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迴我要看她腿上的槍傷,她死活不讓我看,其實她的腿我看過摸過不知多少遍了,可是當我專門要看看她的槍傷的時候她卻死活不讓我看,我問她為什麽,她說好好的腿上長了那麽一個疤難看得很,怕我看了之後就不愛她的腿了。我實在猜不透她這種心理是什麽心理,這種問題我隻能埋在心裏自己琢磨,因為這種問題我不可能找任何人商量、研究,而且,我也認定,夥裏這些人沒有人能告訴我二娘這個樣子是為了什麽。


    胡思亂想中我來到了李大個子的領地,村莊在黃昏的暮色中顯得格外靜謐,有幾家農戶的屋頂升起了裊裊炊煙,柴火燒出來的那種特殊的菸灰味道讓人心情也像這村莊一樣從煩躁中恢復平靜。不知誰家還養了狗,晚風中傳來了狗吠聲,給這沉靜的小村落平添了勃勃的生機。我發現村子裏很多燒毀的房屋都修繕一新,裏頭也有了新的住戶,還有一些徹底毀損的房屋已經徹底拆除,原來的地基上都種上了晚熟的蔬菜。我估計可能原來的農戶又開始陸陸續續地迴來了。我來到了村子外邊,一個哨兵背著槍在村口轉悠,見了我嘩啦啦把槍栓拉得亂響,嘴裏喊著讓我迴答口令。我來的方向背光,他看我逆光,我估計他肯定沒有看清楚我是誰,就罵了一聲:“狗日的李大個子把你訓練得還成呢嘛,知道問口令了,你給我說口令是啥?”


    我們都是自稱為夥裏的土匪,哪裏想到過要設立口令這種玩意兒,平時見了外麵來的人都這樣吼:“站下,幹啥的?狗日的把手舉到頭上過來……”如果對方不管不顧繼續前進,很可能就會挨上一槍。讓人迴答口令對於我們夥裏來說應該算是一種進步,因為規定的口令隻有內部人知道,不知道口令的人自然不是自己人,明確了對方是或者不是自己人,然後再採取相應措施當然比稀裏糊塗就開槍可靠安全得多。我記得《 三國演義 》上就有口令的故事,曹操進取漢水的時候,被拒陽平關,進退兩難,那天就下達了口令“雞肋”。他的師爺楊修聽了這個口令就開始收拾行裝準備撤退,別人問他為什麽要準備撤退,楊修說:“今天主公下的口令是雞肋,何為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也,說明主公已萌退誌。”結果他的說法一傳十十傳百,部隊頓時沒了鬥誌,紛紛準備打退堂鼓,曹操知道後大為震怒,追究下來原來是楊修傳的閑話,就把他給殺了。其實楊修說得完全正確,曹操很快還是撤軍了,他恨的就是楊修太自作聰明,老是揭穿他心裏的隱秘。這段故事我的印象挺深,羅貫中想通過這段故事來表現曹操的心胸狹窄剛愎自用,容不得別人比他聰明。可是我卻覺得曹操殺楊修很有道理,任何人身邊如果有一個楊修那樣的人,把你的內心看得清清楚楚,並且時不時把你心裏的想法傳播出去,我想誰都恨不得殺了這傢夥。我的衛師爺有時候挺像楊修,我感覺到他經常能看透我的內心,好在他不像楊修那樣愛耍小聰明,他會裝傻,也不會把我想的東西說出來。不然我可能也會像曹操殺楊修那樣忍不住殺了衛師爺。


    “站下,說不上口令我開槍啦。”那個夥計竟然認真起來,把槍口對準了我。我真怕他一失手槍走了火我就不明不白地成了孤魂野鬼,急中生智,看著他的身後對他說:“你看看那頭誰來了。”


    他本能地迴頭張望,我一個箭步衝過去,劈手擰下了他手裏的槍,然後就勢把他絆倒在地上。奶奶讓我練的跳坑坑的功夫確實有用,雖然我現很少練了,也更沒了像奶奶那樣甩根繩子飛來飛去的奢望,可是我的動作仍然非常敏捷,那個夥計躺在地上驚恐地大喊起來:“快來人,快來人,有……”有什麽他沒喊得出來,因為至今他還沒弄明白我是什麽人。


    唿啦啦從村邊的房子裏衝出來一幫人,個個拿著槍朝我這邊撲了過來,我說:“是我,李大個子呢?”


    衝過來的人群裏就有人喊了起來:“尕掌櫃,是尕掌櫃。”


    我膝蓋下麵的那個夥計掙紮著朝我看了又看,喃喃地說:“真是尕掌櫃嗎,我剛才咋就沒認出來呢。”


    我放開他說:“你狗日的險乎就朝我開槍了,我要是不把你弄住現在夥裏就沒有尕掌櫃了。李大個子呢?叫他來見我。”


    便有夥計跑著去叫李大個子了,其他夥計們圍了過來,憐憫地看著那個站哨的夥計,誰也不敢說什麽。那個站哨的夥計突然跪到地上給我叩起頭來:“尕掌櫃,饒過我,我真的沒看出來是你老人家。”


    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看得怎麽嚴重,更沒去想怎麽懲罰這個夥計,他這麽一弄倒把我鬧愣了,我問他:“你這是幹啥呢,我又沒把你咋樣嘛。”


    這時候就見西頭的田埂上一個超級山藥蛋下麵插了兩根豬大腸朝我們飛馳而來,到了跟前才看出來是李大個子。這段日子沒見這傢夥,這狗日的倒發福了,低矮的身材橫向發展,變成了圓咕嚕嚕的球體,腦袋在肩膀上扛著就像大山藥蛋上又長出了一個小山藥蛋。可能剛才去報信的夥計已經向他做了匯報,到了我們跟前,他氣喘籲籲話都沒顧上說,朝跪在地上的夥計狠狠踢了兩腳:“狗日的,咋連尕掌櫃的溝子都敢摸呢,不要命了。”


    夥計委屈地說:“我跟尕掌櫃就見過一麵,我記得尕掌櫃還是個娃嘛,咋就知道一下子成了大人了,這人體格壯實著呢,剛才又背光,哪裏能認出來是尕掌櫃。”


    我攔住還要耍威風的李大個子,對夥計說:“你起來,我沒有說你不對,你也沒有做錯啥,對著呢,既然站崗就是要嚴,不然站崗幹啥?起來。”


    那個夥計這才起身,低著頭不時斜著眼睛偷偷看我一眼,我想,索性好人做到底,趁機鼓勵鼓勵他們,就掏出一塊大洋給了那個夥計:“給,賞你的,狗日的放哨放得好著呢。”


    夥計不敢接我遞過去的大洋,斜了一雙賊眼偷覷李大個子,李大個子說:“尕掌櫃賞的還不快謝謝。”


    夥計說了聲謝謝尕掌櫃,這才把大洋接了過去。我說李大個子:“你這日子過得好舒坦嘛,幾天沒見臉上的肉跟溝子上的肉都分不清了。”


    李大個子嘿嘿一笑說:“我把婆娘接過來了,能吃上一口熱飯,往外跑得少了,人就胖了。”


    我問他的人現在都幹啥呢,李大個子說夥計們平常沒啥事情,年紀大的那些人有家的他就叫把家裏人接過來,就在這裏安個家算了,打仗也靠不上這些人,還不如就叫他們開荒種地,好賴也算有個營生,種了些白菜蘿蔔還有苞穀麥子,收成還不錯。我說你狗日吃我的雙份餉呢,李大個子發現說漏了嘴,眨巴眨巴眼睛硬著頭皮辯解:“尕掌櫃,你這就把我冤枉死了,我哪裏敢哄你呢,人頭一個都沒少,夥計們自己種些莊稼也節省了夥裏的開銷嘛。”


    這種事情我一時還摸不透徹,也不好立刻給李大個子定性,按照規矩,如果他真的吃了雙份餉,就等於哄騙掌櫃的,哄騙掌櫃的夥計是可以殺頭的,這不僅是我們夥裏的規矩,也是整個行當的規矩,不然就沒辦法管住夥計,而且,哄騙掌櫃的往往會給夥裏釀成大禍。如果我一口咬定李大個子哄騙了我,那我就得按規矩懲處他,我還下不了狠心懲處李大個子,不管怎麽說,他是唆使我摸女人奶子的第一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對我進行性教育的意義,而且,為此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屁股被奶奶的板子抽得半個多月沒敢接觸任何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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