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郎正平那死不瞑目的樣子,鹿呦伸手為其合眼。


    郎正平縱子行兇,差點殺死鹿鳴。


    後又對鹿鳴施以酷刑逼供,再派人截殺自己。


    在今夜之前,鹿呦一直認為他是貪官汙吏,視為生死大敵。


    可在得知金兵來犯之後,他也能為了百姓對著自己下跪叩首,帶著一眾衙役捕快舍命廝殺。


    現在,更是救下了自己。


    雖然此時的鹿呦已經幻化了他人樣貌,可她卻相信。


    哪怕是自己是以本來麵容來此,郎正平還是會救下自己。


    他是真小人,也是真英雄。


    好人?


    壞人?


    鹿呦覺得無論是用哪個形容郎正平,都不算太對。


    或許他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鹿呦起身,揚起手裏刀兵便對著剩餘的金兵衝去。


    金兵的氣勢,是靠著一次次的攻城拔寨打出來的。


    可現在統領身死,那些捕快衙役一個個亦是怒不畏死的衝上前來,他們頓時慌了陣腳。


    “放花火,通知其餘三旗來援……”


    有金兵大聲喊道,可還未等話說完,卻是被鹿呦抬刀直接劈開了腦袋。


    這些金兵身手極好,最開始麵對近百名捕快衙役,隻是付出了十餘人的傷亡,便將一眾捕快斬殺近半。


    可現在,他們的統領已經被斬首,而鹿呦卻還活著。


    再加上一眾殺紅了眼的衙役捕快,這些金兵已然再無鬥誌。


    “打開城門!跑啊!”


    有人慘嚎著想要打開東門,可剛一伸手碰到門栓,卻是被一把橫飛而來的戰刀直接穿背而過,釘在了門上。


    “一個都別放跑!”


    “殺了他們,給郎知縣報仇!!”


    鹿呦對著剩下的金兵怒吼喊道。


    “殺!!”


    剩餘衙役捕快紛紛唿應,一時間金兵慘嚎聲不斷響起。


    隻是盞茶的時間,剩下的金兵便僅全被斬殺,而建和縣的捕快和衙役,也就僅剩下的不到三十人。


    “打贏了!!”


    有捕快哭著大聲喊道。


    可更多的人卻是在低頭默默地擦著眼淚。


    “打贏啦!!”


    “他們把金兵全都殺死啦!!”


    “咱們安全了……”


    不遠處的街道中,一個個百姓慢慢探出頭來高聲歡唿,奔走相告。


    看著那些慶祝著劫後餘生的百姓們,鹿呦肩膀聳動,忍不住笑了起來。


    “英雄,您沒事兒吧……”


    旁邊的一個捕快見到鹿呦如此,趕忙上前問道。


    對於鹿呦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感激,畢竟若是那個金兵武者不死,他們這些人怕是全都活不了。


    鹿呦收斂笑聲歎息著擺了擺手。


    “沒事兒,就是覺得這世界太扯淡了一些。”


    “剛才和金兵廝殺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這裏隻有我們在而已。”


    “我實在是沒想到,他們竟然一直就這麽躲在暗處看著!”


    “不過也好!”


    “他們這樣,倒是也將我心裏最後的那點自責和不忍給消弭掉了。”


    一邊說著,鹿呦彎腰撿起那武者的戰刀,便向著東門走去。


    “英雄!不能從西門走!”


    “金兵可能馬上就會趕來,您往西走沒活路的!”


    鹿呦也不搭話,隻是跨著滿地的屍體來到了門下,抬刀便向著門軸劈去!


    哢……


    隨著戰刀斬下,城門的大軸外麵的銅皮被鹿呦一道斬破。


    而後麵的所有人亦是將目光落在了鹿呦的臉上。


    “你幹什麽!!”


    “他好像是在砍門軸……他要把城門毀了!”


    “快住手!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看到鹿呦砍向門軸,剛剛還在歡唿的人們紛紛向著鹿呦圍去,更有甚者竟然撿起了地上的刀兵對準了鹿呦。


    聽到後麵的斥罵聲,鹿呦猛地轉身,嚇得路人紛紛後退。


    看著那些充滿憤怒的眼神,鹿呦嗬嗬輕笑。


    “都會拿刀啊?”


    “那剛才怎麽都躲著不出來?睡著了?”


    “還是說,你們覺得金兵能殺死你們,我不能?”


    “我隻說一遍,誰再敢靠近,我一定砍了他!”


    說完這話,鹿呦轉身再次砍向了城門大軸。


    哢哢哢……


    鹿呦每一次揮刀都凝聚全身力道。


    接連十幾刀劈下,那包銅大軸已經被斬斷了一大半。


    “英雄!!”


    方才和鹿呦說話的捕快分開了人群,抱拳對著鹿呦大聲問道。


    “我不明白,若是你早就想把這城門拆了,你又為何要幫我們擊殺金賊?”


    轉頭看向那捕快,鹿呦淡淡開口。


    “我殺金兵不是在幫你,而是在為自己尋一條活路。”


    “至於拆門,是為了斷了這些人最後的念想,讓他們別在等著別人為他們拚命!”


    “是幫他們找一條活路!!”


    鹿呦抬刀指向那些圍上來的百姓,隨即猛然轉身揮動戰刀,重重的劈在了那門軸的缺口之上。


    哢……


    這一刀雖然沒能將門軸直接斬斷,可卻徹底破壞掉了整扇門的平衡。


    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一道裂痕順著門軸快速向上蔓延。


    鹿呦見此轉身便走,眾人下意識的為其讓出一條出路。


    轟!!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那厚重的大門重重的砸在地上。


    清涼的夜風穿過門洞吹進城中,讓所有的人頭腦一清。


    “跑啊!!”


    “西門被拆了!大家快逃命啊……”


    眾人一哄而散,而鹿呦則是默然的看著那些從自己身邊跑過的百姓。


    “金兵馬上就到,想活命的!全去東門!!”


    黑暗中,一道大喝聲響起。


    鹿呦轉頭看去,卻見到來人竟是趙文博和鹿毅二人。


    “你們不在書院躲著,怎麽來這裏了?”


    鹿呦趕到二人身旁低聲說道。


    兩人都知道鹿呦有易容之法,見到鹿呦此時的打扮倒也沒有驚訝。


    “趙叔想通了,決定幫我們完成計劃。”鹿毅淡然說道。


    一旁趙文博對著鹿呦微微點頭示意。


    “我雖然剛剛掌握德行之力,不能做到關先生那般渾厚。”


    “但若是隻給大家提個醒,讓他們優先考慮往東門的方向跑,還是能做到的。”


    這不就是群體性的心理暗示麽?


    鹿呦心中感歎。


    原來讀書真的可以改變命運……


    隻不過趙文博改變的不隻是自己,還有別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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