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一個高大粗壯的中年漢子開了門,上下打量棍子。


    棍子:"請問您,白七爺住這兒嗎?"


    漢子指了指景琦家:"那個門兒!"


    棍子疑惑了:"那不像啊!那麽破!我說的是黑七瀧膠莊的掌櫃的!"


    漢子不耐煩了:"你這個人羅嗦什麽你!"


    棍子:"啊?"


    漢子:"啊什麽啊?就住那個院兒!"砰的關上了門。


    棍子發了會兒愣,迴頭望了望,又走向景琦家。


    景琦家院內。


    棍子又走進院內,怯生生地喊了一聲:"七爺!"


    景琦仍趴在窗戶上看,笑著不答應。根子仍覺不對,轉身又欲出門。


    "那小子,你在這兒瞎串什麽呢!"棍子忙迴頭,隻見推門出來的景琦開心地正樂呢。


    "喲,七爺!"棍子忙過去。


    "你出來進去的幹什麽?"


    "您全瞧見了?您怎麽住這兒?"


    "怎麽了?"


    "就您?住這兒!……"


    "這地方像豬圈是不是?你以為我是大財主,該住青堂瓦舍大宅門兒是不是?告訴你,我是窮光蛋!?"


    棍子懷疑地看著他。


    "真的,我窮得連家底兒都當了。"


    棍子仍然半信半疑。


    "瞧你還不信,給你看看!"景琦從懷裏掏出了當票遞給棍子。


    棍子接過一看,果真是當票:"這是別人的當票兒吧?"


    "我蒙你幹什麽,走,跟我一塊兒贖當去!"景琦拉棍子出了院門。


    裕恆當客廳。


    景琦把當票交給吳掌櫃,棍子在一旁註意地看著。


    吳掌櫃:"整半年!有信用!皮頭兒,快把七爺的傳家寶拿來!"


    景琦掏出兩千五百兩銀票:"兩千五百兩!"


    "幹什麽?這五百兩你拿迴!我收迴本兒就行!"


    "別介,兩千是本兒,五百是交情,我還得謝謝你!"


    "如此愧領了。"


    景琦迴頭對棍子:"王八小子!信了吧?"


    棍子搖著頭:"我還是不大信!這裏邊兒有別的過節兒吧?"


    皮頭兒捧著包好的織錦緞盒進來放到茶幾上,景琦將黃綾子一層層地打開。


    根子好奇地看著。皮頭兒關注地瞪著眼。


    吳掌櫃也瞪大了眼看:"七爺,今兒該說了吧?這裏頭到底是什麽寶貝?叫我們也開開眼!"


    景琦打開最後一層黃綾子,拿出了織錦緞盒托在手中,十分嚴肅地看著幾人。


    皮頭兒:"您看明白嘍,橫豎封條紋絲兒沒動!"


    "有信義,下迴當東西還到你這兒來!"景琦突然一揚手將織錦緞盒扔出了窗外。


    吳掌櫃大驚:"哎喲七爺!那不是你們白家的傳家寶嗎?"


    景琦:"吳掌櫃!要不怎麽不叫你們看吶,那盒裏是七爺我拉的一泡屎!哈哈哈……"


    吳掌櫃目瞪口呆。皮頭兒完全傻了。棍子不明所以地跟著笑。


    吳掌櫃哭喪著臉:"七爺,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景琦仍忍不住地笑著:"別生氣,今兒我請客,你隨便挑地方!"


    瑞雲街。


    景琦與棍子走來。


    景琦:"棍子,我還沒問你,找我幹什麽?"


    棍子:"請您來了!您可一個多月沒上我們那兒了。"


    "九紅想我了吧?"二人站住。


    "那還用說,您瞧!"棍子拿出一對枕套交給景琦。"這對枕套是九紅親手繡的,鴛鴦戲水!"


    景琦將枕套揣懷裏:"過幾天再去吧!"


    棍子:"別別,九紅想您想得天天晚上哭,眼睛腫得跟桃兒似的。"


    "提督府沒接她去?"


    "託病,一直賴著沒去,除了您,什麽客都不見。"


    "棍子!"景琦指著前麵的孫記沈膠莊站住了,"看見了嗎?我對門兒又開了一家膠莊,跟我打擂台呢!"


    棍子:"他哪兒打得過您吶!"


    景琦:"不能大意!我得把他收拾了。這樣吧,五月節,櫃上歇一天工,晚上我去!"


    大名樓飯莊。


    一順四桌酒席,黑七瀧膠莊的三十幾個東夥全在座,靜靜地聽景琦講話:"今天是五月節,歇一天工,大夥兒都喘口氣兒。這些日子生意不景氣,大夥兒心裏也都明白,咱們對門兒又開了一家孫記!


    景琦身旁坐著石元祥和呂掌櫃。


    "邪門兒的是他出的膠跟咱們的成色一模一樣,可價兒比咱們低兩成,咱們的老主顧都不迴頭了,他又把價兒漲上去了。我的獨家配方怎麽會傳到姓孫的手裏呢?……"在座的都有些緊張了。


    景琦接著道:"昨兒我到城隍廟去抽了個簽兒,我今年命中犯小人,黑七瀧膠莊裏出了內jian!"


    呂掌櫃和石元祥均大吃一驚。舉座譁然,一片嘈雜的議論聲。


    景琦威嚴地掃視全場,目光最終落到了石元祥身上。石元祥也強作鎮靜地看著別人。


    景琦:"呂掌櫃,您說說!"


    呂掌櫃:"這要說內jian嘛……我也……還不至於吧?"


    景琦突然地:"元祥,你說說!"


    "我?……這我可不好說。"石元祥惶惑地望著各桌的人。


    各桌的人都屏住唿吸,神情異樣地望著,不知要出什麽事兒。


    景琦:"元祥,自打呂掌櫃在河邊立作坊就有你了吧,你是老人兒啦!"


    石元祥的腦門兒上已沁出了汗:"是是,十來多年啦!"


    景椅:"櫃上這些先生、夥計你最熟,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沒點兒真憑實據,我也不敢在這兒說得罪人的話,元祥,你知道誰是內jian,別不好意思說!"


    呂掌櫃:"小黑子!別難為他了,他知道什麽?"


    "那好,諸位在我生意艱難的時候沒有一個走,我謝謝了,今兒這頭一盅酒,我要敬元祥,喝完這杯酒,我可要說了,可別怪我白景琦不講情麵!"景琦向石元祥舉了一下杯,一口喝幹。石元祥也哆哆嗦嗦地舉起杯,酒一個勁兒往外灑。在座的人都感到了不對,伸著脖子著石元祥。"好!諸位,我可要……"景琦剛開口,石元祥急忙攔住:"東家!我有話要跟您說,能不能借個地方?"


    "行,元祥不好在這兒說,給那位吃裏扒外的人留點麵子,走,咱們借個地方去說!"景琦和石元樣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景琦又迴過頭:"吃吧吃吧!今兒大夥兒都得喝痛快了啊!"


    在座的人轟地一聲議論開了。


    呂掌櫃忙站起:"喝酒喝酒,大五月節的,別掃了大夥兒的興!"


    大名樓另一單間。


    單間裏,隻有景琦和石元祥兩個人。剛一坐定,石元祥忽然跪到了景琦麵前。


    景琦點了點頭:"元祥!你實話實說我就饒了你,有半句瞎話,我叫你死了都不知道是誰宰的你!"


    石元祥:"孫老頭叫我把方子偷出來,可您鎖得太嚴實,我下不了手,後來……"


    "後來怎麽著?"


    "後來我去您家裏,見您熬藥,有一迴趁您沒留神,我把藥渣子偷走了。"


    "嗯--他給了你多少銀子?"


    "一百兩!"


    "一百兩銀子你就把自己賣了?太賤了吧!"


    "我財迷心竅了,我媽在鄉下病重,我也是沒了轍了。"


    "幹嗎不跟我說,我能不給麽?念你這份孝心,我不怪你,起來吧。"


    石元祥站起:"謝謝七爺!要打要罰都隨您,我今兒就捲鋪蓋迴鄉下去!"


    "你想就這麽走了?沒那麽容易。"


    "我不說了麽,要打要罰我全都認。"


    "我也不打你,不罰你,我給你一千兩銀子,拿迴去給你媽看病。"


    石元樣完全沒有明白景琦的話,愣愣地看著他。


    景琦掏出一張銀票:"拿著!"


    "不敢!不敢!您這是要幹什麽?"


    "不要可白不要,我也不白給你,你得替我辦一件事!"


    "您叫我死我都幹!"


    景琦笑了:"我叫你死幹什麽?孫老頭叫你幹壞事是乘你之危,這就不能不跟他算算帳。再有,秘方流出去了,這就斷了咱們的生路,我得叫你先受點兒委屈。"


    "行,受多少委屈我都是應該的!"


    "好!我要到府台衙門告孫老頭,告他唆使脅迫良民入室行竊,盜走秘方!自然要把你牽連進去,少不得坐幾個月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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