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雅走到門邊,外麵沈言若和程婉蓉的談話聲還在繼續。可是她已經完全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欲望,人死如燈滅。當初她在意程婉蓉是因為她和米遠成的關係,可是現在米遠成死了——


    唯一的微弱聯係如同切斷的纜繩的船,徹底和岸邊拉開遙遠的距離。


    她不準備給米遠成報仇,她的心小到隻容得下她在乎的人。二十三年前,她的世界為了其他人而活,二十三年後她要痛痛快快的全心為自己活。


    米小雅打開牆上燈的開關,房間裏的光線一下子明亮起來,金光閃爍的燈光從中央的吊燈灑下來,炫目明亮的色彩,有力的衝擊人的視線。


    溫靜初垂頭避開刺眼的光線,她被關在黑屋裏太久,無法適應這樣的光亮。


    “堅持下,我們必須把時間都用在刀刃上。”米小雅眼底多了一分堅毅的果斷,隻有開燈,她才能夠最快速度找到她需要的東西。而溫靜初不能睜眼,或許這樣也很好。


    她快步走到衣櫃邊,同時快速的將衣服從頭頂脫下。一件一件,直到濕透的內衣也一並扔在地上。然後她從沈言若的衣櫃裏,找到黑色係的樣式簡單的衣服就開始往身上套。


    冰冷的身體,總算有些溫度。


    米小雅漸漸能夠感覺到冰凍後的痛感,而不是隻有麻木。


    她有些擔心的多加了一件厚的長毛衣,剛好遮住她的小腹。


    笑笑——


    她的笑笑已經有好一會兒沒有胎動了。


    米小雅的心髒微微縮了一下,她不敢深想下去。她抿著唇,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等她全部換好之後,她便用同樣的方式給溫靜初換衣服。


    “不——要——”溫靜初極其不配合,期間不停的掙紮搖頭,被堵住的嘴巴裏嗚嗚的發出“不”的聲音,一雙湛藍的眼睛裏滿是委屈的水汽。


    “對不起,可是隻能委屈你。”米小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是體貼的溫柔,可是動作絲毫沒有減緩,反而更加的強勢利落。


    其實,米小雅的潔癖並不比溫靜初輕。更何況她們穿的還是沈言若的衣服,那個憑著爬上冷禹城的床而上位的女人,實在無法令人對她生出任何一丁點好感。


    可是,她們沒有選擇。


    米小雅此時無比的想念冷澤天,她似乎能夠同聲感受到這些年,冷澤天在萬福園裏生活的有多麽“沒有選擇”。


    一想到那雙比溫靜初更加墨藍色的深邃眸子,米小雅的心就甜澀交加,她想他,特別想。


    她多想在這個時刻抱住他,第一時間告訴他,她找到他的媽媽了,她能夠幫他分擔一些責任了。


    她最想的是,親口告訴他,她有多愛他。而不是由任何人轉達。


    可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給她矯情或者思念。


    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冷靜的意識到,在萬福園裏,每一步都步步驚心,不容出錯。


    米小雅必須盡快抓緊時間逃出去,找到霍凱,把溫靜初先安全的送出這個魔鬼的地獄。


    “走!”她抓起梳妝台上的一隻眉筆和一個小本子,而後拉著溫靜初從窗戶裏原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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