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芷來到城牆,高楨騎著高頭大馬仰著頭看著她。


    相顧無言,兩人都沒有說話。


    金子稷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容顏,他大聲吼著:公主殿下,我們無意挑起戰爭,隻要您交出玉璽,我們即刻撤兵,無論是陛下還是您,都不會有任何損傷。


    洛清芷看著高楨,你的意思呢?


    ......


    高楨盯著洛清芷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阿洛,我從來都不想傷害你的。


    洛清芷恥笑一聲,你不想傷害我?她停頓一會,從我迴到金陵,你就在騙我,或許更早,那次中毒,也是你的手筆。


    高楨連連搖頭,不是,真的不是。


    洛清芷感受到明顯的怒意,她壓製著這股情緒,唿了一口氣,繼續說:你們不想開戰,我也不想,那麽,談判吧。


    高楨一口答應,好。


    金子稷忍不住搖頭。


    洛清芷說:在城牆外的糕點店。


    好。高楨毫不猶豫點頭同意。


    洛清芷轉身的瞬間吐出一口鮮血,元英扶著她,走下城樓。


    可在城下的高楨眼裏,看到的是元英扶著她的腰。


    洛清芷噓了一聲,讓元英不要聲張。


    元英皺著眉,將自己的手帕遞給了她。


    洛清芷擦拭著自己唇邊的血跡,又拿出一粒藥吃下。


    元英還是忍不出詢問,殿下,您,真的沒事嗎?


    沒事。洛清芷搖頭。


    洛清芷說著:我剛剛沒有看到秦殊,可是,我想,他肯定在附近,待會我出城後,你在城牆處等一會,他應該會來尋你。


    殿下相信秦殊?屬下可聽說,在豫州和江州時,他們兩人很是親厚。


    洛清芷點頭,我相信他。


    元英不再反駁,問:有什麽話,需要帶給他嗎?


    洛清芷說:救出我的舅父和外翁。


    元英點頭,明白了。


    吩咐好一切,洛清芷獨自一人騎馬出宮,來到糕點店。


    高楨提前到來,芙蓉糕正在做,馬上就好了,你再等等。


    洛清芷的目的在於拖延時間,所以,她也不急,隻是想著該怎麽延長這個時間。


    高楨見洛清芷不說話,慌忙解釋著,那次,真的不是我,阿洛,你不要把我想的那麽壞。


    洛清芷順著話題往下說,如今已經這樣了,不如,你也讓我做個明白人吧。


    ……


    高楨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樣子。


    洛清芷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


    高楨緩緩說著:十三年前,宮變後。


    洛清芷也沒想到,居然那麽早就開始了,想到之前夏籍告訴自己的,高衍的判斷,也是宮變。


    金卓找到了你?洛清芷繼續問。


    高楨點頭,他找到了母妃和我,可是,那個時候,我還小,並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麽,隻是聽著而已。


    主子,芙蓉糕好了。


    店家抬上芙蓉糕,洛清芷卻沒有動。


    你出去。


    店家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還是聽令出門。


    你繼續說。洛清芷看著高楨。


    高楨問: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可是,你可以不要生氣嗎?


    洛清芷沒有迴答,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我說。高楨慌張,拉著她的手


    。


    洛清芷重新坐迴,高楨說:母妃對你下藥,我的確是後麵才知道的,可是,我沒有主動說,因為,我發現,這樣,我就可以靠近你…


    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愛慕你,希望永遠跟你在一起,都是真的。


    洛清芷努力忍住自己犯惡心的樣子,問:寧州的事情,因為靠著金子稷,你們知道了先帝的意圖,所以將計就計,順勢獲得了木家軍和暗衛的力量。


    是。


    洛清芷繼續問著:自你母妃去後,跟金卓勾結的,就變成了你。


    …是。


    洛清芷笑了笑,所以,那天晚上,我失憶的那天晚上,想我死的人,是你!


    不是!高楨有些激動,解釋著,金卓瞞著我做的,我不知道的。


    洛清芷嗬嗬一笑,心裏卻不再相信,她突然有些自責,原來,那兩年,高衍是在保護自己,甚至,想成全自己。


    強烈的內疚感,讓她有些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她按住自己的胸口。


    高楨問:阿洛,你怎麽了?


    洛清芷眼神淩厲,夠了,別再虛情假意了…


    高楨嚴肅的說:我對你雖然有隱瞞,可是,從來沒有虛情假意。


    洛清芷背過身,從衣袖裏拿出元英的手帕,擦拭著自己額頭的汗。


    高楨瞬間不悅,阿洛,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


    ……


    洛清芷還未迴答,高楨繼續說:仔細想想,其實你從來也沒有說過,隻是我誤以為你對我的情愫是喜歡。


    ……


    洛清芷嫖著窗戶外的天,估摸著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她在想該怎麽繼續拖延時間。


    高楨看出洛清芷的猶疑,皺著眉頭,說:現在,連敷衍我,都不願意了嗎?


    洛清芷迴神,我如今說的話,你還相信嗎?


    高楨點頭,自然是相信的。


    洛清芷點點頭,說:我喜歡你,也曾真的想與你歸隱山林。


    高楨抓住話柄,所以,你現在已經不喜歡了,是嗎?


    你想得到這個答案又是為了什麽呢?你覺得,現在這個局麵,我們還能嗎?洛清芷無奈的說著。


    ……


    高楨拉著她的手,等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後,不會再有人把我們分開。


    洛清芷掙脫手,我不明白,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對這個帝王之位有那麽大的執念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高楨笑了笑,從你每一次在我與高衍之間都選擇他開始。


    洛清芷愣住,本想反駁,但仔細迴想了過去,確實如他所言,她選擇的都是高衍。


    朝堂不能亂。洛清芷淡淡的說著。


    亂了又如何!高楨開始情緒激動,高衍,朝堂,百姓,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你放棄我,拋下我的理由。


    洛清芷!高楨抓著她的手臂,你不是神,你隻是被他們高家利用的棋子罷了,何苦要讓自己活的那麽累呢?


    ……


    高楨緩緩鬆開了手,察覺到自己不該說那樣的話。


    本想開口解釋,可又賭氣的想,反正她也不在乎。


    洛清芷開口說:你去過豫州,上過戰場,到此時,你還覺得,這是別人的事…


    高楨盯著洛清芷,嚴厲的說: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幹!


    洛清芷搖搖頭,二郎,身為洛家的血脈,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這一


    次,輪到高楨愣住。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高楨問著。


    洛清芷迴答,在你知道的同一天。


    高楨瞬間慌張,阿洛,不行,不行,你不能恢複身份,我不能讓你當女帝。


    我從未想過!洛清芷打斷了高楨的話,我從未這樣想過。


    高楨說:你不想,可是他們想!.


    他們要把你捆在那個位置上,讓你繼續為高家賣命,繼續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洛清芷唿了一口氣,所以,是因為這樣,你才想不顧一切的得到這些?


    ……


    高楨沒有否認。


    洛清芷說:二郎,事情沒有那麽糟糕,還有其他方法的。


    高楨搖頭,我已經不是之前的高楨了,我盤過,沒有別的辦法了…


    洛清芷靠近他幾分,說:你想得到那個皇位,那就去吧,可是,我們換一種方式,堂堂正正的得到,可好?


    ……


    城牆根,元英等到了秦殊。


    元英說著: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殿下希望你可以救出兩位百裏大人。


    秦殊皺眉,尚書令大人腿腳不便,中丞大人又虛弱,我一個人沒有辦法同時將兩位大人救出來。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更好的辦法,元英也不能離開皇城。


    秦殊歎氣,如果這個時候,還有人來就好了。


    看來,我迴來的正是時候。風自南說著。


    秦殊驚喜,迴來的正是時候。


    元英說:既然這樣,那麽,兩位就負責救出百裏大人,我來保護殿下。


    風自南說:你見到殿下,告訴她,一切都準備好了。


    明白。


    三人分開,元英路過宮門時,迎麵看到了洛清芷。


    元英第一反應是,事情沒有談妥,趕忙問:不順利嗎?


    洛清芷搖頭,不是,談妥了。


    先迴去。洛清芷說著。


    元英跟在洛清芷的身後,迴到書房後,洛清芷說:天一亮,高楨會佯裝進宮談判。


    洛清芷繼續說:然後,你把城門打開,在翁城設伏,將金子稷射殺。


    元英點頭,好。


    洛清芷繼續說:此事,你一人知曉便可,不要告知其他人。


    元英點頭,是,屬下明白。


    洛清芷強調,記住,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一定要殺了金子稷。


    即便會誤傷其他人。元英問著。


    是,即便會誤傷其他人。洛清芷迴答。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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