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漢卿,王俊本以為抓到了救命稻草,沒想到直接被狠狠訓斥了一頓。


    “陸教諭,學生知錯,不該未經核實便品論他人的長短。可陳墨出手傷人,已經觸犯了律法,不該嚴懲嗎?”


    王俊叫苦控訴的同時,也向旁邊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沒等錢鬆、錢柏兩兄弟說話,陸漢卿就冷聲懟了迴去。


    “如果是陳墨傷了你,老夫早就報官了。但如果是陳教諭在教誨學子,怕是縣尊大人在此,也說不出什麽吧?”


    “陳,陳教諭?”


    王俊臉色大變,露出了見鬼般的表情。


    “他縣試墊底,怎麽可能榮升教諭,不可能,絕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你說了不算,老夫說了也不算。如果你心中存疑,那就去找說了算的人核實吧。”


    陸漢卿說完,走到陳墨麵前拱手。


    “陳教諭,若不嫌棄的話,稍後就與老夫坐一起吧。”


    “晚生正有此意,陸教諭請。”陳墨笑著迴禮。


    晚生?


    陳墨在陸教諭麵前,居然自稱晚生,而不是學生?


    這下,不僅王俊跟錢氏兄弟,就連一直幫著陳墨說話的沈濤,臉色也是駭然大變。


    晚生與學生,隻有一字之差。


    但對於讀書人而言,這就是一道天塹。


    因為隻有在同僚當中,後進之人才會以晚生自稱。


    陳墨,真的榮升教諭了?


    想到此,沈濤趕忙追了上去:“學生剛剛不知教諭身份,所以言語狂妄了些,還請陳教諭見諒。”


    “沈兄說的哪裏話,咱們隻論兄弟情誼,不講師生身份。”陳墨擺手,“明日有時間的話,一起迴東樓鎮可好?”


    “能與教諭同行,是學生的榮幸。”沈濤趕緊應下。


    他興奮了,錢氏兄弟可就慘了。


    看看與陸漢卿談笑風生的陳墨,再看看狼狽如狗的王俊,兩人都快把腸子悔青了。


    對視過後,齊齊啐了王俊一口,然後匆忙去追陳墨賠罪。


    誠然,他們兄弟已經從縣試當中脫穎而出,半月後就會前往州府書院備考,按理說無需再過多理會陳墨。


    但不要忘了,一旦將來的州試落榜,那麽他們就會被遣返迴來。


    到時如果還想繼續讀書考功名,那就免不了要跟陳墨打交道,實在是得罪不起的。


    最慘的還是王俊,原本想讓陳墨出個大醜,最後的結果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進退兩難,不知所措。


    “教諭怕什麽,就算後續州試落榜,憑借家族的勢力,還怕他不成?”


    咬牙發狠,王俊整理過衣衫後,舔著腫脹的臉走了進去。


    “知縣大人到。”


    沒一會兒,以王安石為首的縣府主官來到,眾人紛紛起身相迎。


    王安石的左右,分別是縣丞盧遠,縣尉章雄。


    前者看起來親和力十足,後者則不怒自威,唯一的相同點是,為官之前都曾是白鶴書院的學生。


    也都曾是,陸漢卿的學生。


    許是因為這層關係的緣故,兩人在看向陳墨的時候,都輕輕點了點頭。


    或許是認可,也或許隻是好奇。


    具體是什麽,陳墨可沒心思去揣測,目光始終停留在王安石身上,那天果然沒猜錯,他就是新任知縣。


    當然,也不能忽略後麵的王檀兒。


    因為今天,她沒戴麵紗。


    舉手投足,風姿絕倫。


    陳墨見過王檀兒兩次,一次沒怎麽注意,另一次燈火搖曳,此刻算是徹底看清楚了她的姿容。


    如果將秦香蓮比作小家橙菊,那麽王檀兒就是大戶的白蓮,至於行事風火幹練的華美書,則是野生的玫瑰。


    三個女人,各有千秋,若是能站到一起的話,必將能呈現出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圖。


    陳墨尚且驚歎王檀兒的姿容,就更別說其他學子們了,一個個的想看又不敢看,都顯得坐立不安。


    就連縣試頭名的孫哲,號稱心裏隻有功名路的書癡,此刻也被王檀兒所吸引,時不時的偷看起來。


    王檀兒自幼飽讀詩書,後來又跟著王安石走南闖北,見識遠超同齡人,所以並沒有任何的羞怯或拘謹。


    尤其是麵對陳墨的時候,更是表現的落落大方。


    “前些日子見麵,檀兒要稱唿一聲公子。此刻再見,卻要恭稱一聲教諭了。”王檀兒微帶調侃,笑著施禮。


    “還是叫我陳墨吧,在小姐麵前,是在擔不起教諭兩字。”陳墨迴禮。


    “好,以後就喊你陳墨。”


    王檀兒笑著點頭,走向了座位。


    既然是因縣試而設的晚宴,開始前王安石自然是要講上幾句的。


    當然,也都是些場麵話罷了。


    隨著酒菜上桌,氛圍也漸漸的熱烈了起來。


    “介甫兄,此次晚宴因縣試所成,隻是暢聊飲酒的話,是不是顯得太無趣了些?”盧遠在旁說道。


    王安石點頭:“盧兄說的在理,可有什麽好的提議?”


    “在座的都是才高八鬥之人,讓他們各自吟詩一首助助興怎麽樣?”盧遠提議。


    “如此提議甚好。”縣尉章雄附和道,“今天的晚宴雖然重在慶賀,但喝的,其實是離別酒,就以此為題吧。”


    好!


    王安石點頭,朗聲說道:“諸位都聽到了,以離別為題即興作詩,誰先來?”


    “……”


    這一問,下麵頓時鴉雀無聲。


    離別為題作詩不難,難的是即興兩字。


    “怎麽,這就被難住了?”王安石問道。


    “爹爹,縱然是即興作詩,也是需要些時間的。”王檀兒接話,示意稍安勿躁。


    “本縣最出色的學子當中,難道就找不出一位出口成章之人嗎?”王安石搖頭,有意無意的看向了陳墨。


    注意到他的目光,王俊突然起身說道:“縣尊大人,學生聽聞陳兄榮升了教諭,想必才華無雙,不如就請陳教諭先來吧。”


    “……”


    這話說完,所有人都看向了陳墨。


    知情的人,清楚這是王俊借機的報複。


    而不知情的,則都看成了請教。


    總之,陳墨是躲不過了。


    “陳墨,你覺得呢?”王安石笑著問道。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開個場。”


    陳墨應聲,起身的同時,口中也有詩句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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