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大明太子林敬趁著夜色離開了清河城,但是城上的旗幟卻並沒有收起,它將依然牢牢豎立在上麵,以此蠱惑阿巴泰大軍的動向。


    經過了兩天的急行軍之後,林敬終於於二月十二下午抵達了德州,德州知府許立三、兵備道田文采等人在城門口迎接,但是林敬並沒有直接進入德州,反而帶著許立三等人直接前往吳橋桑園。


    吳橋桑園距離德州距離並不遙遠,算得上山東距離京畿最近的一個鎮子,不過往日的繁華之地,如今卻因為東虜的到來變得荒涼無比,鎮上的百姓都已經逃散一空,僅僅隻有抗虜軍先鋒一部抵達了此地。


    “眼下東虜隨時可能抵達桑園,還請殿下早早撤離此地。”


    許立三很顯然有些不太理解,他不知道這個桑園到底有什麽好看的,況且此地也無地利,想要在這裏抵禦東虜,實在是有些荒謬。


    林敬迴頭望了一眼許立三,輕聲道:“許大人以為此地如何?可能禦敵?”


    “迴稟殿下,這裏視野開闊,一望無際,怕是更有利於騎兵作戰。”


    許立三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他實在不看好林敬在這裏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林敬微微點頭,自從他下達了在山東堅壁清野的命令後,前線德州等地的樹木已經被砍伐一空,此時站在桑園往四周望去,方圓七八裏的動靜幾乎都能盡收眼底。


    “東虜比我們想象的聰明多了,咱們要是還抱著在險峻之地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那可就真過時了.......他們沒有那麽傻。”


    “可是殿下,桑園無險可守,怕是無法同東虜對抗.......就算要打,堅守德州也強於守在這裏啊!”


    許立三依然想要勸說林敬。


    林敬微微搖了搖頭,道:“桑園並非是我心中想要的戰場,實際上德州也不是,咱們如果抱著死守的想法,遲早會被東虜徹底消滅........實際上我的想法是以桑園為誘餌,來吸引圖爾格一部。”


    一旁的文武大臣們頓時一愣,有些沒有明白林敬的用意。


    “取輿圖來。”


    林敬站在了桑園鎮中央的一處石台前,讓人將輿圖攤在了上麵,還用石塊壓好。


    “你們看,德州乃進入山東之門戶,若是圖爾格想要匯合阿巴泰大軍,則必須要南下攻下德州,才能打開這條通道。”


    “而想要拿下德州,則桑園成為了僅有的一處阻礙。


    對於圖爾格而言,無論桑園裏有沒有明軍,他都會強行打進來,否則根本無法攻下德州。”


    林敬娓娓而談道:“三萬東虜拿下一個桑園自然是不在話下,可我若是將桑園變成一個陷阱呢?”


    站在一旁的楊廷麟頓時眼神一凝,他下意識望向了奔流不息的運河,試探道:“莫非殿下準備以水為兵?”


    “嗬嗬,我看你是被開封一戰打昏了頭,水攻於我並不利,搞不好變成了他們用水攻我們.......我的想法很簡單,以桑園為餌,並出兩翼大軍,從景州到東光,再到寧津,截斷圖爾格的退路——”


    林敬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道:“不過有一點,眼下咱手中的兵馬不夠多,所以需要等到吳三桂和鄭芝龍的人馬抵達,用他們的人來掩護咱們的真實力量。”


    眾人當中也並非是那等好不知兵的,當下便一同隨著朱慈熄盤算著計劃,並且圍繞桑園重新構築兩座軍寨,屆時圍繞軍寨的建設以及配置防禦火器等等,都一一進行了籌謀。


    “短時間內構築軍寨,隻怕有些來不及了.....”


    許立三頓時搖了搖頭,他實在不太看好林敬的這一個計策。


    林敬輕輕搖頭道:“眼下的兩座軍寨規模不大,隻需容納千兵丁,且無需堅石修築,隻需要解決好交通要道,在軍寨前挖掘三條壕溝,且再修築一座炮兵陣地即可。屆時我大軍便可在此阻擊東虜,多帶火器和糧草,憑險據守,當可萬無一失。”


    的確,擁有了足夠清河防禦戰經驗的抗虜軍,眼下對於這種戰事可謂是輕輕鬆鬆,特別是在加強了火炮力量的情況下,抗虜軍完全可以憑借兩千餘人的守軍,來堅守至少五天以上的進攻。


    “五天時間,我隻需要五天時間。”


    林敬輕聲道:五天時間足夠左右兩翼包抄,到時候形成一個關門打狗的趨勢,再加上屆時援軍前來,不怕堵不住這三萬東虜!”


    當然,這一切的基礎都建立在抗虜軍強大的火器實力上,否則就算是將計劃玩出花來,也無法真正實現這一戰略計劃。


    “許知府,如今抗虜軍已經抵達,因此還請許知府立刻調動流民和民壯,援助我軍修築壕溝和軍寨,一應花費均由太子行署負責。當然,抗虜軍也會加入到修建當中,務必在三天內完成修建!”


    “還請殿下放心,臣必當全力以赴。”


    許立三神情凝重,說起來此人善於籌謀,也是一個真正的能吏,也是林敬對他耐心解釋的緣故。


    由於東虜先前劫掠京畿,導致不少流民來到了山東,而作為山東門戶的德州自然也收容了不少流民,再加上德州本身就有十幾萬人口,籌措出一萬民夫並不困難。


    一萬民夫加上兩千抗虜軍士卒,花費三天時間營造兩座軍寨並不算困難,畢竟不涉及到開山取石,隻是砍伐樹木、挖掘壕溝以及設置拒馬而已,整個過程並不算困難。


    負責駐守這兩座軍寨的,其中一個營便是先前受罰的第七營,由營千總薛泰負責鎮守,此人頗為知恥,自從上次被處罰之後便一心想要建功,因此將第七營放在這個關鍵位置上,或許能起到不錯的效果。


    其次便是錢雲率領的第五營,這也是一個老骨幹營,老兵相對比較多,戰鬥力也很強,由他來負責鎮守另一處軍寨,也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夜間,林敬披著風衣站在了德州城頭,朱大典、吳偉業以及楊廷麟則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他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卻不經意想起了此時正距離這裏並不遠的圖爾格。


    如果自己是圖爾格,眼下第一件事應該做什麽?


    如果自己是阿巴泰,該怎麽進入山東?


    清河一戰打得好,也打出了麻煩,打得好是因為終於可以讓東虜收迴自己的爪子,可是打出的麻煩也正因為如此,一旦東虜收迴了自己的爪子,那麽下一擊必定是雷霆萬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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