗎?”


    溫憲呆呆地應道:“怎麽不能,難道額娘對我說的,都不是心裏話?”


    “怎麽還急了。”德妃笑道,“不出意外,舜安顏會是你將來的額駙,做夫妻,難免起爭執,但舜安顏斷然不會對你動手,你們吵不到三阿哥兩口子這般地步,這一點,額娘毫不懷疑。”


    溫憲紅著臉,垂眸道:“那是自然的。”


    德妃說:“有說不到一塊兒的事,有意見相左的事,不要仗著自己是公主,就逼迫舜安顏妥協,你四哥都不敢如此勉強四嫂嫂。”


    溫憲漲紅了臉:“額娘,我不是這樣的人。”


    德妃道:“成為夫妻後,很多事都會不一樣,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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