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李輔明麾下騎兵的戰鬥力頗為精銳,可是相比起對麵的八旗騎兵而言,卻依然稍遜一籌,特別是對麵的一百名白旗騎兵當中,還有十個白甲兵,因此在這一次的碰撞中,八旗騎兵倒了三十餘人,八旗漢軍騎兵倒下了六七十人,而明軍騎兵則倒下了二百餘人。


    高允標率領著殘存的三百騎兵,臉上浮現出一絲濃濃的絕望之色。


    今日除了戰死以外,已經別無選擇。


    城頭上轟隆隆的鼓聲再次響起,李輔明親自上前擂鼓助威,他也明白眼下一戰已經到了一個關鍵時候。


    雙方的炮兵逐漸開始停歇,畢竟如今的火炮使用壽命有限,不能長時間連續發射,否則會有炸膛的風險,而火炮的逐漸停歇也使得戰場重新迴到了原來的節奏當中,雙方又重新陷入了血腥的搏殺當中。


    雙方的騎兵很快重新絞殺到了一起,雙方之間爆發出極為殘忍而血腥的戰鬥,與此同時,後方清軍陣中還衝出了三百騎兵——這三百騎兵都是十分精銳的正白旗騎兵,與漢軍八旗騎兵完全不同。


    高允標已經顧不得這些,他隻顧著奮力搏殺,冀圖於能夠殺出一線生機。


    清軍陣後,阿巴泰麵無表情地望著牆子嶺下的血腥搏殺,沒有任何在意,畢竟死的人可都是所謂的漢軍八旗,不管死多少都無所謂,反正到時候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補充。


    但是,牆子嶺今天必須要拿下,這一點不得有誤。


    此次南下入關的大軍共分為兩路,其中阿巴泰所率領的左路主力由牆子嶺入關,而右路則由圖格爾格率軍自雁門關黃崖口而入,二路大軍約定在薊州匯合,屆時便繼續揮軍向南進攻,長驅直入進入中原。


    由於左路才是真正的主力軍隊,因此阿巴泰必須要想辦法盡快攻下牆子嶺,否則一旦讓圖格爾格先從右路突破,到時候丟的可是阿巴泰的顏麵。


    “告訴孫定遼,本貝勒隻要牆子嶺,其餘的讓他看著辦!”


    阿巴泰這一番冷冰冰的告誡很快就傳到了孫定遼的耳中,而與此同時清軍陣後的戰鼓擂得更加密集,很顯然是在逼迫前麵的漢軍八旗發起總攻。


    孫定遼眉頭微微一挑,他站起身子拔出長刀,高聲吼道:“弟兄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跟著老孫一起衝上去,到時候人人得賞!”


    不得不說,當阿巴泰這一番命令下來後,孫定遼不再留有任何的餘地,他率領剩餘的三千餘名漢軍八旗士卒,推著剩餘的二十餘輛盾車,朝著牆子嶺發起了攻擊。


    麵對漢軍八旗的傾力進攻,李輔明不敢有絲毫大意,他不再望向高允標方向的搏殺,而是帶著城牆上的明軍嚴防死守,剩餘的佛郎機也顧不得使用壽命,拚命地傾瀉著彈丸,在衝鋒的漢軍八旗兵中砸出一道道血花。


    夕陽斜照,雙方的戰鬥卻絲毫沒有停歇,明軍士兵由於占據了地理優勢,再加上防守的士卒都是李輔明麾下的老兵,因此打起來的傷亡遠遠小於城下的八旗漢軍,雙方之間在城頭上你爭我奪,展開了極為血腥的搏殺。


    孫定遼明白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也不可能再去向阿巴泰求援,便咬緊牙關死死守住牆子嶺上的一角,等待著更多的援軍的到來。


    當夕陽有緩緩落下的趨勢時,阿巴泰終於忍耐不住,他望著身邊的一名身材高大的漢子,高聲道:“雍貴,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那漢子身材高大,咧開嘴笑道:“貝勒爺,您就看好吧!”


    此人乃巴牙喇靠額真雍貴,所謂的巴牙喇靠是指滿蒙各旗牛錄中挑選出來最能打的勇士,又被稱作為白甲兵,乃八旗當中的最精銳勇士。


    通常來說,每個牛錄裏麵需要提供十七個白甲兵,這些人麵臨著完全以廝殺為標準的訓練和選擇,經過長期的掠奪性戰爭後,人人都擁有十個以上的包衣奴隸,因此他們無需從事生產,長期有大量的肉食進補,成為實質上的軍事貴族。


    通過從小到大的艱苦訓練,無數次的實戰廝殺,優良的物質條件,百中選一的遴選比例,戰場上殘酷的淘汰,白甲護軍的軍事素質早就讓明軍為之膽寒。


    而雍貴身為正白旗巴牙喇意額真,自然也是勇士中的勇士,他屬於愛新覺羅氏,隸屬於正白旗下,崇德三年跟隨多爾袞征明,崇德四年敗通州軍,崇德五年敗鬆山兵,特別是在後來的鬆錦大戰中,雍貴同覺羅薩哈連等直前衝陣,大敗其眾,擊走其馬軍,複率本旗兵攻塔山,屢屢立下大功。


    因此即便是阿巴泰,對於雍貴也是頗為看重,甚至多有禮遇。


    很快,三百名白甲兵身穿重甲,在多吉的率領下朝著牆子嶺的方向攻去,而在他的身後還有數百名八旗兵緊隨其後,很顯然這一次要下定決心一錘定音。


    “殺!”


    牆子嶺城頭上的血腥廝殺依然在持續著,隻是局勢對八旗漢軍越來越不利,畢竟他們沒有地勢的優勢,再加上身處於攻城一方,本來就存在著劣勢,因此常常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換得一個明軍。


    孫定遼所依靠的也隻是四百多人的心腹家丁,而這批人也已經填進了戰場裏麵,跟李輔明麾下的精銳家丁展開了互相搏殺,隻是相對於已經有些焦慮的孫定遼,李輔明則是不慌不忙地指揮著心腹進一步擠壓城頭上八旗漢軍的生存空間。


    “孫爺,咱們趕快跑吧!那些人根本不把咱們當成是自己人,再不跑真耗在裏麵了!”


    一名跟著孫定遼好幾年的心腹家丁高聲叫道,他的臉上早就是血汙一片,而身上則已經中了三刀兩箭,勉力苦苦支撐著。


    孫定遼此時心中自然也多有後悔,可是他已經別無選擇,隻得咬牙道:“不能退,現在退了到時候就算能活下去,貝勒爺也饒不過咱們.......咱們可是降兵啊!”


    降軍,無論做再多的事情,都掩蓋不了自己出身的根基。


    就在此時,雍貴所率領的三百白甲兵緩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而李輔明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陰沉。


    該死,白甲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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