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著話,那老伯已經是拿著茶壺再次返迴。


    將兩個粗瓷大碗擺在了鹿呦二人麵前,老伯為兩人添滿了茶水。


    “姑娘,你就當我是倚老賣老多說幾句。”


    “若是對呢,你就聽聽!”


    “若是覺得不對,你就當我這老頭多嘴,別和我一般見識,你看如何?”


    眼見姐弟二人大口將碗中涼茶灌了下去,老伯一邊為二人添水一邊說道。


    聽到老伯說的如此客氣,鹿呦趕忙笑嗬嗬的迴道。


    “老伯您客氣了!有什麽您盡管直說就好!”


    “那我可就說了!”


    老伯笑著答應道。


    “我看你二人雖然穿著粗布,卻是洗的幹淨,想來平日應該是不用幹什麽體力活吧?”


    聽到老伯的話,鹿呦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見到並無任何不妥,方才點頭稱是。


    “我父親是個秀才,家裏有幾畝學田,日子還算過得去。”


    “老伯您問這個做什麽?”


    “原來是讀書人家的孩子!那就難怪了!”老伯歎息說道:“你們少事農活,自然是不知道這錢財的來之不易。”


    “方才你來喝茶,我看你一直在四處觀察坊市,眼神看哪裏都覺的新鮮,一看就是那種少在外麵走動的孩子。”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家大人,竟然放心讓你們兩個半大孩子,帶著那麽多錢出門。”


    “但是我這老頭卻是要給你們提個醒!”


    “這錢不僅不能露白!”


    “也不是這麽花的啊!”


    一邊說著,老伯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三枚銅錢。


    “你不過是來喝個茶,僅僅於我見了兩麵,便要多賞我三個銅錢。”


    “你知不知道,這三個銅錢換成米,可就是半斤,要是熬成粥,足夠一個人活上幾天的。”


    “當然了,這錢終究還是你們的,花與不花,還要看你們的自己。”


    “老頭我說的多了,對與不對的,還請二位擔待。”


    一邊說著,老伯雙手輕輕抱拳,笑著對著鹿呦二人笑著拜了幾拜算是賠禮。


    而見到老伯如此,鹿呦趕緊起身還禮。


    “老伯您不必如此客氣。”


    “有道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您說這些,都是為我考慮的,我又怎麽敢怪罪您呢!”


    一邊說著,鹿呦伸手扶著老伯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而在旁邊,鹿毅則是看著鹿呦的側臉陷入了呆滯之中。


    良藥苦口利於病……


    忠言逆耳利於行……


    此句甚好!


    隨口吟誦的話語便足以揚名於世……


    二姐的文采何時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一旁的鹿呦自然是不知道鹿毅的想法,此時扶著老伯坐下,鹿呦滿臉誠懇。


    “不瞞老伯,其實這三枚銅錢,我是想要和您買些消息的。”


    聽到鹿呦的話,那老伯先是一愣,隨後卻是笑著揮了揮手。


    “和我買消息?”


    “我隻是一個賣茶水的老頭,在我這攤子經過的,都是些沒有半分油水苦命人,能有什麽值得你花錢的消息?”


    “你要是真有事情想要打探,那東城的二裏橋,倒是有個算卦的。”


    “據說是有求必應,靈得很!”


    鹿呦聞言趕忙擺手。


    “老伯,我要打聽這事兒,還真得問您才行!”


    聽到非自己不可,饒是那老伯也終於來了興致。


    “非我不可?”


    “那你倒是說說,你想打聽個什麽事兒!”


    “我想打聽的,就是這裏,這個坊市!”鹿呦伸手指著腳下的青磚地麵說道。


    坊市?


    聽到鹿呦的話,那老伯有些茫然看向了鹿呦。


    “姑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鹿呦聞言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遠方,足足十幾息的時間方才再次轉迴頭來。


    隻不過那看向了老伯的雙目之中,已然是噙滿了淚花。


    “姑娘你這是……”


    那老伯有些錯愕的問道。


    鹿呦掏出手帕,低頭擦了擦那本就流不出來的淚水。


    “老伯,你這裏每日招待八方來客,可曾聽聞前幾日有兩個參加秋闈的秀才橫死在山野之中的事情?”


    聽到鹿呦問話,那老伯微微歎息。


    “自是聽過,可惜了兩個讀書人,本有機會參加秋闈……”


    老伯說到此處微微一頓,好似想到了什麽一般緩緩抬頭看向了鹿呦。


    “你是說,那兩個秀才……”


    “其中一個正是家父!”鹿呦‘哽咽’說道。


    聽到鹿呦的話,老伯忍不住一陣感歎。


    “唉……所以說……人這個命啊!”


    見老伯動了惻隱之心,鹿呦再次哽咽開口。


    “我們姐弟自幼喪母,是父親將我們一手帶大。”


    “現在父親又遭遇這般橫禍,我們姐弟自此無依無靠,雖然手中還有些存項,可卻也隻夠一時之需。”


    “家裏本來是有幾畝學田的,可那邱員外見我父親身死,便命人破拆靈堂,將那學田強行要了迴去。”


    “今日我們姐弟進城,為的便是尋一條活路,想要在城裏討個生計。”


    鹿呦語氣可憐,隻是幾句話便讓那老伯聽的傷心不已。


    從衣襟的暗囊中摸出一把銅錢,從其中數出了七個,老伯再次還到了鹿呦的手裏。


    “老伯!您這是幹嘛……”鹿呦推脫說道。


    卻不想那老伯卻是用力將鹿呦的手推了迴去。


    “拿著!都是苦命人!幾碗茶水而已……”


    見老伯說的誠懇,鹿呦小聲道了聲謝,麻利的將銅錢收了起來。


    與此同時,其腦海中亦是響起了係統的提示音。


    【來自鹿毅的負麵情緒+5,+5,+5……】


    老伯目光在鹿呦二人身上來迴流轉,雖然不忍,可終於還是開口說道。


    “我聽明白了,你們姐弟二人是來鎮子裏尋活路的。”


    “可我這茶水攤,每日一共也就隻有那麽二三十個進項,就這還要被鄭蠍子那樣的流氓,和帶刀的官爺們盤剝。”


    “剩下的,也隻夠勉強糊口而已,實在是幫襯不上啊!”


    聽到老伯的話,鹿呦趕忙擺手說道。


    “老伯!我想您是誤會了!”


    “我和您說這話的意思,並非是想要讓您幫我找個活計。”


    “而是想讓您幫我介紹介紹這坊市裏的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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