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是高危職業,對陶軍來說受傷是常有的事,投身這個行業十三年,他大傷小傷加起來沒一百也有幾十。可是,從來,從來,從來沒有一次,傷得像今次那麽窩囊!!


    「被狗咬?!」


    帶著鮮花水果啤酒零食色情雜誌前來探病的刑警們臉露古怪表情。


    勇探跟匪徒搏鬥,中槍捱刀都是光榮受傷。但被狗咬?這跟陶軍陶大督察英明神武的形象不合啊。


    「剛聽到消息時,我們還以為你為了救人而墮樓呢。」紅發的年輕刑警憨厚地說。


    靠在病床上的陶軍翻個白眼。他們比較希望看見前上司墮樓嗎?


    「這個,頭兒,傷勢嚴不嚴重?」眾人賠笑。


    「皮外傷而已,已經包紮好了,待檢驗報告出來便可以出院。」陶軍逞強道。


    「別掉以輕心,狂犬病是致命的。」老醫生推門進來。


    「狂犬病?金剛可不是野狗。」陶軍嚇了一跳,失聲道:「難道它沒有注射過疫苗?」


    「不幸地,藥效在早幾天過期了,它的主人太忙疏忽了。」醫生攤攤手,道:「狂犬病毒的潛伏期頗長,為了安全,你需要注射一係列預防藥物。第一劑針藥在清理過傷口後已經替你注射了,往後每星期注射一次,連續五次。」


    「醫生,不打針行不行?」陶軍皺起的眉心可以夾死蒼蠅,他不怕挨拳挨刀挨槍,就怕打針。


    「待會護士會來和你約時間。」醫生嗬嗬笑著離開。


    陶軍的臉色又黑又綠,咬牙切齒地問:「韋恩在哪裏?」他要把這不負責任的狗主煎皮拆骨。


    「韋恩?沒看見他啊,可能被局長召去詢問案情了吧。」眾人麵麵相覷,平常韋恩總是緊緊的黏在陶軍身邊,活像萬能膠,現在頭兒受傷了,他居然不在?又看看陶軍生氣的樣子,難道……「咬傷頭兒的狗,是小菜鳥養的?」


    陶軍頹然點頭,道:「我都不知哪裏得罪了他。」還是他倆命格犯衝?自從韋恩來了,他就沒過過半天安樂日子。


    眾人忍不住笑,「你是不知在哪裏『招惹』到人家吧?」韋恩對陶軍怎樣他們是看見的。雖然多數的人不能理解兩個男人的戀情,但這無損他們和陶軍的情義。


    「頭兒,你被感動了沒有?」轟笑。


    陶軍低低咒了幾句,轉換話題問道:「案子怎樣了?」


    說起案子,氣氛頓時變得凝重。


    「很幸運,夥計們在爆炸十分鍾前找到炸彈。」


    「居然是真的?」陶軍挑眉。他還以為那少年隻是虛張聲勢。


    「威力還不小呢。少年供出的網頁懷疑是由恐怖份子在幕後操作的。」雖然九一一事件已經過去多年,但美國一直籠罩在恐怖襲擊的陰影下。「網頁上寫的是中東文字,已經翻譯出來了。」


    陶軍接過文件,上麵是一些煽動性的話。明顯想挑起居住在美國的中東人對政府和白人的仇恨,還教導他們怎樣發動簡單的襲擊。製造和安裝炸彈隻是其中之一。


    「我想看看那個網頁。」


    「網頁在半小時前移除了。可能是因為媒體報導了聖約翰高中的事,驚動了他們。」線索斷了,眾人顯得沮喪。


    提起媒體,陶軍連忙問:「那些報導怎樣說?」


    其中一人拿出電腦,操作了一會,點進幾個新聞網頁,眾人圍著看,「呀,媒體的評論都一麵倒的——」


    「怎樣?」陶軍伸長脖子也看不見。


    「讚揚小菜鳥。」


    「……」


    「說他不隻救了少年的命,還做了一場戲,拯救了少年的靈魂。」眾人嘖嘖有聲。


    陶軍默然。韋恩的行為應該被遣責,但天真的,崇尚英雄主義的美國人偏偏就吃他那一套。但話又說迴來,就算媒體放他一馬,少年的家人也未必會罷休,局長也不一定肯讓他繼續留在警隊。


    「頭兒,你很擔心小菜鳥嗎?」率直的年輕刑警問。


    陶軍迴神,迎上十多雙審視的眼睛。他冷靜地答:「沒,隻是關心一下工作夥伴。」


    「可是你對我們剛才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耶。」


    「咦?」什麽話?他沒聽見。


    「局長吩咐,這件案由刑事科一組聯同網絡罪案科成立的特別行動組負責,務必揪出幕後黑手。」眾人敬禮,他們都調迴來了。


    陶軍精神大振。


    「頭兒,我們接你出院,好好喜慶祝吧。」歡唿起哄聲響徹病房。


    陶軍很感激,「謝謝大家好意。但且不忙慶祝,案發的首二十四小時非常關鍵,我們必須要好好把握。」


    眾人一凜,聽見陶軍利落地發施號令,都不禁佩服。


    「就這樣,你們先去幹活,明天早上開會。」陶軍要待醫生批準才能踏出醫院大門。


    眾人先離開,揮揮手,打趣道:「頭兒辦案時的樣子好帥,我們都要迷上你了。」


    「小心,讓小菜鳥看見你的英姿,更加離不開你了。哈哈哈——」笑聲嘎然而止。


    大門打開,韋恩垂頭喪氣站在外麵,身旁跟著同樣垂頭喪氣的金剛。


    糟糕!他不知聽去了多少。不知會不會發飊。這小子衝動起來不是開玩笑的,搞不好會縱狗咬人。眾人噤若寒蟬,裝作不經意地溜走。隻留下陶軍和韋恩大眼瞪小眼。


    「為什麽在門外偷聽?」陶軍先開口,語氣惡劣。


    「我怕你生氣,不敢進來。」被責問的韋恩可憐兮兮地說。


    黑瞳向上一翻。又來了又來了,小家夥又在裝模作樣了,他以為這一套每次都行得通嗎?


    「怎麽連狗都帶進來呢?」陶軍沒好氣。醫院那麽多病人,動物怎可以走進來?不過韋恩大概不懂得為別人設想。


    「我帶金剛來向你道歉的,對不起。」韋恩深深躬身,金剛聽見主人的話,乖乖夾起尾巴,走到陶軍床邊嗚嗚低叫,又舔他的手。


    陶軍摸摸金剛的頭。對著無辜的狗他氣不起來。


    韋恩偷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這個,我剛才把金剛帶到獸醫處做檢查,它通過了檢疫測試。所以你不會感到染危險的病的,我已經把報告交給醫生了。」


    嗬,那麽就不用注射預防狂犬病的藥物了。陶軍鬆一口氣,臉色稍霽,道:「嗯,知道了,你迴去吧。」


    「警官……」被下逐客令了。韋恩飆淚。


    陶軍嚇一跳,他已經沒有罵他了。


    「又怎麽了?」想起剛才同僚的話,便問:「局長把你怎樣了?」難道開除了?


    滿臉淚痕的韋恩無辜地眨眨眼睛,「局長?那老頭能把我怎樣?」能把他怎樣的,隻有警官而已。


    「……」看來是沒有被責備。


    韋恩哭著撲進陶軍懷裏,著急得語無倫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金剛也不是故意的啊,它年紀大了,最近又生病,所以有點神經質。我已經好好罵過它,它知錯了。如果你還生氣,讓你打一頓發泄好嗎?」


    「打一頓?金剛嗎?」陶軍挑眉問。


    「不可以打它!」韋恩霍地抬起頭,像隻兇惡的小老虎,待看見陶軍似笑非笑的臉,又連忙戴上剝落的『楚楚可憐』麵具,「嗚嗚……金剛太老了,挨不得打,你生氣的話打我好了,隨便你把我怎樣都可以……」金剛好像聽得懂,也可憐地嗚嗚叫。


    陶軍看著這一人一狗,忽然感到好笑。


    推開正投入角色的少年,他問:「韋恩,你為什麽總愛在我麵前裝模作樣?」而且又裝得不好,『麵具』經常掉下來。


    韋恩愣了一下,故作嬌羞地玩弄衣角,靦腆問:「你不是很喜歡這一類型嗎?」


    「……誰說的?」他想死。


    「難道你比較喜歡陽光男孩?」韋恩站起來,活潑地轉個圈,展露爽朗的笑臉。


    「……」


    「還是文質彬彬型的?」


    看見韋恩居然從懷裏掏出一副金絲眼鏡戴上,陶軍徹底無語了。


    「嫵媚型的怎樣?」柔軟度高的身體纏上來,像靈活的蛇,害陶軍打個哆嗦,渾身僵硬。


    「喂,你到底喜歡哪一類型的?」韋恩嘟長嘴巴。


    喜歡哪一類型……想起那個人,陶軍胸口一疼。


    「我不打算開始新的戀情。」


    韋恩默然,忽然輕輕靠在他身上,輕輕地說:「那我等你,哪天你準備好打開心扉,記得通知我。」


    這句話迴腸蕩氣,陶軍忘記推開他……


    大門『卡』的一聲推開,護士長拿出醫療報告進來。


    年老的她推一推眼鏡,愕然地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陶軍坐在床上,韋恩坐在地上,兩人麵對麵,前者一臉尷尬,後者怨懟地瞪著眼。金剛很聰明,聽見腳步聲不用主人吩咐便自發性地躲在床底下,但卻不小心地露出一截擺動的尾巴。


    「……陶先生,你可以出院了。」


    調查工作正式展開,特別行動組成員們忙得不可開交,隻有被直屬上司停職的韋恩閑著無事,整天熱心地為大家(主要是某人)跑腿。


    「午安∼大家好∼」


    「汪汪!」


    聽見那把元氣十足的聲音和狗吠聲,陶軍又開始頭痛。


    也許讓韋恩停職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應該安排那家夥加入特別行動組,然後指派一堆工作,讓韋恩忙得連吃飯睡覺如廁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話又說迴來,天曉得讓那闖禍精加入會導致什麽災難?說不定犯人抓不到,行動組卻全軍覆沒。陶軍自問心髒已經瀕臨喪弱,再受不起更多的刺激。


    「頭兒,午安∼」韋恩趴上陶軍的辦工桌,手托著腮,露出甜甜的笑臉。


    「你又來幹什麽?停職的人不要打擾別人工作!」陶軍額頭隱現青筋。那個口口聲聲說『我等你』的家夥還是一樣的纏人,半點都沒改變,煩得讓人喘口氣的空間都沒有。


    韋恩捱了罵,稍稍垂下眼瞼,可憐地說:「我來探班也不行喔?雖然人家比較笨,但好歹也是刑事科的一份子,很希望能夠跟大家在一起努力的。」成功營造了被欺侮的形象,他又朝眾人開朗地笑,「現在是吃午餐的時間了,我已經在牛排屋訂了位子,也預定了招牌菜紅燒牛肋骨。」


    「招牌紅燒牛肋骨啊。」除了陶大督察外,所有人都在流口水,「那是限量發售的,超難定到。」


    「我有貴賓卡所以能優先預定,而且還有折扣喲。」韋恩甜笑。


    眾人眼睛都亮了。小菜鳥不闖禍的時候也挺可愛的,嘴巴甜,又很會孝敬前輩,天天給大家買下午茶和夜宵。而且除了頭兒之外,他也不會騷擾別人。


    「頭兒……」眾人用盼望的目光望向陶軍。


    「……好吧,大家也辛苦了,早點吃中餐。」陶軍站起來,卻被韋恩按迴椅子上。


    「頭兒,你不能去。」


    「為什麽?」


    「你的傷還沒好,不適宜走動,還是留在辦公室休息比較好。」韋恩一臉關懷,「不用擔心午餐,我已特別為你準備好了,我也會留下來好好照顧你的。」


    「開什麽玩笑?!」他才不要留下來跟韋恩單獨相處。


    「你的傷是金剛做成的,也就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照顧你。」


    「我不需要你照顧。」陶軍一振手臂,卻發現地外表纖細的韋恩力氣不小。


    「頭兒好任性。」韋恩露出苦惱的表情,道:「如果你那麽想跟大家在一起,那我拜托大家留在辦公室吃外賣便當好了。」


    眾人聽見連忙說:「頭兒,你就留下來吧,傷口爆裂可不是開玩笑的。」


    「對啊,別那麽好強,會害人家擔心啊。」


    「我們會外帶好吃的給你倆,就這樣決定了。」


    「各位好走。」韋恩笑著揮手,又叫住愛狗成癡的紅發刑警,「唐納德,金剛交給你,我定的是連著庭園的包廂,狗狗也可以進去的。」


    唐納德笑著答應,金剛高興地擺著尾巴跟他走,它已經跟眾人混熟,儼然刑事科的一份子。


    「喂!站住!你們不要走啊!」陶軍氣煞。這班人一輩子沒吃過牛肉嗎?居然為了一塊肋骨就出賣同伴!


    ◇◆◇


    「不!絕不!我絕對不吃!寧死也不要吃!」陶軍嚴詞拒絕麵前的肉醬意大利麵和色拉。


    「為什麽?!是我親手做的!」韋恩幾乎哭出來。


    「那就更加吃不得了!」搞不好這小家夥會在食物裏下迷藥,甚至春藥。


    韋恩委曲地抹淚。陶軍卻隻是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表情好像在說:好啦,我知道你的眼淚是假的。


    韋恩更委曲了,淚水大顆大顆地掉下來。他的眼淚每一顆都是真的!絕不是廉價的眼藥水!嗚……眼睛好疼,薄荷膏抹太多。假如哪天他的眼睛瞎了,絕對是為陶軍而瞎的。


    「我很用心煮的,這是我第一次下廚。」


    任他說得多可憐,陶軍隻當聽不見。


    「好吧,那你想吃什麽?我去買。」韋恩頹然放棄,又搶在陶軍拒絕前說:「不能隻顧工作不吃飯,對身體不好的。」


    「韋恩……」陶軍歎了口氣。


    「隻要親眼看見你吃完,我便馬上走,不打擾你工作。……我知道你嫌我。」婉轉低迴的聲音隻有黯然,沒有怨懟。


    「……」陶軍看到他眼裏的深情,心頭一顫,說不出話來。


    二人相對默然,直至一把陌生的聲音介入。


    「對不起,打擾了。」來者是一位中年婦女。


    陶軍立即認出她是炸彈少年的母親,心中不禁緊張。對方是來找麻煩的嗎?韋恩雖然得到媒體的支持和局長的偏袒,但他當時的行為確實太過份。令少年置身在危險的環境中,少年和他的家人有可能提出起訴。


    這時韋恩也認出來了,他口沒遮攔道:「啊!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那小鬼的媽媽。你兒子跳樓那天我們見過,你聽到新聞趕來學校找他,後來一起到警局錄口供。你兒子……」


    「韋恩!」陶軍低喝。


    「你那麽兇幹什麽?我隻想問問她兒子現在怎樣而已。」韋恩幸幸然地扁嘴,繼續朝婦人問道:「已經保釋出來了嗎?會不會被起訴?是當作成年人般審訊還是由少年法庭處理?」


    「韋恩!閉嘴!」陶軍氣煞。這小鬼還怕麻煩不夠嗎?


    果然,婦人說:「我正是為了兒子的事而來的。」


    陶軍下意識擋在韋恩之前,但他還沒開口,婦人已經向韋恩深深躬身。


    「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咦?」兩個男人都是一愣。


    婦人繼道:「我是單身母親,不會管教孩子,大衛一向很任性。他被瑪莉拋棄時我就很擔心他會做傻事,可是又不知該怎樣開解他。是你,傑克森刑警。」目光落在韋恩身上,婦人衝上前激動地握住韋恩的手,感激澪涕,「你在天台上罵醒了他。大衛說這次大難不死,令他想通了很多,他已經明白自己以前所犯的錯,還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會堅強地生活下去。傑克森刑警,你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你真是一個好警察!大衛受到你的影響,也說將來要做警察!要幫助其它誤入歧途的人!」


    被突如其來的熱情衝擊,韋恩反應不及,隻是傻傻地眨眼睛。


    陶軍代他迴應,「那太好了,太太。大衛能及早改過,警方會為他向法官求情的。對了,你們聘請了律師沒有?是否需要法律援助?或者讓社工跟進一下大衛的情況?請跟我來,其它部門的同事會很樂意幫助你們。」


    婦人點點頭,又再三向韋恩道謝,然後才跟陶軍離去。


    ◇◆◇


    陶軍迴來時,韋恩依然維持剛才那副呆呆的表情。


    「怎麽?變成石像了?」


    韋恩這才迴神,撲向他,抓住他的手臂,「痛不痛?痛不痛?」


    「當然痛。」陶軍沒好氣。抓得那用力能不痛嗎?


    「那就不是夢了……那女人……她剛才說感激我!啊!」


    「我有聽見。」他迴到自己的位子工作。


    「還有那個小鬼,他居然也想當警察,還說是受了我的影響!嗬嗬……」韋恩亢奮地團團轉。待看到陶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才尷尬地輕咳一聲,解釋道:「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我不知道怎麽說……嗯,我覺得胸口熱熱的,滿滿的,好像被什麽東西充滿了,忽然很想做些什麽有意義的事。」


    「我明白。」陶軍一笑,身為過來人,他明白韋恩的感受。


    「你明白?嗬,我們心靈相通哦。」韋恩幸福地笑,又趴上陶軍的桌子,輕輕說:「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覺得自己被需要,覺得自己有存在價值。」


    陶軍看看他。


    「其實當初我並沒想過要救那小鬼,我做的事是並不是為了他,那小鬼怎樣我都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有警官,但現在……韋恩眼角微微泛紅,道:「但我現在很幸慶有幫到他,幫助別人的感覺很好呢,我永遠不會忘記剛才那婦人的眼神和表情。嗯,警察果然是很好的工作,幸好你是警察,我也是警察,我們都是警察。呀,我好像語無倫次了。」


    陶軍笑了,摸摸他的頭。韋恩能這樣想也許以後就會認真工作,不再闖禍了。


    「嗯,救人的感覺是很好的。韋恩,記著這份感覺,不要讓這一刻的熱情冷下來。我們的工作能拯救很多生命。」這樣說會不會有點誇張?不過沒所謂吧,他隻是想鼓勵後輩。


    「嗯。」韋恩大力點頭,忽然眼珠一轉,問道:「頭兒,你當了十三年警察,一定拯救過了很多人吧?」


    「還好。」


    「那份感覺可仍然叫你感動?」


    「嗯,當然了。」


    「那麽多年也不會麻木嗎?」


    「不會,刻骨銘心著呢!」


    「那麽,你還記不記得那些被你拯救的人?」


    「當然了。」拜托,那麽多人怎可能記得住?可是說『記不起』,那剛才的話就沒有說服力了,陶軍強撐道:「他們的臉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們對我的感激和鼓勵一直支撐著我。」


    說話時,清澈的綠眸一直盯著他,看得他怦然心跳


    「怎麽了?」被懷疑了嗎?果然太誇張了?


    「騙人。」韋恩嫣然一笑,說不出的好看。


    ◇◆◇


    午餐時間結束,眾人嘻嘻哈哈地迴來,辦公室隻有陶軍一人,韋恩似乎已經走了。


    「不好意思,我們遲了迴來。」


    「因為牛肋骨太好吃了嘛,嗬嗬。」


    「頭兒,我們有買你的份,是頂級牛肋骨耶……頭兒?」


    沒有迴應,陶軍伏在案上,雙肩彷佛在輕輕打顫。


    「頭兒,你是睡著了?還是生氣?」陶軍從來不在辦公室打瞌睡,眾人交換眼色。誰都不敢先上前招惹發怒的上司。


    「嗚?」金剛排眾而出,走上前嗅嗅陶軍的手,「汪汪汪!」


    見陶軍還是沒反應,眾人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連忙一湧而上。


    「頭兒,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陶軍的手捂住腹部,臉色慘白,咬著牙,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眾人見狀不禁大急。


    「一定急性盲腸炎!快送醫院,打電話通知醫生準備做手術!」


    「等一下,我看胃出血。」


    「反正是要做手術的,先送院再說!」


    這時陶軍呻吟著低聲說了句話。


    「什麽?吃錯東西肚子疼?」


    眾人大叫:「你在三十分鍾前吃了韋恩做了的意大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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