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拘留所。


    重犯監護室內。


    空蕩的房間,雙手被鐵質的手銬銬在背後的蔣光耀臉色頹敗的垂著頭,坐在椅子上。


    他雙眼深深的陷下去,一圈青黑,瞳孔還是擴散成空洞的神色,茫然的盯著桌子,嘴唇幹裂的起皮,“水——我要喝水——”


    另外一個房間,透過折射的玻璃牆麵,可以清楚的看到蔣光耀的一舉一動。


    冷澤天,霍凱以及羅子山三個人都在這個房間裏。


    “他多久沒睡了?”冷澤天沉聲問,深邃的眸底是冷銳的寒意,有種洞徹人靈魂的穿透力量。


    羅子山悶聲迴答,“已經第四十個小時,再過十個小時,應該就是他的承受極限。”


    霍凱點頭,對羅子山的判斷表示認可。


    控製睡眠的疲憊審訊法是最有效的審訊手段之一,連續不讓犯人睡覺,可以將犯人的精神逼迫到最脆弱敏感的點。


    一般沒有經過訓練的人,往往三十五個小時不休息,就會出現一定的精神渙散。


    意誌堅定的,四十五個小時也會露出他的弱點。


    再有一兩個意誌極其堅定的,也絕對撐不過五十個小時。


    這種審訊手段極端且有效,唯一的缺憾便是必須把控好臨界點。


    一旦過了最佳審問的時間,犯人就會因為身體的過度疲憊,而出現一定程度的幻覺,直接迴影響供詞的真實有效性。


    “你們這個辦法,對他,行不通。”冷澤天修長的指節扣響桌子,一字一頓的命令,“從你們警局裏弄點魔鬼的唿吸,給他加倍的藥劑,讓他喝下去!”


    “.......!”羅子山驚得一張臉黑的快冒煙,“你這是知法犯法!”


    霍凱攔住要發飆的羅子山,用眼神瞪他一眼,提醒他別忘記了,上次是怎麽被冷大少虐的。


    羅子山卻把脖子一橫,有種烈士般的決絕,“我羅子山有一說一,犯法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幹的!別說讓我去偷拿警局緝來的致幻藥,就算你有,我也不允許你在這裏給犯人吃!”


    冷澤天轉過頭,冷眸一掃,銳利無比。


    “你確定你沒幹過犯法的事情?”


    羅子山問心無愧的答,“沒有!”


    冷澤天點頭,“有骨氣。”


    而後看向霍凱,“那這件事你動手。”


    噗——


    霍凱的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這叫什麽事。


    羅子山不能犯法,他就可以?!


    他也是個有原則的警察!


    冷澤天眸光深邃,聲音平緩而有力的說,“魔鬼的唿吸和別的致幻藥不同,它的效果是其他致幻藥的百倍,產生的遺留問題也很多。所以,普通的疲憊審訊,對於他而言用處不大。”


    “所以,想要從他嘴裏套出更多的秘密。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以毒攻毒。”


    霍凱的臉色微變,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長官,這件事不能這樣做。人吃了致幻劑,說出來的不一定是真話。”羅子山拉住霍凱,“這個辦法是鋌而走險!”


    冷澤天桀驁的挑眉,眸光直直的鎖定羅子山,冷聲問,“緝毒,是不是鋌而走險?”


    “是!”羅子山臉色鐵青,迴答的倒是毫不猶豫。


    “警察去當臥底,是不是鋌而走險?”冷澤天又問。


    “是!”羅子山的臉黑得發亮。


    “兩天後的緝毒任務,是不是鋌而走險?”冷澤天繼續咄咄逼人。


    “是!”羅子山的臉色已經難看的不能再看。


    冷澤天點頭,用力的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記,“懂事就好。”


    他轉身看向霍凱,再問,“那你做不做?”


    “我——?”霍凱一臉無辜,事情怎麽繞了一圈後,又落到了他頭上。


    “身為長官,以身作則是優良傳統。”冷澤天語重心長的冷睨他一眼。


    霍凱一頭黑線,明顯從冷澤天的眼睛裏看到的是“公報私仇”的冷銳。


    他心塞又無奈,能怎麽辦,誰叫那天他吻了白流蘇,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也是命裏該還的冤孽債。


    “好!我去!”霍凱鬱悶的說。


    羅子山想到什麽,又再一次的拉住他,“長官,你要去哪裏找【魔鬼的唿吸】?”


    霍凱煙嗓沉定,“那個東西,我有。常備品。”


    常備品?!


    羅子山的臉色精彩得不能再精彩,黑了青,青了黑。他跟的是個什麽人呐,隨身攜帶高濃度的致幻藥,是什麽習慣?!


    接下來,羅子山的認知,更進一步的完全顛覆。


    審訊室裏,隻見霍凱走進房間,從上衣的內裏口袋拿出大拇指大小的一個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扭開。


    然後無比嫻熟的將藥搖動均勻,再灌入蔣光耀的口裏。前後分三次灌,時間,計量,都算的無比精準,一次的計量比一次大。


    灌完後,霍凱將裝著【魔鬼唿吸】的玻璃瓶重新擰好。透明的玻璃瓶裏麵,還有三分之一的計量。


    蔣光耀的眼睛快速的潰散,然而始終有一點的光芒聚焦在瞳孔中央,嘴角開始彎起詭異癡迷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猙獰。


    監控室內,羅子山看得緊張無比,額頭上都是汗珠,“他不會死吧。”


    冷澤天薄薄的唇冷抿,墨藍色的眸裏是深邃神秘的目光,“放心,你的長官是老手。這種審訊方式,又不是第一次用。”


    能夠空手就將計量控製的那麽精準的人,怎麽可能是傻白甜。霍凱這個人,屬於表麵上吊兒郎當,內裏卻極其認真頗有些本事,屬於深藏不露的那種人。


    可不是深藏不露,居然背著他,大半夜的騎什麽破電動車帶著他女人兜風,最後還兜出病來。


    “……”羅子山震驚的張大了嘴巴,不是第一次,看來是很多次了。


    禍害啊,禍害,這迴真把他給害慘了。


    要知道羅子山現在有個重要的身份,就是警局的監督訓練官,專門監督體製內的這種不法的行為。


    這下子可好,他徹底被拖下水,翻不了身了。


    羅子山的情緒很惆悵。


    審訊,很快開始。


    霍凱的手段,是壓迫式的逼問。


    快速,直接,犀利,不留思考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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