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半年之中,韓諾前前後後的仿造了許多種常用的工具,礦場裏除了沒有挖掘機等大型工程機械,該有的手持工具都有了。
而韓諾同樣也改良了礦工們的穿著,他將勞保用品這一概念帶入了這個世界。
他們穿著的衣服采用的麵料,換成了一種類似牛仔布料的材質。這是韓諾讓韓家兄妹找人研發的,此布料一出,就成了搶手貨。畢竟無論是用來製作士兵的甲服,還是體力勞動者們的工服,都非常合適,既耐磨又廉價。
而同樣的布料還可製成手套,以及鞋子的麵料。
至於礦工們的鞋子,韓諾也引入了防砸防刺穿的概念,足底和趾部都加了鋼板。
可以說,即使是一個現代地球人進入到這個礦場,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穿越了,畢竟現場除了沒有拉一條寫著“生命至上,安全第一”的橫幅,其它都與一個現代化的工地無異了。
若是韓諾隻是將改革局限於這個礦場,那倒不顯得有何過人之處。但他很快意識到,這個痛點的解決,可能會引起凡人世界的一次類似“胡服騎射”的浪潮。
於是敏銳的韓諾立刻讓韓家兄妹聯合安豐城的所有幫派及商號,將這些勞保用品的製作和販賣攏在了手中。起初那些幫派並不看好這門生意,直到越來越多的宗門派人前來采購,大家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沒過多久,韓鶴鳴便托卓克給韓諾帶迴了一封密信。其在密信中提到,萬商會已經盯上了韓家商號,並即將派人前來商談兼並收購事宜。
韓諾看過密信後,開始有些為難了。畢竟在礦場進行的改革,他是瞞著宗門獨自進行的,但如今卻因為自己的技術導致商號陷入了危機。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將商號獨立出來,順勢加入萬商會,使自己多一個靠山。而另一個選擇,便是將所有事情上報給宗門,請求宗門庇護韓家商號。但以韓諾的經驗來看,渣男行為最終都會不得好死,腳踏兩隻船的結果一定是人財兩空。
所以他很快便決定迴宗門一趟,一來先找師父商量一番,二來跟宗門談談礦場的深度開發之事。
然而“一屋不掃”的師父果然是靠不住的,柳長老除了罵韓諾道心不堅、貪欲旺盛、不夠清心寡欲之外,便給不出什麽建議了。不過她還是為韓諾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將此事上報了宗門。
兩日後,軟玉礦場上空,一名著紫衫的修士突然現身。感知到其出現的眾弟子立刻禦器出迎,在下方列成兩排,低頭拱手的站著。眾人不知道對方的來曆,隻知道即使是韓諾在此也不敢稍有造次。
“誰是領隊弟子?”來人忽的降至眾人麵前,見其身著紫雲袍,眾弟子頓時放心了不少。
“弟子卓克拜見老祖。”卓克立即站了出來。
“將你們韓師叔造的那些工具取來予我一觀。”說完話,這位元嬰老祖便飄進了營地的主帳之中。
片刻後,卓克便帶著人將韓諾所研發的工具挨個擺在了老祖麵前。“此為裂地錘,持之可裂地破牆;此為穿天鑽,可洞穿一切金石;是為逐風輪,凡人用它亦可移山倒海;這是割山鋸……”卓克一件接一件的演示著。
“給我找個凡人過來。”老祖命令到。不一會兒,洛峻便隨著陳昭來到了帳篷中。“你試著禦動此物於我一觀。”老祖指著地上的工具對洛峻說。
洛峻點了點頭,不敢說話,一一的將所有的工具都操示了一遍。那老祖神色凝重的看著,不停的捋著長長的胡須。
“好了,到此為止。”老祖叫停了洛峻,神色不變的對在場的所有煉氣弟子傳了一句音,便倏然離去了。
片刻後,在天雲峰頂的大殿之中,四名紫袍的元嬰老祖正圍坐在一起,一名金丹修士則立在一旁,正是煉器長老柳煙。而大殿下方,有一名身著黃袍的築基修士,此人便是韓諾。
隻見大殿門口一道遁光閃過,來者正是剛到軟玉礦場走了一遭的鄧長老。見他迴來,另一名紫袍老祖便立刻站了起來。“鄧長老,此子所言可屬實?”
“郝長老想知道,便自己看吧。”鄧長老手一揮,一件鏡子狀法寶便浮在了空中,此物正是鄧長老的幻雲鏡。眾人通過幻雲鏡中的影像,看到了洛峻手持各種工具演示的畫麵。
“以靈石提供靈力,按下那機巧便可驅動法器,凡人亦可操持,此物設計甚妙啊!”郝長老拍了拍手,看了看韓諾。
“此物斷不可使其現世。”另一位紫袍修士也站了起來,是一名叫戚雪的女子。“煉器長老柳煙何在!”
“弟子在!”柳長老飛身來到韓諾身前站定,低頭拱手地答到。
“你的弟子私自研造禁器,你可知罪?”戚長老雖然鶴發童顏,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柳煙知罪。”柳長老什麽也沒解釋。
“此子入門才兩年半,築基成功才一年多,尋常人哪能那麽快便學得會那麽複雜的煉器之術?柳煙師侄無非是有失教導之過,戚長老何必小題大做。”又一名元嬰老祖加入了討論,其人外貌隻有二十出頭,生得劍眉星目,紅唇皓齒。
“雲長老莫要偏袒。”戚長老白了那老祖一眼,“眾所周知,修仙者是不可以造凡人亦可使用的法器的。這後輩如今犯了禁令,叫我等如何向別的宗門交代?”
“啟稟長老,弟子確實不知有此禁令……”韓諾一見牽連上了柳長老,立刻拱手辯駁到。
“豎子無禮,此地豈有你說話的份!”柳長老見韓諾開口,立刻駁斥道。
“無妨,你且讓他辯解。”最後一名元嬰長老發話了,那人一臉絡腮胡,濃眉大眼,長得十分狂放,但又通體雪白,皮膚看似吹彈可破,是天雲門的二長老葉銘嵩。見他發言,另外幾名長老都收斂了一些。
韓諾見狀,眼珠子一轉,立刻說到:“稟各位長老,弟子偶然發現那軟玉礦場下方,埋藏有大量的貴重礦物。如今軟玉礦藏行將枯竭,若不開發新礦,則宗門將少一大筆收入。所以弟子才想到利用自己的煉器術為宗門謀利,卻不想誤觸禁令。此事為弟子一人所為,與師尊毫無幹係。弟子願領受任何責罰,請眾位長老裁定。”
“哦?”葉長老一聽此言,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其餘的各長老也認真了起來。“那礦是何物?”葉長老問韓諾。
“恕弟子愚鈍,暫未確認此礦品類。”韓諾搖了搖頭。“隻是弟子曾在古戰場遺址中見過此礦,是那湖底的礦物中的一種,是弟子在掘井時偶然發現的。”韓諾將自己挖井的緣由和經過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不過眾人並不感興趣,都互相傳音討論起那礦來。
“眾所周知,朝廷境內的礦藏,隻能由凡人進行采掘。所有凡人無法采掘的礦藏,是不允許任何宗門私自挖掘的。”郝長老突然說到。
“我們的礦工都是凡人啊。”鄧長老攤了攤手說到。
“可是他們用的工具不對,要是讓別的宗門知道我們造出了凡人可以使用的法器,天雲門會有滅頂之災的,豈是一座礦場可以彌補的?”戚長老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稟長老,在下所造器具皆是由凡人手持工具演變而來,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使用普通工具開采新礦的。”韓諾拱手道。
“此話當真?”鄧長老一道遁光便來到韓諾麵前,給了他一個很微小的眼神暗示。
“弟子不敢欺瞞各位長老。”韓諾對眾人一一介紹起幻雲鏡裏看到的那些工具對應著哪些凡人工具,並提出替代的不用靈石驅動的機巧方案。
“若是讓你帶著那些凡人礦工開采那礦,你可有信心挖出礦脈來?”葉長老不動聲色地問。
“弟子有信心!”韓諾答到。
“你且下去,未經允許,不得擅離宗門。”葉長老揮了揮手,讓韓諾先行離開了。
韓諾從天雲峰下來後,直接去了飛雲閣等待。他在煉器室門口等了約半個時辰,柳長老才一臉疲憊地迴來。
“弟子連累師尊了。”韓諾一見柳長老,立刻上前跪拜在地。
“無妨,是為師忘了與你說煉器界的禁忌。”柳長老打了個哈欠,懶懶地拍了拍韓諾示意他起身。
“弟子不明白為何有此禁忌。”韓諾看著柳長老問到。
“你覺得此間有多少凡人,多少修仙之人?”柳長老看了看韓諾。
“凡人五萬萬,修仙之人,大概有數十萬人。”韓諾大概估算了一下。
“五萬萬凡人若掌握了以靈石驅動法器的技術,你覺得修仙者最後會有什麽下場?”柳長老繼續問。
“這……”韓諾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修仙者會最終消失。”
“何以見得?”
“人永遠都會畏懼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這種畏懼會成為其消滅強大者的理由。正如我老家的一句俗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若將一隻可食人的妖獸和一個人關在一間房裏,恐怕在殺死那隻妖獸前人是無法入睡的。”韓諾分析道。
“無法共處?”柳長老麵帶微笑地問。
“無法……”韓諾低頭想了想,“如今的仙凡勢力能兩存,其實是源於力量的均衡。凡人雖然人多勢眾,但力量弱小。而仙人雖然強大,但因為修煉難度大,所以人數少。一旦凡人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這種均衡便會打破。且不說凡人會不會主動挑戰仙人,單是仙人這邊,也是不能忍受凡人勢力強大起來的。”
“你這不是挺懂嘛?”柳長老抿嘴一笑,“快迴去準備一番吧,把所有不屬於凡界的東西都清理掉,宗門準備向朝廷提交開礦申請,應該很快便有使者要到礦場來督審了。至於韓家商號的事,長老們答應若是你能開采出新礦,便將其納入庇護範圍。”
柳長老又與韓諾交代了一些修仙界煉器的禁忌,總結起來無非就是所有的技術應用都必須以修仙者為主。而後又將此前韓諾請其修複的那套外骨骼衣甲還給了他,並囑咐韓諾一定不要輕易透露其秘密。
而韓諾也明白了另一個規矩,便是這世界的礦藏並不是任由修仙者開采的。各宗門隻能在自己的領地範圍內尋找礦藏,而礦藏發現之後各宗門不得先行開采,必須向朝廷申報。朝廷會組織一個督審團到相應的礦場,確保此礦完全由凡人礦工進行開發、采集。
此舉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避免礦物的過度開采。畢竟以修仙者的開采速度,任何礦場都可以瞬間搬空。而且萬一在凡人聚居地發現了稀有礦物,若任由修仙者采掘,便會造成無法衡量的災難。
來自朝廷的督審團是在半個月後抵達礦場的,韓諾一開始以為隻是朝廷派幾個文官武將到此走個流程。等那一眾人等到來之後,韓諾才發現自己完全沒弄明白這個世界的勢力均衡。
原來督審團除了一名朝廷的官員代表,其餘的人全是各宗派勢力的長老。其中兩個宗派和天雲門都是皇室背後的勢力,而其他幾個宗派,似乎除了浩然盟以外,韓諾都不了解。最關鍵的是,天雲門為示公平,竟一個金丹長老都未派來,甚至連人手都未增加一個。
“請問韓仙師,你們是如何發現此地有其它礦藏的呢?”那名代表朝廷的周姓都官一手握筆,一手執冊,很認真地問著。
“是在打井的時候發現的。”韓諾指了指此前鑿的那口井。
“天雲門在此開采軟玉礦,少說也有數百年了,單就你來了才打了井?”那浩然盟的徐長老一臉懷疑的看著韓諾。
“這……”韓諾有些猶豫起來,“因為此處毗鄰濯仙河,所以在我來之前,沒人敢在此鑿井,大家都擔心那井水裏混有濯仙河的毒水。”
“所以偏偏你就敢鑿這井?”紫極殿的黃姓長老也加入了問詢。
“在下在鑿井方麵頗有些心得。”韓諾尷尬一笑。
“這井的樣式……姓韓,仙師莫非是當年解安豐旱情的韓先生?”那周都官朝韓諾湊了一步,上下打量著他。
“正是在下,周大人從何得知此事?”韓諾發現自己多了個人證,心裏便有底了。
“若是如此,此事便說得通了。”周都官點了點頭,“韓仙師的事跡,早已聲名遠播。仙師所著的《尋源工要》,目前已分印數版,傳至各郡各縣。如今看來,仙師恩澤,非但遍布宇內,連這些礦場的囚徒,也都雨露均沾啊。”
“周大人是不是有些偏袒天雲門了?”徐長老一臉不悅。
“偏沒偏袒天雲門我不知道,韓仙師我是偏袒了。”周都官冷笑一聲,“徐仙師可曾在自家礦場見過衣衫如此完整,麵色如此紅潤的凡人礦工?”他指了指洛峻帶著的一幹人等。
那浩然盟的徐長老也掃視了一眼礦工們,隻見個個精神飽滿,麵色紅潤,與自家礦場那些麵黃肌瘦的礦工完全不同。衣裝可以臨時更換,但人的精氣神卻不是三五幾日便能養好的。“此井何時開鑿的?”徐長老朝著礦工們問了一句。
“稟仙長,此井是韓仙師初至此處時便開鑿的,至今已一年半了。”洛峻站出來答到。
聽聞此言,徐長老心中一喜,總算是抓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為何鑿井時便發現了礦脈,卻此時才申報?”韓諾聞言,掃視了一遍眾人,欲言又止,再欲言再止。
“韓仙師可有什麽話不便直說?”周都官見韓諾表情異常,問了一句。
“說不便,也無不便……隻恐此言一出,不但少了我們天雲門的臉麵,亦少了各宗派的臉麵。”韓諾歎了口氣,“若當時便上報發現新礦一事,恐怕此地的礦工們又該加倍辛苦了。”
韓諾此言一出,眾人都掃視了一眼遠處即將采完的軟玉礦山,隻剩下了一個小丘。
周都官亦深歎了一口氣,抬眼看了看四周麵色鐵青的眾長老。“隻恨此間白骨堆,萬湊千拚無張嘴,若使軟舌有寸骨,道盡仙凡百年罪!”
“周大人,請你保持中立!”黃長老恨恨地說。
“黃長老門中骨山可低於此間乎?”周都官手中竹筆朝著遠處的骨山一指,一股文人的傲氣將眾位金丹長老鎮得氣焰全無。
“諸位,不可因此間事傷了和氣。在下也是進入仙途不久,不懂修仙界的規矩,才用了一些凡世的規則來約束部眾的。”韓諾立刻護住了周都官。
“修煉,修煉,諸位倒是修成了仙,修成了鐵石心腸。若不是韓仙師,在下亦不知此間人也非螻蟻之徒!”周都官絲毫不懼,倒是在那冊子上奮筆疾書,“放心,此時此地發生的任何事情,本官都會秉公記錄,絕不徇私!”
因周都官這麽一鬧,現場的氛圍尷尬到了極點。韓諾也一臉難以置信,不知何時這周都官竟成了自己的幫腔。他先安排人送上來一些酒食瓜果招唿眾人,一邊讓洛峻開始按照自己提前圈定的幾個位置進行挖掘。
由於是從地麵往下采掘,韓諾自然采用的是深井法。他們先在指定的位置挖出幾個圓坑,然後架上了井軲轆,用軲轆吊著一個提籃進行挖掘。因為所有的工具都是韓諾改良過的,所以挖掘速度也出奇的快,很快便挖至二十丈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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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韓諾同樣也改良了礦工們的穿著,他將勞保用品這一概念帶入了這個世界。
他們穿著的衣服采用的麵料,換成了一種類似牛仔布料的材質。這是韓諾讓韓家兄妹找人研發的,此布料一出,就成了搶手貨。畢竟無論是用來製作士兵的甲服,還是體力勞動者們的工服,都非常合適,既耐磨又廉價。
而同樣的布料還可製成手套,以及鞋子的麵料。
至於礦工們的鞋子,韓諾也引入了防砸防刺穿的概念,足底和趾部都加了鋼板。
可以說,即使是一個現代地球人進入到這個礦場,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穿越了,畢竟現場除了沒有拉一條寫著“生命至上,安全第一”的橫幅,其它都與一個現代化的工地無異了。
若是韓諾隻是將改革局限於這個礦場,那倒不顯得有何過人之處。但他很快意識到,這個痛點的解決,可能會引起凡人世界的一次類似“胡服騎射”的浪潮。
於是敏銳的韓諾立刻讓韓家兄妹聯合安豐城的所有幫派及商號,將這些勞保用品的製作和販賣攏在了手中。起初那些幫派並不看好這門生意,直到越來越多的宗門派人前來采購,大家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沒過多久,韓鶴鳴便托卓克給韓諾帶迴了一封密信。其在密信中提到,萬商會已經盯上了韓家商號,並即將派人前來商談兼並收購事宜。
韓諾看過密信後,開始有些為難了。畢竟在礦場進行的改革,他是瞞著宗門獨自進行的,但如今卻因為自己的技術導致商號陷入了危機。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將商號獨立出來,順勢加入萬商會,使自己多一個靠山。而另一個選擇,便是將所有事情上報給宗門,請求宗門庇護韓家商號。但以韓諾的經驗來看,渣男行為最終都會不得好死,腳踏兩隻船的結果一定是人財兩空。
所以他很快便決定迴宗門一趟,一來先找師父商量一番,二來跟宗門談談礦場的深度開發之事。
然而“一屋不掃”的師父果然是靠不住的,柳長老除了罵韓諾道心不堅、貪欲旺盛、不夠清心寡欲之外,便給不出什麽建議了。不過她還是為韓諾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將此事上報了宗門。
兩日後,軟玉礦場上空,一名著紫衫的修士突然現身。感知到其出現的眾弟子立刻禦器出迎,在下方列成兩排,低頭拱手的站著。眾人不知道對方的來曆,隻知道即使是韓諾在此也不敢稍有造次。
“誰是領隊弟子?”來人忽的降至眾人麵前,見其身著紫雲袍,眾弟子頓時放心了不少。
“弟子卓克拜見老祖。”卓克立即站了出來。
“將你們韓師叔造的那些工具取來予我一觀。”說完話,這位元嬰老祖便飄進了營地的主帳之中。
片刻後,卓克便帶著人將韓諾所研發的工具挨個擺在了老祖麵前。“此為裂地錘,持之可裂地破牆;此為穿天鑽,可洞穿一切金石;是為逐風輪,凡人用它亦可移山倒海;這是割山鋸……”卓克一件接一件的演示著。
“給我找個凡人過來。”老祖命令到。不一會兒,洛峻便隨著陳昭來到了帳篷中。“你試著禦動此物於我一觀。”老祖指著地上的工具對洛峻說。
洛峻點了點頭,不敢說話,一一的將所有的工具都操示了一遍。那老祖神色凝重的看著,不停的捋著長長的胡須。
“好了,到此為止。”老祖叫停了洛峻,神色不變的對在場的所有煉氣弟子傳了一句音,便倏然離去了。
片刻後,在天雲峰頂的大殿之中,四名紫袍的元嬰老祖正圍坐在一起,一名金丹修士則立在一旁,正是煉器長老柳煙。而大殿下方,有一名身著黃袍的築基修士,此人便是韓諾。
隻見大殿門口一道遁光閃過,來者正是剛到軟玉礦場走了一遭的鄧長老。見他迴來,另一名紫袍老祖便立刻站了起來。“鄧長老,此子所言可屬實?”
“郝長老想知道,便自己看吧。”鄧長老手一揮,一件鏡子狀法寶便浮在了空中,此物正是鄧長老的幻雲鏡。眾人通過幻雲鏡中的影像,看到了洛峻手持各種工具演示的畫麵。
“以靈石提供靈力,按下那機巧便可驅動法器,凡人亦可操持,此物設計甚妙啊!”郝長老拍了拍手,看了看韓諾。
“此物斷不可使其現世。”另一位紫袍修士也站了起來,是一名叫戚雪的女子。“煉器長老柳煙何在!”
“弟子在!”柳長老飛身來到韓諾身前站定,低頭拱手地答到。
“你的弟子私自研造禁器,你可知罪?”戚長老雖然鶴發童顏,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柳煙知罪。”柳長老什麽也沒解釋。
“此子入門才兩年半,築基成功才一年多,尋常人哪能那麽快便學得會那麽複雜的煉器之術?柳煙師侄無非是有失教導之過,戚長老何必小題大做。”又一名元嬰老祖加入了討論,其人外貌隻有二十出頭,生得劍眉星目,紅唇皓齒。
“雲長老莫要偏袒。”戚長老白了那老祖一眼,“眾所周知,修仙者是不可以造凡人亦可使用的法器的。這後輩如今犯了禁令,叫我等如何向別的宗門交代?”
“啟稟長老,弟子確實不知有此禁令……”韓諾一見牽連上了柳長老,立刻拱手辯駁到。
“豎子無禮,此地豈有你說話的份!”柳長老見韓諾開口,立刻駁斥道。
“無妨,你且讓他辯解。”最後一名元嬰長老發話了,那人一臉絡腮胡,濃眉大眼,長得十分狂放,但又通體雪白,皮膚看似吹彈可破,是天雲門的二長老葉銘嵩。見他發言,另外幾名長老都收斂了一些。
韓諾見狀,眼珠子一轉,立刻說到:“稟各位長老,弟子偶然發現那軟玉礦場下方,埋藏有大量的貴重礦物。如今軟玉礦藏行將枯竭,若不開發新礦,則宗門將少一大筆收入。所以弟子才想到利用自己的煉器術為宗門謀利,卻不想誤觸禁令。此事為弟子一人所為,與師尊毫無幹係。弟子願領受任何責罰,請眾位長老裁定。”
“哦?”葉長老一聽此言,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其餘的各長老也認真了起來。“那礦是何物?”葉長老問韓諾。
“恕弟子愚鈍,暫未確認此礦品類。”韓諾搖了搖頭。“隻是弟子曾在古戰場遺址中見過此礦,是那湖底的礦物中的一種,是弟子在掘井時偶然發現的。”韓諾將自己挖井的緣由和經過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不過眾人並不感興趣,都互相傳音討論起那礦來。
“眾所周知,朝廷境內的礦藏,隻能由凡人進行采掘。所有凡人無法采掘的礦藏,是不允許任何宗門私自挖掘的。”郝長老突然說到。
“我們的礦工都是凡人啊。”鄧長老攤了攤手說到。
“可是他們用的工具不對,要是讓別的宗門知道我們造出了凡人可以使用的法器,天雲門會有滅頂之災的,豈是一座礦場可以彌補的?”戚長老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稟長老,在下所造器具皆是由凡人手持工具演變而來,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使用普通工具開采新礦的。”韓諾拱手道。
“此話當真?”鄧長老一道遁光便來到韓諾麵前,給了他一個很微小的眼神暗示。
“弟子不敢欺瞞各位長老。”韓諾對眾人一一介紹起幻雲鏡裏看到的那些工具對應著哪些凡人工具,並提出替代的不用靈石驅動的機巧方案。
“若是讓你帶著那些凡人礦工開采那礦,你可有信心挖出礦脈來?”葉長老不動聲色地問。
“弟子有信心!”韓諾答到。
“你且下去,未經允許,不得擅離宗門。”葉長老揮了揮手,讓韓諾先行離開了。
韓諾從天雲峰下來後,直接去了飛雲閣等待。他在煉器室門口等了約半個時辰,柳長老才一臉疲憊地迴來。
“弟子連累師尊了。”韓諾一見柳長老,立刻上前跪拜在地。
“無妨,是為師忘了與你說煉器界的禁忌。”柳長老打了個哈欠,懶懶地拍了拍韓諾示意他起身。
“弟子不明白為何有此禁忌。”韓諾看著柳長老問到。
“你覺得此間有多少凡人,多少修仙之人?”柳長老看了看韓諾。
“凡人五萬萬,修仙之人,大概有數十萬人。”韓諾大概估算了一下。
“五萬萬凡人若掌握了以靈石驅動法器的技術,你覺得修仙者最後會有什麽下場?”柳長老繼續問。
“這……”韓諾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修仙者會最終消失。”
“何以見得?”
“人永遠都會畏懼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這種畏懼會成為其消滅強大者的理由。正如我老家的一句俗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若將一隻可食人的妖獸和一個人關在一間房裏,恐怕在殺死那隻妖獸前人是無法入睡的。”韓諾分析道。
“無法共處?”柳長老麵帶微笑地問。
“無法……”韓諾低頭想了想,“如今的仙凡勢力能兩存,其實是源於力量的均衡。凡人雖然人多勢眾,但力量弱小。而仙人雖然強大,但因為修煉難度大,所以人數少。一旦凡人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這種均衡便會打破。且不說凡人會不會主動挑戰仙人,單是仙人這邊,也是不能忍受凡人勢力強大起來的。”
“你這不是挺懂嘛?”柳長老抿嘴一笑,“快迴去準備一番吧,把所有不屬於凡界的東西都清理掉,宗門準備向朝廷提交開礦申請,應該很快便有使者要到礦場來督審了。至於韓家商號的事,長老們答應若是你能開采出新礦,便將其納入庇護範圍。”
柳長老又與韓諾交代了一些修仙界煉器的禁忌,總結起來無非就是所有的技術應用都必須以修仙者為主。而後又將此前韓諾請其修複的那套外骨骼衣甲還給了他,並囑咐韓諾一定不要輕易透露其秘密。
而韓諾也明白了另一個規矩,便是這世界的礦藏並不是任由修仙者開采的。各宗門隻能在自己的領地範圍內尋找礦藏,而礦藏發現之後各宗門不得先行開采,必須向朝廷申報。朝廷會組織一個督審團到相應的礦場,確保此礦完全由凡人礦工進行開發、采集。
此舉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避免礦物的過度開采。畢竟以修仙者的開采速度,任何礦場都可以瞬間搬空。而且萬一在凡人聚居地發現了稀有礦物,若任由修仙者采掘,便會造成無法衡量的災難。
來自朝廷的督審團是在半個月後抵達礦場的,韓諾一開始以為隻是朝廷派幾個文官武將到此走個流程。等那一眾人等到來之後,韓諾才發現自己完全沒弄明白這個世界的勢力均衡。
原來督審團除了一名朝廷的官員代表,其餘的人全是各宗派勢力的長老。其中兩個宗派和天雲門都是皇室背後的勢力,而其他幾個宗派,似乎除了浩然盟以外,韓諾都不了解。最關鍵的是,天雲門為示公平,竟一個金丹長老都未派來,甚至連人手都未增加一個。
“請問韓仙師,你們是如何發現此地有其它礦藏的呢?”那名代表朝廷的周姓都官一手握筆,一手執冊,很認真地問著。
“是在打井的時候發現的。”韓諾指了指此前鑿的那口井。
“天雲門在此開采軟玉礦,少說也有數百年了,單就你來了才打了井?”那浩然盟的徐長老一臉懷疑的看著韓諾。
“這……”韓諾有些猶豫起來,“因為此處毗鄰濯仙河,所以在我來之前,沒人敢在此鑿井,大家都擔心那井水裏混有濯仙河的毒水。”
“所以偏偏你就敢鑿這井?”紫極殿的黃姓長老也加入了問詢。
“在下在鑿井方麵頗有些心得。”韓諾尷尬一笑。
“這井的樣式……姓韓,仙師莫非是當年解安豐旱情的韓先生?”那周都官朝韓諾湊了一步,上下打量著他。
“正是在下,周大人從何得知此事?”韓諾發現自己多了個人證,心裏便有底了。
“若是如此,此事便說得通了。”周都官點了點頭,“韓仙師的事跡,早已聲名遠播。仙師所著的《尋源工要》,目前已分印數版,傳至各郡各縣。如今看來,仙師恩澤,非但遍布宇內,連這些礦場的囚徒,也都雨露均沾啊。”
“周大人是不是有些偏袒天雲門了?”徐長老一臉不悅。
“偏沒偏袒天雲門我不知道,韓仙師我是偏袒了。”周都官冷笑一聲,“徐仙師可曾在自家礦場見過衣衫如此完整,麵色如此紅潤的凡人礦工?”他指了指洛峻帶著的一幹人等。
那浩然盟的徐長老也掃視了一眼礦工們,隻見個個精神飽滿,麵色紅潤,與自家礦場那些麵黃肌瘦的礦工完全不同。衣裝可以臨時更換,但人的精氣神卻不是三五幾日便能養好的。“此井何時開鑿的?”徐長老朝著礦工們問了一句。
“稟仙長,此井是韓仙師初至此處時便開鑿的,至今已一年半了。”洛峻站出來答到。
聽聞此言,徐長老心中一喜,總算是抓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為何鑿井時便發現了礦脈,卻此時才申報?”韓諾聞言,掃視了一遍眾人,欲言又止,再欲言再止。
“韓仙師可有什麽話不便直說?”周都官見韓諾表情異常,問了一句。
“說不便,也無不便……隻恐此言一出,不但少了我們天雲門的臉麵,亦少了各宗派的臉麵。”韓諾歎了口氣,“若當時便上報發現新礦一事,恐怕此地的礦工們又該加倍辛苦了。”
韓諾此言一出,眾人都掃視了一眼遠處即將采完的軟玉礦山,隻剩下了一個小丘。
周都官亦深歎了一口氣,抬眼看了看四周麵色鐵青的眾長老。“隻恨此間白骨堆,萬湊千拚無張嘴,若使軟舌有寸骨,道盡仙凡百年罪!”
“周大人,請你保持中立!”黃長老恨恨地說。
“黃長老門中骨山可低於此間乎?”周都官手中竹筆朝著遠處的骨山一指,一股文人的傲氣將眾位金丹長老鎮得氣焰全無。
“諸位,不可因此間事傷了和氣。在下也是進入仙途不久,不懂修仙界的規矩,才用了一些凡世的規則來約束部眾的。”韓諾立刻護住了周都官。
“修煉,修煉,諸位倒是修成了仙,修成了鐵石心腸。若不是韓仙師,在下亦不知此間人也非螻蟻之徒!”周都官絲毫不懼,倒是在那冊子上奮筆疾書,“放心,此時此地發生的任何事情,本官都會秉公記錄,絕不徇私!”
因周都官這麽一鬧,現場的氛圍尷尬到了極點。韓諾也一臉難以置信,不知何時這周都官竟成了自己的幫腔。他先安排人送上來一些酒食瓜果招唿眾人,一邊讓洛峻開始按照自己提前圈定的幾個位置進行挖掘。
由於是從地麵往下采掘,韓諾自然采用的是深井法。他們先在指定的位置挖出幾個圓坑,然後架上了井軲轆,用軲轆吊著一個提籃進行挖掘。因為所有的工具都是韓諾改良過的,所以挖掘速度也出奇的快,很快便挖至二十丈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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