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這一段時間裏,崇禎一直都十分著急上火,他一方麵既擔心開封圍困的問題,另一方麵又開始擔心首輔之位空缺的問題。


    周延儒的倒台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問題,因為這也代表著他所在勢力的垮塌,涉及到了朝廷當中一大片的官員,因此崇禎一開始有所猶豫,到底應不應該針對這件事對周延儒抓住不放.......


    可問題是,當吳昌時招供以後,太子林敬以及朝廷內很大一部分大臣對周延儒是不願意容忍的,崇禎也不想為這麽一個人去違逆大部分人的想法。


    那麽,到了眼下,最要緊的問題自然就是新首輔的人選了。


    “陳演?張四知?”


    崇禎在這兩個人選當中發生了猶豫,可是還沒等他思考完,林敬便到了宮門前請求拜見。


    一聽說太子來了,崇禎便想到了林敬前幾天同他相爭的事情,心裏頭便多少有些不太順氣,故意對王承恩道:“朕身體不適,讓太子先迴去讀書把。”


    王承恩頓時有些猶豫,原本想要勸說一二的時候,卻一眼看到了崇禎冰冷的神色,隻能低頭道:“是的,陛下。”


    等到林敬吃了閉門羹的時候,他不由得泛起一些苦笑,道:“父皇身體不適,兒臣更應該親侍湯藥才是。”


    “小爺,您還不明白嗎?這是陛下的意思......….”王承恩有些著急,便出言小聲提醒著。


    林敬當然知道是因為先前撤軍的問題,使得崇禎心中有些不順,等之後皇帝氣順了也就沒什麽事情了,可是眼下他這番話必須要說,否則那就是大不孝。


    王承恩見林敬態度十分堅決,隻得轉身重新進入宮殿,將林敬的意思同崇禎稟告了一番。


    然而就在王承恩以為崇禎會生氣的時候,卻發現崇禎板著的臉龐露出幾分無奈之色,似乎是一名嚴父在對待自己孩子調皮時的態度一般。


    “讓他進來吧。”


    “是,陛下。”


    林敬在得了允許後,態度十分恭敬地走了殿內,麵對著皇帝行禮。


    “兒臣拜見父皇,還請父皇保重龍體。”


    “朕的確有病,不過是心病,你應該明白才是。”


    崇禎沒好氣地望了一眼林敬,冷聲道:“朕且問你,你跟朕爭執那麽長時間,讓前線官兵撤離朱仙鎮,後麵且怎麽辦?”


    “開封堅城,更有精兵兩萬人據守,絕非流寇能夠輕易攻下。”


    林敬十分冷靜地說道:“李自成也很明白這一點,他圍住開封久久不打,就是為了圍城打援,其目的實際上是救援的我朝大軍......如果丁啟睿、楊文嶽等人再戰,隻怕就會落入流寇的圈套。”


    說到這裏,林敬不由得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實際上得益於這個時代明軍修築的城池十分堅固,再加上攻城手段比較落後,因此無論是清廷還是流寇,通常並不願意拿人命去堆,反而更喜歡玩圍城打援的那一套。


    可是與此相對的是,明廷卻非常熱衷於各種大規模的會戰,甚至在屢次吃虧以後還屢教不改。


    崇禎眼神緊緊望著他,繼續道:“你確定開封不會丟?”


    “兒臣不敢確定,但是兒臣有很大把握,開封在十月前不會丟。”


    “那就好,朕就暫且饒了你......”


    崇禎頓了頓,感覺微微放心了一些,繼續道:“你認為,眼下誰當首輔更加合適?”


    來了!


    林敬心中一跳,他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如果他迴答哪個名字,那個人不光當不了首輔,反而還會有很多的麻煩,因為一旦皇子跟首輔的關係搞好了,那麽是不是可以問一句,你到底想做什麽?


    “兒臣愚鈍,實在不敢牽涉到這種重要的事情裏麵去.......唯請聖心獨裁。”


    崇禎有些不耐煩地搖了搖頭,道:“那你就簡單說說,朕不會怪罪於你。”


    林敬心中一動,道:“既然父皇讓兒臣說,那麽兒臣鬥膽開口,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尋常大臣隻怕難以承擔這麽重要的崗位,不如還請陛下挑選朝廷當中的老臣擔任。”


    “老臣?”


    崇禎臉上帶著幾絲狐疑,他在這個時候不得不開始多想一些東西,甚至感覺原本的陳演和張四知這兩個人選都需要多多考慮一下.......誰知道這兩個人當中,到底有沒有太子的人?


    林敬點到即止,並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他甚至連蔣德璟的名字都沒有繼續去提,可是他已經在崇禎的腦海中種下了一顆種子。


    等到林敬離開之後,崇禎很快便下令召見兵部尚書陳新甲,他可不會真的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林敬的身上,無論如何救援開封都是一件大事。


    陳新甲到了以後,他針對開封的問題提出了幾條意見,首先就是他建議命山東總兵劉澤清援救開封,在黃河南岸紮營,控製接濟開封的糧道。因開封離黃河南岸隻有八裏路,糧食可以用船運到南岸接濟城內,開封就可長期堅守。他又恐怕劉澤清兵力不夠,建議命太監劉元斌率領防守鳳一畼一的京營人馬速赴商丘以西,為劉澤清聲援,再命山西總兵許定國火速東出太行,由孟津過河,直趨鄭州。


    崇禎微微點頭,他還是很認可陳新甲的手段,接下來他揮手趕走了其餘的太監們,低聲問道:“那件事情到底如何?馬紹愉的人怎麽還未到京?”


    “還請陛下放心,這件事已經有眉目了。”


    陳新甲低聲道:“實際上,昨天晚上馬紹愉已經派人給微臣送來了一封密書,和款已經擬好,大約一二日內就可將和議各款命人送到京城。臣以為是否妥當由聖衷鈞裁,還請陛下示下。”


    說完話以後,陳新甲從懷中掏出了一本黃綾奏章,呈遞給了崇禎皇帝。


    崇禎接過奏章細細看過一遍以後,好奇道:“條款都沒有什麽問題,可為何沒有見到奴酋皇太極的畫押?”


    陳新甲無奈地說道:“啟稟陛下,奴酋不見陛下手詔,不會同意畫押。”


    “哼,隻要各議款大體過得去,就可以早日讓馬紹愉畫押。為使虜酋感恩懷德,不要中途變卦,朕可以下一道手詔給卿。”


    崇禎皇帝微微歎了一口氣,他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落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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