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年味已經很濃厚了,大街小巷到處是半大的孩子瘋跑,在他們這個年紀,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煩惱都跟他們沒有關係。


    現在不像後世那麽卷,孩子早早的戴上眼鏡,有補不完的課。


    “大哥,大嫂,你們明天早點迴來!”準備迴鄉下過年的小強看著送行的大哥眼巴巴的說道。


    來福抓著張秀芝的衣袖可憐兮兮的懇求道:“大嫂,別讓大哥跑了,過了年再走......”


    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跟倆兄弟說,說他們的大哥要迴部隊了,年都不能在家過,所以倆人得知要提前迴鄉下過年,以為是大哥把自己支開。


    同時迴過去過年的還有曾友前夫婦,曾友前是裁縫,又是裁縫鋪的股東,該幹的活基本上幹完了,沒幹完的也可以交給徒弟,請兩天假不打緊。


    曾旺財和張秀芝今天不迴去,他們這兩天還有事兒。


    其中,曾旺財今兒要去拜訪劉老頭,明兒倆人一道去軋鋼廠,談工作的問題,同時曾旺財要把易忠海的馬甲再扒下來一層。


    “放心吧,明兒中午大哥就迴來了!”曾旺財向兩個老弟保證道,“我還會給你們帶放不完的鞭炮。”


    得到大哥的保證,倆兄弟才一步三迴頭的跟著父母走了。


    看他們走的沒影了,曾旺財才返迴來,去提了一刀約莫兩斤的五花肉,一條五六斤的魚,這是他拿著去拜訪禮物。


    其他的多了沒有。


    至於另外兩個老頭,曾旺財表示隻有一麵之緣,免了。


    曾旺財剛出門不久,看到許大茂急吼吼的從外麵往胡同裏跑。


    “旺財,太好了你還沒走!”不知道什麽事情,許大茂額頭竟是冒了汗,“我今兒上班打聽到事情,覺得不對,趕緊迴來給你報信。”


    “啥事兒啊?看你這樣,天塌了?”曾旺財好奇,被許大茂拉到一邊去,躲開大量的路人。


    “大事情,弟妹不是要去軋鋼廠上班嗎?”許大茂瞄了眼後麵,發現沒人才壓低音量說道,“這事兒被老王八蛋易忠海和劉海忠知道了,今兒我上班,發現劉海忠來打聽這事兒,還來我們宣傳科,打聽你還跟科裏有沒有關係,看他們那德行,一準兒是準備使壞。”


    “就這?沒事兒,不重要!”曾旺財信心十足,並不擔心易忠海。


    “你別小看易忠海!”許大茂提醒道,“老王八蛋平時在廠裏話不多,但真有能力,各個車間都要給他這個八級鉗工麵子。”


    “我知道,他蹦躂不了兩天!”曾旺財既然要動手,自然是有準備的。


    一個八級鉗工,確實牛逼,但再牛逼能牛逼得過老師周元白?


    老師都要被逼著學喝酒,你一個八級鉗工跟他比起來算個屁啊......


    “謝了,放心吧,他過不了這個年!”曾旺財拍拍許大茂的肩膀,“我得走了,免得找的人出去了,你上班去吧,沒事兒的!”


    許大茂見曾旺財渾不在乎,一顆心落地了。


    這倒是不他多麽好心,而是他看得清楚,曾旺財就是那條粗壯的大腿,這點以前他就認識到了,昨兒婁振華的態度讓他再次加深了這個認知。


    不過盡管如此,許大茂還是不明白,曾旺財怎麽讓易忠海這個八級鉗工,兩天內倒黴。


    倆人分開,曾旺財騎著自行車去劉老頭所在的大院,一條魚和一刀肉掛在自行車的龍頭上,一晃一晃的,分外紮眼。


    這個年頭,去大院送禮的人不也能說沒有,但像曾旺財這樣大搖大擺的,鳳毛麟角。


    大院門口崗亭的衛兵打電話確認劉老頭在家,核對過曾旺財的身份後放行。


    “咦,楊廠長,您怎麽在這兒?”曾旺財進屋,看到客廳裏不止楊老頭一個人,還有軋鋼廠的廠長楊衛國。


    “哈哈,曾旺財,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楊衛國看到曾旺財手裏的魚肉,表情微微一動,迅速起身。


    當時曾旺財在軋鋼廠,要把林湖陽介紹進去當采購員,可楊衛國當時沒有搞清楚狀況,拒絕了,後來才知道曾旺財和劉老頭有關係。


    當他準備彌補一下的時候,曾旺財突然參軍,這事兒就在楊衛國的心裏過去了,沒想到今兒在這遇到了。


    楊衛國知道,首長一向不收禮,曾旺財這種禮物看起來不貴重,但有眼力的人能夠看出來門道,這種送禮,明顯不是來走關係辦事的,而是晚輩拜訪長輩拎的禮物。


    一直以來,沒人能知道曾旺財和劉老頭的具體關係,楊衛國同樣不清楚,看到眼前的一幕,楊衛國心中確定,倆人關係不一般,即使不是親戚,也是親密的前後輩的那種關係。


    果然,楊老頭笑嗬嗬的站起來接著曾旺財,語氣帶著親切的埋怨:“你小子迴來好幾天了,也不說來我們幾個老頭這裏看看,我還以為你當了排長目中無人了,還知道在三十之前過來,算你小子懂禮貌。”


    楊衛國吸了口氣,插不進話,在一邊賠笑。


    “大伯,不是我不來,家裏事多,明兒還要迴鄉下過年。”曾旺財提著魚和肉進廚房,和裏麵正在做飯的劉老頭老伴兒打招唿。


    劉老頭家是有保姆的,但年邊上保姆過年了,家裏無人。


    “大娘,您這是不會做飯吧?”曾旺財看了眼亂糟糟的廚房案幾,菜不多,基本上是素的,有一刀肉,大概半斤,“要不我來做吧,在部隊別的沒學會,做飯手藝長進不少。”


    他說的比較大聲,這是故意的,暗示自己現在是火頭兵。


    廚房外劉老頭自然是聽出來了,笑罵道:“別讓他做,他這是有怨氣,怪我們幾個老頭子把他丟到部隊,你讓他做,他故意給你使壞,糟蹋了好東西。”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人家孩子好不容易來一趟。”大娘懟了老伴兒後笑著對曾旺財說道,“不用你,你是客,出去歇著,大娘我再怎麽不會做飯,燒一桌子菜還是沒問題的。”


    “他可不算客人......”劉老頭本想讓曾旺財幫幫忙,顯得親切,但又想到老戰友的交代,走到廚房邊上說道,“算了,你出來跟我說話,廚房交給你大娘就成。”


    這下楊衛國尷尬了,走不走?


    走吧,剛才說好的留下來吃飯的,不走吧,他們爺倆說話,插不進嘴啊。


    得,我進廚房吧!


    楊衛國自覺去廚房幫忙去了,但耳朵豎著,聽客廳裏麵倆人說話。


    說正事兒之前,劉老頭寒暄道:“怎麽樣?家裏都還好吧?”


    這本是一句客氣問候,被問的人應該迴答好,都好之類的,然後開啟下麵的話題。


    但是曾旺財看到楊衛國在這,這特麽的不是天大的機會是什麽。


    於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答道:“不好,一點都不好,我去當兵,家裏沒人,我爸被人打了,剛迴來,拉了一車物資,照顧一下鄰居,讓收購站開後門賣平價,結果又被人誣告,說我投機倒把......”


    “還有這種事情?誰幹的?你那兒都是什麽狗屁鄰居......”


    “我們院的一大爺,軋鋼廠的八級鉗工易忠海策劃,二大爺七級鉗工劉海忠的兒子執行......”


    楊衛國聽到這兒,臉都綠了,這特麽都是我的手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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