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咱們走吧。”孫周忽然扯了扯她的衣服,眼中盡是心疼。


    梵冷莫深吸一口氣,頭也不迴的轉身離開。


    “老大,你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啊,還有吳爸爸、黑老大他們,我們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梵冷莫輕輕勾唇,沒有說話,徑直走進炎濤家裏。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孫周的腳步在門口停下,擔憂的看著梵冷莫的背影。


    炎濤的家裏很久沒住人了,床鋪上落了一層灰。


    梵冷莫完全不在意似的,脫下鞋子抱膝坐到床上。


    她本來是開心的。


    可為什麽現在不開心了呢?


    因為李曉鳳的那句話。


    ‘我把這五萬塊還給他,讓他把我女兒還給我好不好?’


    這句話一直在她腦海裏迴蕩。


    真可笑啊。


    那一刻她竟然以為李曉鳳是真的在乎她的。


    梵冷莫摸了摸心髒的位置。


    這裏不痛,她不傷心,隻是情緒忽然低落了而已。


    吧嗒!


    有東西掉在地上。


    梵冷莫偏頭去看。


    是二舅那盒沒有收到的香煙,她一直帶在身上。


    二舅?是你嗎?


    她彎腰撿起來,生疏的撕開那層塑料膜,拆開包裝,取出一根叼在嘴上。


    煙鬼的家裏有可能會缺煙,但絕對不會缺打火機。


    她隨便在床頭上一摸,就翻出了三個款式不一樣的打火機。


    吧嗒!


    火光映的她小臉紅彤彤的。


    “咳咳!”


    好嗆。


    灰色的煙霧緩緩升起。


    明明是在空中逐漸消散了,可梵冷莫就是覺得它凝聚出了二舅的臉,那張溫柔笑著的臉。


    “二舅,我不開心。”梵冷莫撅起嘴,對著空氣撒嬌。


    偷偷探頭進來的孫周嚇了一跳。


    不會吧?老大受刺激瘋了?


    他轉身撒丫子就跑。


    他不知道吳泰逸在哪,但他知道市公安局在哪裏。


    門簷上方碩大的警徽令孫周不敢靠近,他隻能仰著脖子放聲大喊。


    “黑老大!!!”


    辦公室裏的吳泰逸手抖了一下。


    三樓的窗戶裏伸出來一顆黑乎乎的小腦袋。


    “鬼叫什麽?!”


    孫周急得原地蹦躂,“黑老大,你快和吳爸爸說一聲,她父母為了五萬塊錢把她賣了,老大都瘋了。”


    “啊?”幽問愣了一下。


    身後傳來椅子摩擦地麵的聲音。


    他連忙轉頭,卻見吳泰逸已經拿著外套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


    ……


    梵冷莫睡著了。


    有時候睡意來的就是這麽快,和放屁一樣,根本控製不住。


    此時的她似乎身處於天宮之中,腳邊是朵朵飄逸的白雲,麵前是淩空佇立在九天之上的巨大宮殿,如同電視裏皇宮那般磅礴大氣。


    她看到了宮殿門外,蜷縮著身子的瘦小女孩,一身黑色薄紗長裙,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再看那張臉,竟然與她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魔神,年幼時的魔神。


    殿內,是幾個仙氣飄飄的小孩子,長發束冠,一席潔白的長衫。


    他們正在討論門外的女孩何其大膽,區區一個半神之驅,竟也敢妄想攀附他們成為朋友。


    幼小的魔神臉色發白,死死咬著嘴唇,最終一言未發,轉身離去。


    時間飛逝。


    再見魔神時,她已然長大,容貌出眾,身材高挑,亭亭玉立。


    她的身邊多了幾位朋友,有男有女,個個氣質非凡。


    曾經言語侮辱她的那些孩子如今也長大了,他們不再像小時那樣直言不諱,反而對她照顧有加,宛如謙謙君子一般。


    可在魔神看不見的地方,他們又麵露鄙夷,命仙娥將魔神觸碰過的茶具全部拿出去扔掉。


    畫麵飛速轉動。


    這次是在大殿內部。


    魔神身著一副漆黑的盔甲,腰間配著一柄紅黑相間的寶劍,身側有五人陪伴,是她的朋友們。


    殿首坐著一位鶴發童顏的男子,看向魔神的目光很是欣慰。


    他就是經常出現在梵冷莫夢中的主神。


    下方是眾多神明齊聚,分散站在大殿的兩側,目光全部整齊劃一的投向大殿中心的魔神。


    他們就是未來聲討魔神的主謀,也是‘殺死’魔神的兇手!


    主神命魔神率領神將抵禦魔族進攻。


    說是神將,不過也僅是一群被神族遺棄的罪臣而已。


    神明中有一位紅衣男子站出來反對,卻被眾神明齊聲駁迴。


    魔神的目光如同看透了世間百態,並未拒絕,領命率兵出征。


    在她身影消失的那個瞬間,主神眼中的欣慰不見了,反之盡是算計。


    幾年光景稍瞬即逝。


    神界邊緣地帶屍橫遍野,活下來的罪臣十不存一。


    魔神的盔甲已經鏽跡斑斑,可主神答應的支援卻遲遲未到。


    魔族發動總攻的前一天,一位相貌出眾的神明悄然來到戰場。


    他曾在前幾次的場景中出現過,他叫風。


    他說,主神從未有過派兵支援的想法,主神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讓魔神死在魔族手中。


    他握住了魔神的手,眼神幹淨清澈,卻又無比深情。


    他想要帶她逃離神族,逃離這些虛偽的神明。


    魔神同意了,她做了神族的逃兵。


    逃亡的路上,數不盡的神明對二人痛下殺手。


    風為了護魔神周全,被那群神明斬了神骨,刨了神格,斷了輪迴之路。


    風是死在魔神的懷中,他的目光依舊清澈深情。


    他說,他從不後悔愛上她,也從不後悔為了她走上反叛神族這條路,唯一後悔的事情是,未能帶她逃離神族,沒能娶她為妻。


    風死了。


    魔神瘋了。


    被主神親手封印的魔族血脈覺醒,她殺了追殺她們的神明,提著他們的頭顱迴到神族,掛在了主神殿的大門上。


    那一日,眾神大怒,舉兵圍攻。


    紅衣神明踏步而出,堅定擋在魔神身前,張開手掌喚迴了魔神身上那柄紅黑相間的佩劍。


    神明眾多,他們二人寡不敵眾。


    生死存亡之際,他出現了。


    魔尊。


    魔神的親舅舅,夜殤。


    眾神在他麵前不堪一擊,他就這樣,帶著魔神輕描淡寫的離開了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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