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延禧宮多年受德妃照拂,不至於能讓覺禪貴人攢下那麽多的銀子,七阿哥的額娘戴貴人為他攢下的家財,至少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從小到大的俸祿和賞賜,可八阿哥的那些錢,全在長春宮。


    大少夫人歎道:“覺禪貴人真是深藏不露,想必懷八阿哥前,得寵那一陣,皇上賞賜的不少。”


    毓溪問:“嫂嫂那會兒也還小,怎麽知道覺禪貴人得寵?”


    “女眷閑聊時聽說的,恕我冒犯,議論德妃娘娘的也有。”


    “那些人當著我的麵都敢提起娘娘,何況是嫂嫂,但我好奇,原來在外人眼裏,覺禪貴人曾經得寵過?”


    反倒是大少夫人奇怪:“若不然,何來的八阿哥?”


    毓溪眉心輕輕一挑,果然,牆裏牆外兩番天地,莫說平民百姓,便是嫂嫂這般貴婦人,也多的是不知道的。


    但即便不知道,他們也會有一番自己的揣測,並認定那就是真的。


    難怪三福晉謠傳自己在寺廟求子的荒唐,能被一傳十、十傳百,那些看笑話的人無所謂真相,到下一次,她們還會為此幸災樂禍,不問事實。


    大少夫人說:“覺禪貴人生得那麽美,皇上喜歡也不奇怪,可後來怎麽失寵的,眾說紛紜,誰敢去求證。”


    好些話,不能對嫂嫂說,毓溪隻能敷衍:“是啊,我不能為了這樣的事叨擾娘娘,明明咱們長大記事的時候,這位覺禪貴人已經失寵了。”


    於是,直到大少夫人迴家去,也沒弄明白,覺禪貴人哪裏來的銀子給八阿哥置辦宅子,可毓溪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深夜時分,胤禛迴到家,特地來正院看一眼毓溪,卻見廳堂裏堆了三四口箱子,丫鬟告訴他,是福晉命她們收拾的,都是四阿哥搬去九門營住時,要用的東西。


    臥房裏,毓溪還沒睡,餓了正吃宵夜,胤禛進門見了,就命丫鬟送一樣的來,他也餓了。


    “先吃我的,餓壞了吧。”


    “隻是見你吃得香,嘴饞了。”


    毓溪笑著端起碗,親熱地喂了胤禛一口。


    “對了,正廳裏擺的箱子,是你讓他們收拾的?”


    “先頭部隊都走了,恐怕你很快就要去九門營駐紮,先收拾好了,隨時能動身。”


    “這迴我不去營裏住,每日都迴來,皇阿瑪出征的日子,正是你隨時要生的時候,我既然都留下了,再把你丟家裏,那我留下做什麽?”


    毓溪心裏是高興的,但也不免嘀咕:“這話傳出去,外頭又該擠兌我,我在家大半年,她們正愁沒處挑理。”


    胤禛很不屑:“臘月裏你迴一趟娘家,他們議論了多少天,真要是沒處挑理了,他們還能瞎編一些,若事事都看外人的臉色,咱們日子還過不過了?”


    “可不是嗎,這天底下的是是非非,還不是憑著人心臆想,有多少能辨個真偽。我今日聽大嫂嫂提起,才知道,原來在外人眼裏,覺禪貴人曾經是很得寵的。”


    “怎麽提起覺禪貴人了?”


    此時,丫鬟送來四阿哥的宵夜,毓溪等她們都退下後,才接著說道:“這幾日你忙,有些事不著急說的,我就沒提起來,你可知道,八阿哥在城郊買了一處莊園。”


    (


    胤禛喝著燕窩粥,點頭道:“聽說了。”


    毓溪問:“你聽說是誰給的銀子了嗎?”


    “說是覺禪貴人,不過……”胤禛幾口就痛快地將粥灌下,擦了嘴,定下心來說:“也是忙,有件事還沒來得及向你提起。”


    原來早在八阿哥置莊園的消息傳開前,胤禛每月查看弟弟們課業的那天,胤祥就將敏常在說的話,全都告訴了他。


    不論是覺禪貴人多年來對胤禩的冷淡,還是元宵節背過八阿哥扔掉的荷包,連那天胤祥聽見香荷哭,胤禛都知道了緣故。


    此刻再將這些話告訴毓溪,末了胤禛說道:“覺禪貴人不可能有那麽多錢供胤禩買莊子,但隻要宣揚出去,胤禩的錢就是來自生母之手,那些暗指他收受賄賂的話,若無實證,就站不住腳了。”


    毓溪聽了直搖頭:“八阿哥自己不覺得奇怪嗎,貴人的娘家遭貶謫,八福晉的父親因賭詐判斬監候。這樣的前車之鑒下,八阿哥若當真向母親坦白那些銀款的來路,為了兒子的前程,當母親的難道不該勸他懸崖勒馬,向皇上自首,引兒子迴正途嗎。怎麽還包庇縱容,以自己的名義來應對外界的質疑,就算騙得了全天下的人,八阿哥自信能騙過皇阿瑪?“


    胤禛道:“這是第一次嗎,他與九阿哥將太子卷入胤禌的死,才是第一次。”


    毓溪心底一顫,她居然忘了。


    胤禛道:“貴人若真是包庇縱容,那也驗證了胤祥和姨母的話,我們不必擔心覺禪貴人複出爭寵是為了胤禩,哪怕不知道她到底圖什麽,但一定與胤禩不相幹。”


    “生生母子,何至於此……”


    “胤禩要走什麽路,毓溪,我已經放下,你也不要再費心。”


    毓溪冷靜下來,說道:“胤禛,咱們就算沒大出息,也不要讓額娘有一天為這樣的事為難,一步錯步步錯,弟弟妹妹也都指望我們呢。別的事,我幫不了你,但以後家裏送往迎來之事,我會加倍小心。”


    “好了,不要想太多,不然我後悔提這些。”胤禛擔心妻子的身體,安撫道,“把燕窩吃了,早些歇著。”


    “那你去不去九門營住?”


    “不去,京城關防並非我一人之事,此番留守京城的兄弟也多,胤祺和胤佑已經同我說,有什麽事交代他們去辦,要我多花心思在你身上。”


    毓溪道:“弟弟們有心了,往後我也會多幫著弟妹們,還有八阿哥兩口子,不論如何你是兄長,一些人情小事,我們不能太傲慢。”


    胤禛卻說:“提起弟妹們,說了你別不高興,往後還是收著些,她們不求你的事,就不要太主動。”


    毓溪立刻就明白了:“我知道,不能搶了太子妃的風頭。”


    “雖然她們絕不會去求太子妃,可若叫人覺著,是你大包大攬,才要得福晉們不與東宮親近,豈不是太委屈你了。”


    “我會有分寸,你放心。”


    可胤禛又是一歎,說道:“太子要我明日相見,估摸著他是想求皇阿瑪帶他一起出征,他自己開不了口,想拉我一起去說。”


    毓溪問:“你要迴絕嗎,難道告訴太子,你是自己要留下的。”


    胤禛苦笑:“還沒想好,明日話趕話的,先聽他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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