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道:“我好不好,尚且不知,但你一定是世上最好的,這般說來,能做你的夫婿,我興許也是最好的。”


    見胤禛釋懷,毓溪心裏高興,軟綿綿地笑道:“哎呀……好沒臉沒皮的兩口子。”


    “倘若將來,我累了倦了,再不願與任何人相爭,躲迴你的身邊,沒臉沒皮地閑散度日,乃至成了世人的笑話,你會不會怨我怪我?”


    “你說呢?”


    摟過毓溪,輕輕蹭過她的發鬢,胤禛說道:“我在外所有的堅持,都能在你的麵前卸下,這樣自在安逸的日子,誰又不向往呢?”


    毓溪貼著丈夫的心口,好把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傳給世上她最在乎的人,說道:“你要爭的,我便隨你去爭,你要守的,我便同你來守。”


    胤禛的心,仿佛被穩穩托住,仿佛這世上再沒有值得他慌亂彷徨的事,從此可以坦蕩蕩地麵對一次次被比下去的現實,沉下心思,再爭上遊。


    懷抱著最心愛的人,胤禛踏實地答應:“好……”


    轉眼,數日過去,朝廷定下了封印的日子,隨著年關將至,京中上下一派喜氣洋洋,今年皇帝大敗噶爾丹,威名震四海,不論朝臣百姓,勢必都要熱熱鬧鬧過個好年。


    四阿哥府裏,過年所需之物,以及送往宮裏和各府的賀禮,毓溪和青蓮早已安排妥當。


    隻因身懷六甲,眼下唯一不能做的,便是去寺裏,感恩佛祖一年來對家中大小的庇護,並許願來年的平安順遂。


    好在兩口子都是有長輩緣的孩子,瑛福晉早想到這一點,今日一清早登門,接走了念佟,帶著孩子來護國寺上香。


    有乳母在身旁,且與姨祖母十分相熟,小娃娃沒有因為離開額娘而哭鬧,反倒是新鮮外頭的世界,看什麽都好奇。


    住持方丈早就收到帖子,知道鈕祜祿府今日要來禮佛,年末時分各家貴婦人都會來上香,照著往年的日子和時辰安排,從不會得罪哪一府,又或怠慢了哪一家。


    瑛福晉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念佟一起虔誠拜佛,禮畢退出大雄寶殿,見今日天色極好,且暖和無風,便想帶孩子們去後山逛逛,看一眼冬日山景。


    “一會兒我們自行離開,不再叨擾您。”瑛福晉禮貌地告知方丈,得到了允許後,才帶著孩子往後山去。


    天大地大的開闊,讓終日悶在家中的小念佟十分高興,地上青草雖已枯萎,露出褐黃的泥土,也不妨礙孩子肆意奔跑、笑聲滿山。


    (


    但終究是冬日,孩子玩得出了汗,就不敢再逗留,瑛福晉親自抱著小念佟下山來,不願遇上後來的香客,便從側門出山。


    當馬車再繞到山門前,瑛福晉不經意從被念佟掀起的簾子下看到了山門外的光景,佟府的人剛剛到,而不遠處一架馬車下,八福晉幾乎小跑著上來,追到了正要進門的佟家女眷。


    自家馬車走遠了,後來的光景沒能再看到,但不出意外,八福晉今日會與佟家人一起禮佛。


    往年鈕祜祿家與佟府,都在今日一前一後來禮佛,偶爾遇上了,還會寒暄幾句。


    年末上香的人多,寺裏會與各家商定挑選好日子與時辰,今天這樣的黃道吉日,自然是京中鼎盛的門戶才排得上,八阿哥府……


    送念佟迴到家中,毓溪留姨母用茶,瑛福晉沒有推辭,但閑話之間,並未提起八福晉,直到她的下人傳來打聽到的消息,才將護國寺外的光景,告訴了毓溪。


    毓溪說:“八福晉想巴結佟家女眷的心思,並沒藏著掖著,姨母今日見到的,外人恐怕早就見過了。”


    瑛福晉道:“我隻是奇怪,八阿哥和八福晉身邊,當真沒個懂規矩的來教導嗎?臘月裏各家去護國寺上香都有定日,她貿然跑去,壞了秩序,可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的。”


    毓溪問:“八福晉這麽做雖顯眼些,並未影響別人家燒香拜佛,‘得罪’二字,是不是太言重了。”


    瑛福晉搖頭,無奈地歎道:“你還年輕,又是皇阿哥福晉,好些事就看不見也摸不著。毓溪啊,你是不知道京城裏頭,女眷們能興風作浪到什麽地步,尤其這論資排輩的事,一旦有人壞了規矩,所有人的怨氣都會衝著她來,八福晉可別等八阿哥還未與大臣們結盟,就先把人得罪完了。”


    毓溪道:“若是能聽枕邊讒言,就對皇子不敬,這樣的大臣要來也無用。”


    瑛福晉笑道:“正是能睡到一個被窩裏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至少眼下,阿哥們都還年輕,籠絡不上文武大臣,也得罪不起。你若不信,不如咱們打個賭,瞧瞧今日的事,會不會發散開來。”


    毓溪道:“不敢和姨母打賭,但您的話我信,八福晉若真遇上麻煩,將來我自己行事,也要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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