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關於感恩、愛、遺憾、無奈的故事。


    故事沉甸甸的。


    涉及與哥哥相依為命的啞女。


    涉及恩惠的枷鎖。


    涉及過去歲月裏,世間偶有的不幸和幸運。


    跳脫如艾維斯,聽完隻能遺憾沉默。


    遺憾沒有早早遇到這對蒼白的兄妹。


    遺憾沒法把他的寵愛和玩具,分給卡爾和阿莉森。


    明明生活的城市不遠。


    聖馬特奧市和科芬市,兩個城市這一頭到那一頭,最長距離僅僅50多公裏。


    可偏偏亞蘭特女神,沒給艾維斯這個機會……


    ……


    探員之家,錦之味咖啡屋。


    阿莉森伸直手,壓著膝蓋坐,乖巧而放鬆。


    “上星期沒來看卡爾,開學很忙嗎”


    坐在她對麵的傑門尼,把小杯壺裏的牛奶,加到阿莉森的咖啡裏。


    阿莉森喝咖啡不加糖,喜歡加很多奶,傑門尼身為風度翩翩貴公子,少有的細心,一直記得。


    [不是我忙,是他忙。]阿莉森抬手比劃。


    “上次跟你借的書,我還在看,挺好看,想再看一遍”傑門尼往自己的杯子,加了三塊糖,“我遲點還給你。”


    [喜歡就送給你吧,我看完了。]


    “嗯,那我不客氣了。”他隨意地攪拌咖啡,道:“午飯一起吃……還是你要跟卡爾吃。”


    [我們剛才,吃了一肚子瓜果,估計沒這麽快,飯還是等到下午再說]


    阿莉森比劃完,捧起臉大的陶瓷杯,綴了一口咖啡。


    豐富的奶泡,在她鼻子下的人中,橫掛成一條白胡須。


    她馬上擦掉——在傑門尼伸手過來前,擦掉。


    “我……跟瑟琳娜分手了,上個星期。”


    [又分手?因為什麽?]


    阿莉森好奇地比劃。


    瑟琳娜是阿莉森的朋友。


    傑門尼有時,會去科芬大學找阿莉森,借書或給她帶點小玩意兒。


    她的同學和朋友,傑門尼認識大半。


    他會經常跟阿莉森,傾訴一些感情糾葛——


    就像一般朋友一樣。


    “不知道,說不上來,好像……一開始很開心,挺契合,但時間久了,總覺得溝通有問題。”傑門尼攪拌完咖啡,確保糖塊都融化了,喝了一口,說:“害……我是個感情問題很多的人,未來大心理醫生,幫幫我吧。“


    他罕見地,笑得很開朗。


    金發碧眼,合身筆直的深藍製服。


    貴公子精英氣質,平鋪開來,殺傷力很大。


    站在結賬台後、咖啡廳兼職的年輕姑娘,看得入神。


    阿莉森也喜歡看這麽的笑容。


    是一種,沒被原生家庭傷害過的自信飛揚。


    王子般的男人的精致……


    但阿莉森也習慣了。


    習慣圍觀他的感情“問題“。


    習慣他每次新交往、剛分手會跟她“報告”。


    習慣了……傑門尼袖手旁觀阿莉森的寂寞……


    就好像,真的把應用心理學研究生的阿莉森,當成免費諮詢師。


    過去4年裏,傑門尼跟她認識、不認識的姑娘們,談過好幾個。


    分分合合。


    一開始,少女心思的阿莉森會失落、會期盼。


    以為傑門尼下一個交往對象,會是渺小孤單的自己。


    但傑門尼就像一隻遊走在她頭頂的手。


    來迴巡逡。


    最後選了她的朋友、師姐、師妹……


    起起伏伏。


    次數多了,對傑門尼漸漸沒了這種人間的念想。


    朋友就友吧……


    骨子裏自卑矜持,身家也配不上傑門尼。


    雖然她哥不反對。


    [你的感情沒問題,你隻是,沒花心思去挽留;結束一段關係的確是及時止損最好、最簡單的方法,但尋找原因修補,重喚生機甚至超過以前,才是長久方法,除非你不想這段關係長久,當作快消品,取悅完自己就扔了。]


    阿莉森鄭重其事地比劃,意有所指他花心。


    傑門尼恍然大悟,感歎:


    “原來我一直被當成快消品!怪不得!”


    [跟你說正經,你又耍滑頭!]阿莉森不滿比劃道:[再說,我學的是應用心理學,不是戀愛心理學,別老拿我當戀愛顧問好嗎]


    “歐,對不起,美麗的阿莉森布萊恩小姐,我不應該讓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心理諮詢師,當戀愛顧問。”


    傑門尼從口袋拿出一個精巧的盒子。


    推到阿莉森麵前。


    [幫你轉交給瑟琳娜嗎?]阿莉森問。


    “這是心理諮詢費,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你又搞什麽]阿莉森皺眉頭。


    “新出的女士腕表,挺好看,戴來試試。”


    [不要了吧,很貴吧,我這個表還走得很準,不用換表。]


    阿莉森推迴他麵前。


    “送你沒有的東西吧,你說用不著;送你已有的吧,你說你的東西還能用,怎麽油鹽不進呢”傑門尼又推到她手邊,道:“又不是偷的搶的,我發工資買的。”


    [我不能要!你送的東西都很貴,我……不能要!]


    “你的表戴好幾年了,也該換了。”傑門尼知道她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姑娘,卻不能理解和接受小門小戶的寒酸。


    阿莉森低頭,看著精巧有質感的盒子。


    盒子上,印著世界十大名表洛司凡辛的標誌。


    她抿嘴,抬頭,直視對方綠寶石般的眼睛,認真比劃:


    [傑門尼,你不必對我比別人好,我是啞巴,人們不懂我的手語,對我來說很正常,但是我看得見,聽得見,有時我理解的,不僅是簡單的文字語言,我看的是心。]


    “這跟我送手表有關係嗎”


    有大關係啊!分不清是憐憫還是友好,或是……愛慕……阿莉森搖搖頭。


    昂貴的東西,總讓人無限遐想、期盼。


    慢慢才發現,高不敢攀,心裏不踏實。


    就像傑門尼一開始那樣。


    金發碧眼,精致貴氣。


    阿莉森幻想過,等他泡完那些認識的不認識姑娘,會輪到自己……


    可時間一久。


    逐漸明白對方的顧慮;


    逐漸理解卡爾的苦心;


    逐漸讀懂恩人一家的嫌棄;


    漂亮的手語姑娘,在少女時期的寂寞和心酸裏,培養出了自知之明。


    築起高高的心牆,牆上沒門、沒窗。


    傑門尼從未明槍亮刀地追求她。


    總讓她兩難,總讓她旁聽。


    幻想逐漸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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